石成与李英在石敢当家住了十多天后,李英来到石成住的小房间,说:“成儿,敢当叔家中那么多人,我们如果在这里家住得太久,太麻烦人家的。”
石成点着头:“我也有这么一种想法。当初我敢当叔讲过,他在山坳里面的石门茶场有一座小草棚,我们何不搬到那里去住呢?”
李英:“好呀。”
午餐后,石成向石敢当说出想法。
“你们想搬到外面去住嘛,”石敢当举起竹杆长烟斗,使劲地吸着,想了一会儿,“亚成,既然你提出来,那么我现在就带你们到那里去看看。”
石成与李英在石敢当的带领下,从马王寨往山坳里面走,崎岖的小路弯弯曲曲,密密麻麻的树木交混杂生着,上面是藤蔓缠着。路边小溪里,鱼儿在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上自由自在地追逐着。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石成与李英蓦然觉得眼前一亮:小路两旁各有一座天然石壁对称地耸立着。
石成叫了起来:“好雄伟呀!”
这座灰色石壁,有如被天公用巨斧劈削出来一样。石壁高十多丈,宽有三丈,石壁上的缝隙里长出的几棵小杂树和黄色野花。
有条宽阔的石条横跨在两边石壁中间的地面上,这真是大自然的造物。
石成打量了一会,说:“这两边的石壁多像一扇门呀!”
李英指着地面的那石条,说道:“这两旁的石壁真的太像一扇门了。还有,你看地面这条石,很像是一道门槛。”
石敢当扬手指着两边直立的石壁:“亚成,伯母,你们说得对。我们山里人将这个地方叫做石门。”
李英:“这话叫得太逼真了。”
跨过石门,再往里面走,两旁的灌木更加茂密了,却有另一番景象:山坡地变得稍为平坦,上面栽种着一行行青绿的的茶树。
在茶地旁边有一间草棚。墙壁是用竹木为骨架,夹上茅草,再糊上泥浆,屋顶是用杉皮拼凑而成的。因风吹雨打,墙壁上的泥浆和屋顶的杉皮已经呈黑褐色了。
一条丈多宽的小溪在草棚旁边流过,溪水潺潺,清可鉴人。
石敢当指点着:“这些茶树是我家种的,你们在我家喝的,就是这里产的茶。”
石成有感而发:“山上雾锁云封,犹如被天上的甘露滋润过似的,这里无人涉足,不沾凡尘,难怪那些茶叶味道如此纯醇清香。”
李英搭腔道:“有这么好的水土,种出这的茶样当然会可口了。”
石敢当带石成母子来到草棚前,轻轻推开了草棚的门,里面地方也较为宽敞,旁边还有一个小厨房,锅头碗筷等东西一应俱全:“这间草棚是我几年前搭建的。我们在茶场干活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休息。”
草棚建在山坳的深处,偶尔传来了几声鹧鸪的叫声,使这本来已是寂静的山坳显得更加谧静幽怆。
石敢当:“这个地方,平日没有外人进来的。亚成,现在给你们用作避难隐居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石成击掌叫道“这个地方太好了!太好了!”
“这草棚后面还有几块小菜地,你们可以在那里种菜或种其他东西。”石敢当带着石成与李英走出了草棚,来到草棚的后面,那几块菜地不大,面积约有一分左右。
李英:“屋旁有清清的流水,屋后有菜地,这确是个好地方。”
“这里的溪水十分清甜,可以直接用来饮用的,”石敢当指着溪流说,“还有,这山坳里四处都有柴薪,你们可以生火煮饭。下午我还会给你们带一些米与油盐进来。”
石成:“敢当叔,你想得可真周到。”
李英:“成儿,我们这次进山是遇到贵人了。”
“贵人?”石敢当被李英的话点了一下,说,“如果那一天我不是遇到你们这两个贵人,我早就死在山脚的荒草堆里面了。”
“这是你的命中注定,”石成言罢,仰头往山上望去,眯着眼睛想了一会,道,“哟,我看上面这座山的形状很像一只老虎。”
“哈、哈!亚成,你的眼光真犀利。这座山叫老罗顶,又叫白虎山,”石敢当笑了起来,伸手指点着,“你看,山的形状这边像老虎头,那边像老虎身躯与尾巴,好似下山的老虎。”
石成看后,说:“这山的形状确实像只下山的老虎。”
石敢当继续说:“加上这座山的岩石是灰白色的,所以我们把这座山叫做白虎山。”
“白虎山?”李英指着山坳深处,对着石敢当说,“听你这么说,我越看这山,就觉得它越像一只白老虎。”
石敢当指着远处的一条分叉小径,山溪沿着那两条小路分流而下,说:“右边小溪通往的地方叫茶溪谷,左边小溪通往山坳深处叫老虎坑。”
李英:“老虎坑?难道那山坳里面藏有老虎?”
石敢当:“老虎坑里的确藏有老虎,所以我们很少进里面去。”
李英顿时脸色一变:“啊,里面真的藏有老虎?!”
石敢当扬起了手,往下压了压:“不过,你们大可放心。这些年来,老虎在山中寻觅它该食的东西,却从来没有咬伤过人,更没有食过人。”
李英惧色未全褪:“不会吧,这山里面的老虎没有食过人?”
石成搭上话来:“有道是,人怕虎三分,虎怕人七分。”
石敢当讲出了他的见解:“你不去惹怒那老虎,它就不会对你进行攻击的。我们也从来没有去激怒它,所以我在这里种茶休息并没有什么顾忌。”
李英不解地:“老虎又不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它要活命总吃东西呀。”
石敢当脸上流露出憎恶的神态:“山上山下的牛羊牲畜倒是被它咬死拖走了不少。”
李英:“那老虎咬死了牛羊牲畜,乡亲们肯定恨死它了。”
石敢当吐出了心中的闷气:“是呀,我们山中人打猎时远远见到那老虎,并不敢贸然前去打它,只好在草丛中安装捕兽铁夹。那只老虎精灵得很,我们想了许多办法,却总是装它不着,对它真是无可奈何。”
石成的眼睛怔定定的,在想着什么:“看来那只老虎很有灵性。”
石敢当点了点头:“近日,我和寨里的几个猎户正在研究着,如何改装这些捕兽铁夹,让它们能够有效地将老虎夹住,以除去我们山中的祸患。”
李英:“这也好。”
石敢当:“亚成,你们就先暂住在这里,我与池彬他们会经常进来探望你们的。你们也不要客气,有空就到我家里去坐坐。”
石成:“好,敢当叔,我们会做好安排的。”
从这天起,石成与李英就在马王寨石门后面的小草棚里住下来。
石成在这宁静的山野中,不时回想人生走过的路,静静地领会其中的得失,参悟内里的真谛,心中更是渐有收益。
有一天,石成进山采药,可能是老虎坑平日人少到的缘故,里面的山草药品种格外多,长得也特别茂盛。石成一边采药一边不知不觉往里走,越走越进了坑的深处。
忽然,前面传来了震耳的啸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惠能警觉地朝前察看,只见远处的树丛在不停地晃动,随即出现了两只动物的身影。有只梅花鹿拼命地朝自己这边逃奔而来,它后面有一只斑斓老虎在撒腿紧紧地在追逐。
眼看梅花鹿有好几次差点儿被老虎逮住,幸而它身躯灵活,在虎爪即将抓到之际扭动身子,及时变换逃跑路线,这才有幸逃过一劫。但从梅花鹿的奔跑状况可以看出,它此时已显疲态。
石成见此情状,知道如果这场追逐战继续下去,梅花鹿肯定无法逃出虎口的,一场血淋淋的灾难很快就会在眼前发生。
岂能见死不救?!“但是该如何前去相救呢?”历来以慈悲为怀的石成站在那里,思绪如电光石火般飞旋着:现在自己手中只有采药的小锄,拿着这小锄作武器冲上前去跟老虎硬拼,肯定是吃大亏的。察看周围的地形地势,一堵又高又陡的大石壁就在左边不远处。一道亮光在眼前飞掠而过,他马上弯腰捡起了一块拳头般大的石头。
梅花鹿越来越近,斑斓老虎也越追越近了。逃跑的梅花鹿只顾拼命地朝前奔逃,当它想涉溪而过时,前蹄踩上了溪里的一块鹅卵石,往前一滑,惯性使它朝前打了一个筋斗,摔倒在小溪里面,四脚朝天。
那只老虎见猎物倒在溪流里,追到了小溪旁,收停脚步,将身子就势往前一压,两只前腿趴地,后腿使劲一蹬,大吼一声,正要腾空而起,朝溪中摔倒的梅花鹿扑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成勇敢地迎着老虎冲了上去,握着石头的右手猛地一抡。那块石头如炮弹般朝着老虎射了过去。
石成自小上心打柴割草干农活,手臂健硕,掷出石头的力度当然不小。这石头有如神助,不偏不倚,“啪”的一声,正好重重地击中这头斑斓老虎的鼻子。
这块石头有棱有角,打得老虎的鼻子流出血来,痛得它大吼一声,收势不住,腾扑起后“咚”地落在溪流里面,又被溪水呛了几大口。这溪流的水不到一尺深,老虎奋力挣扎着,好不容易从溪里爬了上岸边,使劲地甩头,将流淌下眼帘的水甩掉。经过这么折腾,那头鼻子受伤的老虎头昏目眩了好一会。
栽倒在溪流里的梅花鹿趁着老虎被击得晕头转向之机,在溪中挣扎着翻身而起,窜上岸来,拼命地撒腿奔逃,很快就消失在那边密林之中去了。
斑斓老虎正要擒获猎物,想不到却横遭重重的一击,当它从溪里爬上岸边,再定神下来,溪中栽倒的梅花鹿早已无影无踪了。不远处却站着一个人,那就是石成。
眼看美味的猎物就要到口,却被它逃脱了。斑斓老虎将满腔的恼怒全发泄到石成身上,猛吼一声,朝着石成猛扑过去。
石成早有防备,双脚一蹬,一个箭步,窜到了一棵大椎树后边,老虎扑了一个空。
老虎虽然凶猛,但它颈脖特粗,不能在原地及时回过头来。当它移动脚步,转过身来,发现身后的大树已没有了人。
原来,石成早已察看好地形,知道从左边的大石壁可以逃生,趁老虎扑空后,从大椎树后似脱兔般朝那边的石壁冲刺而去,来到石壁下一跃而上,双手抓住凸出的岩石,快速地往上攀爬。
白虎山这堵灰白色的石壁有几十丈高,十分陡峭,与地面几乎成九十度的直角,而石成从小到大都惯于在山中的大树或石壁上攀高爬低,身手练就得十分灵活矫健,很快就攀上了几丈高。
斑斓老虎追到石壁下,不甘心让石成就此逃脱,奔跑着试图朝高处扑上去,但它的利爪是硬邦邦的,无法抓住那些凸起来的岩石而跌落地面。
斑斓老虎反复扑腾了好几次,不但抓不到石成,反而弄得它的利爪发疼,从高处跌下又使身子阵阵发痛,只好在石壁下眼睁睁地望着石成越攀越高,最后它无奈地摇着尾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