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季雨与候鸟
17778100000003

第3章 她遗憾如斯,他漂洋过海

他没有错,她也没有错,错的是彼此固执,每一个错误都要由人来承担,不可置疑,这个错误必须由他来承担,尽管他也是受害者。

少年不知愁滋味,一朝愁,白了头。轻狂总许多情,痴痴付了流年。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门窗闭得死死地,没有阳光的地方可以直视自己的灵魂,一个人的孤独是单纯的寂寞,全世界的孤独是无人的黑夜。他明白这对于梨儿来说是残酷无情的,但是他对于梨儿又无爱恋之情,这是一个死结,不知道线头在哪里,是在宴会上那惊鸿的一瞥还是在阳光下那雀跃的身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始于心动,最终都止于现实,何其悲哀,却又让人无可奈何。

对于世家而言面子是极其重要的,尤其这件事还可能毁了一个无辜的女孩,李家要求叶家必须拿出一个说法来,事情最好的结束就是叶檀出面认错然后和梨儿完婚,双方都默认了这个结果。父亲和叶檀说这个结果的时候叶檀没有说话,他失望于那个海誓山盟的誓言在势利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同时也心疼于那个固执倔强的女孩在爱情面前表现得义无反顾,他突然明白了,那段他以为执手一生的爱情只是他年轻时的一个梦,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做下的梦,在漆黑如墨的夜里醒来,天即将破晓,每一个早晨都是未知而充满猜测的,把昨天放下,可能心会好受一点所以他接受了这个安排,给两家人一个台阶,也给自己和梨儿一个开始。

事情得到圆满解决,陈年旧事好像一夜之间突然消失,给人错觉没有发生过,他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少爷,他们的婚事都是别人在操办,他成为了一个看客,看着因自己的婚事而喜悦忙碌的人们,他仿佛明白了,自私并不是勇敢,有时候我们需要放下身段,趴在地上,感受着大地因被人踩踏而来的尊严,被践踏的永远是自大而不自知。

他们的婚事无比的热闹,白天的嬉闹不足以满足人们的需要,晚上更是显得欢娱,拜完天地后梨儿被送回新房,他则被簇拥着灌酒,外面烟花升上天空绽放后就融入夜空,下一个便前仆后继的跟上,直至终结,所有的绚烂终将会归于平静,他流着泪,不知是因为酒辣的还是因为其他,叶檀没说,我们也无处考证。

送走宾客,他在小孩子们簇拥下进入新房,关上门,他竟然开始忐忑,对于爱情他是欢娱的,巴不得献出他的全部来讨好她令她愉悦。但是在婚姻面前他收敛住他的锋芒,他明白了成人不只是代表他的年纪可以谈婚论嫁,更是一种责任,压在心头,不敢逾越,也不能逾越,这是懂礼的人应该明白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心之所系,当以礼待,三心二意,耻辱之极。

梨儿穿着红袍坐在床边,烛光摇曳,守候是在深夜依旧不眠,执烛遥盼,他揭开她的盖头,烛光照在她红润的脸上,那一刻的惊艳令他失神,他突然懂得他们错在没有在阳光明媚的午后的相遇,他骄傲的抬着头,不曾看见坐在席上那双动人的眼睛。彼此相拥而眠,无话。那晚,他梦见在阳光明媚的午后,一道纤丽的身影在注视着田边那对相拥的恋人,她回过头时的黯然令他心痛,他想过去紧拥着她,却脚步沉重,突然惊醒,看着身旁的她,他紧紧的抱着睡去,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梨儿的身体并不好,不能生育,这让她感到愧疚于他,她牢牢的抓紧了他,却又患得患失会失去他,在传统的观念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够再娶一房,包括梨儿。毕竟对于这段婚姻他是那么的拒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没有这么想过,父母很隐晦的提起他也当做不懂。

叶檀于是四处求医,求医不得于是开始学医,他是如此聪慧的一个人,加上年轻,思路活跃,在多位名医的教导下很快就学得一手好医术,但对于梨儿的病情却毫无用处,人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他知道他是为了执念,梨儿知道他是为了守护,他愿用他的坚持来换她的健康无灾。

他待她如宾,她敬他如兄。

最后他听说西医对于这方面的病有独特的见解,他决定远赴重洋求医,带着执念和求职而去,希望能够带着希望而回,父母都是传统的人,不支持他的这个决定,父母在,不远行。但是他固执得异常,最后没办法,只得由着他。

临行前,梨儿在帮他收拾着行李,叶檀就在一边看着,“你明白的”,他说,“是的,我明白,谢谢”,她说。

叶檀对于她是如一的,知道她的愧疚,所以叶檀会帮她了解了这个遗憾,他们结婚已有五年,叶檀没有对她说过任何的情话,当年轻时,会苦思冥想的去想着妙语去讨得异性的欢喜,当明白自己是一个男人后就会变得缄口不言,这是男孩和男人的区别,沉默下来的,终归会沉淀,逾久迷香,轻狂无畏的棱角会被岁月斧平,我们曾以为这是妥协,最后都会明白,这是放下。

离别总是令人伤感的,母亲拉着他的守泣不成声,父亲也默默的看着他,叶檀看着他们斑白的双鬓,鼻尖发酸,他跪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他即将成为一个游子,无论异乡如何的艰辛,他都会承受,因为他明白了,他对故土的思念不及故土对他思念的万分之一。梨儿没有来送别,只是把自己做的香囊放在他的行李里面。

叶檀坐在送自己的车上,却不敢回头,任那颠簸将他摆弄,行远了,回头已看不到送别的人们,他泪如雨下。

由于交通还不是很发达,他辗转半个多月到达沿海,经由船去到美国,叶檀第一次看到那么高的船,就像伫立在海上的大厦,没有任何的比较,那种震撼冲淡了叶檀离家的忧伤之情,他开始兴奋,登上船还是感觉到那种震撼,面对着大海,这是我们征服与沟通的工具,几个世纪以前,哥伦布带着枪去征服那片土地,现在,叶檀带着求知的欲望即将踏上那片土地世界总是不公平的,你弱小时任人宰割会觉得理所当然,你强大的时候会觉得宰割别人天经地义,你情我愿,又何必抱怨。

现在正是夏季,微风吹着海面,海水荡漾,海鸥在天空掠过,站在甲板上,扑面而来的是夹着咸味的海风,大海就像一块深蓝色的宝石,静静的躺在那,由于体质的原因,没有出现最糟糕的晕船,心情一直是紧张而忧伤的,突然看到这壮阔的大海,顿时觉得心情放松,也就躺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后夜色已经黑了,一轮明月从天际处缓缓升起,仿若是从水里冒出来的,才洗的如此的洁白,月光照在海面上,随着浪水一波波的起伏,到了面前又漆黑得见底,心里头情不自禁的涌出“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感叹来,这自然的馈赠,从古到今,未曾断过。

到了半夜,突然乌云遮住了月亮,顿时四周漆黑一片,只剩下船长的灯光孤零零的飘在这海上,船员很有经验的安排乘客进入房间,暴风雨在海面上是很正常的,对于他们这种大型的游轮是很难遇到危险的,不一会儿,风就开始急促的刮起来,嘶吼着要撕裂一切面前的物体,闪电劈下来在天空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裂痕,那后面的漆黑仿若深不见底的深渊,可以吞噬一切,叶檀在房间里透着窗子看着外面,雨水打在窗子上,模糊的外面的世界,他感到孤独和恐惧,在这自然的面前,人类是如此的弱小,自然会告诉我们,什么是畏惧,提心吊胆的度过了一夜,第二日天气依然晴朗无比,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奇妙。

后半段路程风平浪静,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叶檀兴奋而迷茫,轮船在岸边停靠,看着这片繁华的土地,他却感到恐惧,来接行的人是老家的一位亲戚,其实说是亲戚,八竿子也打不上,只是在这异国他乡,突然遇到故人,那种同胞之情的亲切,让人感到莫名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