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雄霸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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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蓄力

四月初,三路大军虽已开赴战场,但对朝廷来说形势一日比一日险峻,比如南阳张曼成违约造反一事,南阳太守褚贡将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没了直接责任人,朝中也不好再追究当初支持褚贡的廷臣。

南阳郡乃是后汉龙兴之地,是帝乡所在,整个南阳郡户口百万,比交州的在册户口要高的多,各种手工业发达,又是沟通南北的枢要之地,故而经济十分发达。在如此风水宝地上,南阳豪强一个个家族历史渊源深长,彼此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往往一家还没衰败,另有几家就开始崛起。

高资源、高竞争之下,南阳豪强无法通过暴力兼并发展,只能进行对外‘移民’,这就使得荆州南部能顺利发展。如此强盛的地方,张曼成敢作乱,也有其他豪强跟着张曼成作乱,但依旧在可控范围内。

不仅仅是因为南阳郡太大,而是因为南阳的豪强太多了,黄巾军急速壮大的后果就是军中普遍仇视豪强;哪怕张曼成本人跟南阳豪强有很好的交情,可其麾下的黄巾军不会买南阳豪强的账;南阳豪强给张曼成面子是一回事,给张曼成麾下的黄巾军面子又是另一回事。

故而,南阳张曼成跟着造反会极大的破坏南阳郡的经济,但短期内受制于南阳豪强抵抗,张曼成部无法控制整个南阳郡。

“就怕张曼成挥兵东进策应颍川波才。”

朝中公卿等朝臣针对形势再次集议后,皇帝又举行一场以宫廷近臣为主的会议,右路军朱儁所部因奸细而战败已引发皇帝对朝中公卿的不满。三月份的公卿班子,跟二月份、正月的公卿完全是两拨人,他已经解除党锢,对结党的士人大面积重用,可这帮人推荐的人才中竟然还有心向太平道者……这不仅仅辜负了他的信任,更是一种背叛。

天子的近臣主要有常侍、侍中,其次是黄门侍郎、议郎为代表的各类郎官,侍中韩说听到郎官班列中有人发出这类顾虑,循声去看见是议郎班列,尽一帮生面孔。原来如曹操这批议郎被一口气下放,这些议郎是皇帝平日能接触到的,对皇帝来说这些议郎比那些名声很大却没见过的人要靠谱。故而曹操这批议郎有信心领兵的就领兵,没信心带兵的也被安排到郡县负责实际政务,以此分薄大面积启用的党人权势。

张邈之弟张超就被征辟为议郎,也能算是一种人质,他身形壮硕留着浓密短须,听到身侧之人口出顾虑之言,张超扭头低声呵斥:“多虑!投身附贼者皆目光短浅之辈,有几人愿离故土?张角所布三十六方渠帅,皆本郡豪强也,有几人来自他郡?可见,贼军造逆之初便是守家之贼,毫无远见之徒!”

张超言辞尖锐声音雄壮,言语之际双目怒睁,说的身旁同僚垂头不语,引得其他人侧目不已。

就连皇帝也斜眼瞥一眼,见无人吱声似乎都认可张超这种看法,对此皇帝发问,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那北路军上奏联纵钜鹿郭典一事,与右路军行事颇有类同之处,诸卿以为如何。”

这批人之中鲜有熟面孔,韩说这位去年年底升任的侍中已是资历最高的人,资历比韩说还要高的只有张让、赵忠这帮中常侍了。

一时之间没人接话,皇帝看向韩说,他现在有点怀念原来那批用顺手的近臣,也有点怀念黄琬。黄琬被任命为议郎后,针对皇帝的询问乐于发言,且多说的有见地,还能顾及皇帝的颜面不会把话说的太过难听。

所以黄琬外迁青州刺史,负责安抚唐周所部太平道信众,并组建防线择机策应中原或河北战场,可能现在还没抵达青州。

皇帝目光看来,韩说不得不开口缓解僵局,这种事情真的不好预判,只是韩说从另一个角度着手,讲道:“右路军失利退守长社之初,所图与北路军类同,意在与陈国守军联合;只是因奸细二臣之故,右路军失利于敌不得不后撤保存实力。若右路军成功与陈国守军联合,颖汝之间将连成一线,利于大军集结。”

皇帝刘宏捏着自己细细胡须,沉吟问:“韩卿的意思是放任北路军与郭典联合?”

韩说认真点头:“右路军失利于敌,也不尽然是坏事,军中潜匿二臣贼子,若用的好也是一步杀招。至于北路军,若能与郭典顺利合军,那河东之军或许能派上用场。”

河东屯守的董卓部、河东骑士营是京城外唯一的机动力量,如果可以,刘宏不准备调用这支军队。

对韩说的回答,刘宏只是微微颔首,拿起北路军的请战奏表要看,在手里晃了晃这封奏表又丢在面前桌案上,估计还是些夸大其词的奏表,神情颇有些不耐烦:“只能如此了,但南阳张曼成部不能坐视不管,诸卿也研讨研讨,拿出一个制敌之策来。”

众郎官正要行礼答应并送走皇帝,韩说却开口道:“至尊,老臣以为眼下当以颖汝之战为重,在中原豫州大胜之前,万不可抽调兵马于南阳。唯有颖汝大胜,再平定南阳张曼成部才有意义,否则颖汝僵持,南阳僵持,河北亦是僵持……各地守军独木难支,恐怕会被蚁贼一一击破。”

“南阳皮毛也,颖汝之地乃是肺腑所在。”

韩说表态反对,也有其他郎官开口支持,眼前本就军力紧张,集中军队破敌才是紧要的事情,哪能平均分摊军队去维持战线?若处处都分摊军力去防守,无疑会让黄巾军很高兴,这意味战场主导权永远都在他们手里,他们不仅可以指挥自己的军队,还能指挥官军。

见越多的近臣支持这种论点,对此刘宏神色为难瞥一眼张让,张让也很为难的开口:“奴婢心知至尊心忧南阳,可南阳帝乡虽重,可天下社稷更重呀!平定颖汝蚁贼,将令从贼之人惶恐逃匿无心再战,又能砥砺各地将士,此功在社稷也。”

明明一副我很为难的样子,但眉目中张让透着浓浓的喜色,如今天下糜烂,自己的宗族、乡亲正在饱受战火煎熬,若能早一日平定颍川黄巾军,那张让的家乡也就早一日恢复正常。

张让开口,赵忠等人也纷纷开口,随着张曼成造反,皇帝耳根子就没清静过。南阳郡的豪强很多都与皇室有姻亲关系,从南阳豪强之家中选女子充入掖庭也是一种传统了。大多数的皇后出自南阳郡,还有更多的活生生存在无法抹除的妃子、宫娥等等之类。

她们都生活在皇帝身边,她们的家人正在被战火煎熬,她们的忧虑时时刻刻影响着皇帝,尤其是皇后。好在舞阳君已经接到雒都,否则留在南阳的话,还不知道现在会发生什么事。

在张让等人‘社稷为重,南阳次之’的言论中,刘宏明显如释重负,他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应付的理由,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朝臣们认为不该救……他这个当皇帝的想救也没法子。

于是,刘宏右手抓着那封魏越书写的奏表给自己扇风,面带微笑走了。

他发自内心的微笑让郎官们皱眉,这批郎官都是近期内征辟的,很多人都是之前党锢范围内被通缉的骨干,或骨干组织的重要成员,或骨干的至亲。此时他们的朋友、至亲正领兵拼杀于战场,天下正值动荡之际,无数百姓惨遭战火荼毒,皇帝竟然还能笑出来?

此刻实在是没能力派出兵力去镇压南阳张曼成部,尽管还有河东董卓部、雒都大将军何进所部这两支战略预备队,但绝不能轻动。

战局未定之前调动河东军队,会让三路大军失去仅有的策应部队,不利于军心,也不利于应急;大将军何进所属的军队还在不断整编中,这支军队更不能动,只有雒都稳定,才是一切一切的基础。若何进督率军队回南阳平叛……就算雒都很安全,谁敢放何进回家乡平叛?

就这样,眼前只有一两万的张曼成部,在朝廷无力镇压的情况下,将迅速茁壮发展。

魏越根本不清楚自己用心书写的‘请战奏表’下场如何,此时抵达钜鹿郡与郭典部成功会师后,他正着手扩编辎重兵,大约要招纳七百左右的兵员,各级军官可以从宗员那里讨要,可军吏严重不足。

这恰好就是从地方搜刮……招纳人才的大好机会,正好赵国被张宝部彻底打破,原来的赵国国相战败后失踪,此时有大量的赵国残存官吏与豪强率领义兵作战,此前半隶属于郭典,受郭典影响,配合郭典所部钜鹿军作战。

毕竟郭典不能跨境指挥赵国的义兵,彼此虽有军事上的配属关系,实际上并不存在隶属关系。故而,宗员部抵达钜鹿后,全面收纳一切能收纳的指挥权,包括郭典所部钜鹿军的指挥权,赵国境内的义兵、零散官军的指挥权自然也落到宗员手中。

宗员有名义有责任也有充分的资源吸纳义兵扩编军队,郭典也有卢植的军令和大量军械做支持,也开始整编钜鹿境内的所有义兵;这种时候魏越也开始扩编,论职权他受宗员限制,论影响力他不如郭典。

这就注定魏越无法自己招募、整编零散义兵,只能通过宗员的再分配得到兵员、军官补充。

唯一能做主的就是军吏任用上,冀州战败后依旧保持抵抗意愿的官吏要么聚集在邺城,要么投奔郭典,这些官吏精通律法,并拥有实战经验,是最好的军吏补充对象。

魏越需要这些军吏,宗员、郭典也需要,魏越又受制于人只能对宗员妥协:我只要三五人。

不要三五十名军吏,只要三五人,但要有优先权。

于是,宗员那里新编成的厚厚花名册落入魏越手中,可他死活就是找不到‘常山赵云’这类信息,倒是有很多姓赵的官吏、豪强,也有常山真定出身的赵氏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