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雄霸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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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自以为是

对于太平道做的事情,魏越自始至终不报任何希望,他眼中太平道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连太平道发动的黄巾军,在他看来也是一支容易对付的角色,这支军队有太多的破绽。

哪怕如今并州,河内、河东三条防线谈冀州黄巾军如谈虎,嘴上不说好话,可心里都发怵。

至于吕布怕不怕,也是魏越好奇的事情。

庙祝引他们二人来到桃园之中以不便听闻军机为由直爽的离去,吕布坦然落座在矮木桩上,坐着也极有威势,(实在是太高,高的让罗贯中不好说数据,难道要说吕布比武圣关羽还要高?)侧头瞥魏越问起了他好奇的问题:“阿越跟蔡家女娃现在是个啥说法?到底能不能成?”

魏越坐在一块扁平如蘑菇伞盖的岩石上,下巴扬起眯眼远眺远处山下搬运木材的河内骑士:“父子兄弟尚且生怀异心,何况师徒?”

这话让吕布皱眉:“是何原由?难道,他们还看不起我等戍边良家子?”

论政治身份北军旧部都不差,但却有种种无端骂名,比如胡风难去,及生性蛮横、好利忘义等等之类,弄得北军旧部这类军屯戍边的豪强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理念了。

魏越急忙摇头:“有看不起的,但蔡师不在此列。是我不安份,令蔡师忌惮,怕今后牵连宗族这才万般作梗。”

当着吕布的面魏越没什么好掩饰的,两家三世姻亲,又是代代同袍休戚的关系,算起来吕布是仅次于他父母、姐姐的亲人,甚至比弟弟还要重要。他只见过襁褓中的弟弟,这位弟弟对他这位兄长又无认知,眼前来比较还真不如吕布重要。

“不安份?”

吕布重复一句,眺望远处咧嘴做笑,轻呵一声道:“也对,阿越怎可能是安份守己之人?若你安份,也不会随他蔡邕北归五原三千里,又不会再南行吴郡五千里。”

当年朝廷三路大军征讨鲜卑,大规模抽调边塞骑士,边塞内外对这场战争持消极态度,五原郡众多的军屯首领,守将一员的吕良就带着部属南迁入塞。要知道整个五原郡给大汉纳税,编民在籍的男女老幼也只有区区两万两千人而已!而五原郡又那么的广阔,偏偏与云中郡又突出在边塞防线外,当朝廷强盛时,这里就是与牧民交易的前哨……若朝廷乏力,这里将一片荒芜。

越骑旧部人口并不多,只有三百余户上千人口,占据原五原郡二十分之一的人口;同时部伍内还有杂胡奴隶两三千人,这是一股足以媲美五原郡一些县城的人口。

入塞前是傲视五原郡内各县与郡内游牧部落的强横势力,入塞后却不得不夹着尾巴,还要受舆论上的抵制,其中反差令正塑造自己人格的吕布这一代青年难以接受。不似李肃、魏越,李肃入塞时十六岁,对于人生际遇变化。落差有基本的抵抗力;魏越同龄的人又都年幼感受不出塞内、塞外的变化。

只有吕布的同龄人最为敏感,受于塞内的排挤,他们刻意忽视了越骑旧部入塞的求生本意,他们时刻都缅怀、沉寂在塞外的风光之中。以此安慰心灵,对抗生活环境的恶意。

故而,吕布是不可能安份的,他眼中的安份就是‘按别人说的去做’,是一种人性上的被动。正因如此,他的老师与病重的吕良商讨后,六年前就给十五岁的吕布定下字‘奉先’。

吕布奉先,姓名字合起来的意思就是:吕家那个布置计划喜欢追求主动权、先手的人;魏越扬祖,姓名字合起来的意思也简单,就是魏家那个要超脱限制,立志要光宗耀祖的人。

魏越口中的‘不安份’,最能体现魏越的追求价值,也极能引发吕布的共鸣,与一种得意。得意在彼此挑战社会的巨大勇气,这是远胜常人的。

超越、打破眼前的限制是所有人生来就有的欲望,包含所有生物都追求的本质‘无限大’,但其中受限于自然、社会的束缚是一层层的。秦始皇打破了社会的束缚,他的追求就成了打破自然限制的生死轮回;而吕布与魏越正处于人生的初级奋斗状态,即打破社会的束缚,与太多人不一样的是,两个人对这一项活动充满干劲,以最高的热情去面对。

甚至这是两个人的生命本质所在,魏越不清楚吕布为此会放弃什么,反正他强迫自己割舍心爱之人,忍受时时刻刻的痛苦。

吕布心中喜悦洋溢于言表,斜眼打量魏越时举止轻浮放浪,不似之前约束自己,挑着眉毛另有所指,笑容贱贱一副我懂你的神情:“自幼你就是狡猾性子吃不得亏,蔡邕不让你如愿,我料你也难做好事。”

魏越双目微微睁圆,露出一副见鬼的诧异,干笑两声:“还是表兄看的明白。”

吕布抬手搭在魏越肩上,拍了拍敛去笑容,安慰道:“我家阿越岂会无女可妻?看开些,如今这世道跟以往不同了。旬月之间,光冀州就有从贼者三五十万,拖家带口连着老幼妇孺不下百万之众!天下七州二十八郡战事胶着,依我看来半月前当有三百万人口附逆,如今怎么也在五百万上下。”

“阿越,太平道之乱,祸乱的不仅仅是世道,而是人心。我在并州,远不及你在京都交游广泛,连我并州僻壤之地也知如今之天下人心思变,何况京中群英荟萃之地?”

吕布盯着魏越双眸,见魏越毫无意外神色,不由挤出笑容:“今日平叛之英杰,必为明日之群雄。或许有心无叛意者,如秦之县令赵佗也想不到自己会成南越武帝。天下大势当变、该变,岂是人力所能抗拒?或许如今朝廷兵马中的小小队率,也会成为他日的沙场名将。阿越,你既然隶属卢植中军,当谨慎观人精选良材以备不测。”

这是典型的唯恐天下不乱,很多人都有类似的观点,但很少有人会说出来,因为这只是今后形势最差的走势;就连魏越,甚至都不敢确定,若皇帝多活十年哪怕是五年,若董卓死后掌权的不是王允,若徐荣没有战败阵亡,若关东联军一口气打进关中等等之类,能挽回朝廷威信的机会有很多很多,只有全部都走最差的那一步,才会形成今后的乱世。

不论现在的魏越,还是吕布,现在都因为出身、年龄、资历问题而没有进入政治漩涡中;吕布以自己的心意自以为是的用语言恶化世道,魏越不知真正的病理,隔雾观花看不真切,也有自以为是的乐观。

虽然心中乐观,魏越也认可吕布的这些话,点头道:“表兄言之有理,梳理乱世光用律法是不行的,就如驰道两侧树木,只有砍伐一番才能恢复齐整。”

别说优秀的将军,一名合格的将军,乃至是合格的军官都是以血液浇灌而成的。眼前,黄巾军缺的就是长时间的对峙拉锯战,血液浇灌适者生存,只有如此才能使得军队正规化。讨灭黄巾军之后,以黄巾军血液为养料的朝廷军必然有丰富的野战经验,平叛军队里的军官都具有大兵团作战经历,对于战争的理解更为深彻,哪怕小小队官,也都有做将军的资质。

魏越稀疏杂乱的后三国记忆中,哪怕魏国休养生息两代人,却很难成功发动十万人级别的大军团作战。这很尴尬,好几次能聚集起十多万军队,可就是无法如使臂展的运用,只能死硬的堆防御拼消耗等援军,战果平平不说,还多被政治手段瓦解。

本就是至亲之人,又少年得意,彼此又对于今后天下变化大致相符,这是何等喜悦的事情?

身高九尺出头的吕布,竟然从随手不离的布囊中取出一副折叠起来的精致素绢,他又解下披风扑到两人之间,小心翼翼翻开素绢铺在披风上,竟然是一张地图,只有河北一带的大致山川、关隘、重要城池以及……黄巾军的军情。

魏越垂眉细细观察,与自己从张邈处得知的军情进行对比,手指虚浮在冀州赵国一带:“已有三万?之前不是说冀州黄巾分兵掠地,此处只有张宝部万余人马,另有三万人攻略魏郡。”

他手指来回比划,毕竟张宝部才是首要大敌,现在大约有八万左右军力围绕在魏郡展开,这也是卢植这一路的首战敌军。

地图上并没没有文字,就连城池也只有符号而没有文字,兵力以画的圈大小来划分,这种地图基本上就是一次性的。

张角三兄弟将军队三分,张梁攻略幽州,张宝负责并州,目前张宝部集结于冀南,主力围攻魏郡,一旦魏郡失陷,冀州与豫州之间将一片坦途彻底连成片,非常利于西进。

此刻魏郡就是一枚钉子,卡在冀州黄巾军与豫州黄巾军之间,使得两州军力、物资无法快捷周转;能否守住魏郡,是抵挡冀州黄巾军西进的首要所在。

吕布点头:“原来是不足万余人劫掠钱粮,几日前张角调渠帅公孙偃部驰援张宝,料来如今该在赵国境内。故而,卢植要打的不是张宝八万人,而是十一万人。丁原的意思是差遣骑军分弛冀州各郡,贼少而击之,众而避之,以此打消贼军气焰,并激励各郡县吏民,使之坚守拖延贼军兵力。”

他说着抬手在魏郡上虚点:“这里,丁原需要卢植守住魏郡不失。魏郡在手,贼军无法倾全力西进,至多十万人而已,如此河内、河东易守;待中原平定后,再围贼于河北。”

魏越摇头:“不可能,此丁原一厢情愿而已,我等入冀州是为平叛去的,不是去守城受气送死的。河内能否守住是丁原的事情,我军只考虑魏郡,与如何击溃张宝部,稳定冀南一线。”

说着反问:“丁原可曾督军一方?”

吕布却露笑,笑的轻蔑:“此公有勇战之心,故而才得朝廷重用。据我所知,丁原为县吏时常率众先行击贼,以武勇闻名,这回是大将军何进举荐才得以任用。”

魏越神情诧异:“就因丁原敢战?”

这家伙没有边郡工作经验,更没有平叛经历,有的只有追击贼人时冲在最前的勇名?

吕布郑重点头道:“阿越你要明白,世上如我北军旧部者终究稀少,值此大乱朝廷能有敢战贼军者,已是大幸。”

说着吕布脑袋一歪,笑容诡异:“丁原虽无从戎屡历,对朝廷而言总好过投贼太守,附逆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