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雄霸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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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宿命力量

长安,原西路军屯驻营区已由张温所率中军进驻,营区外的军市繁华如旧。

作为张温的邻居和熟识,魏越跟随黄琬入中军营垒,旁观黄琬与张温的会议,在场的人物中有参司空府军事的参军孙坚、陶谦,以及端茶倒水的蔡瑁和张允。

其中孙坚还担任护军司马,管理中军日常营务,护军司马、佐军司马权位很重,与参谋长类似(这两个职务演化出来的中护军、中领军的职权上可见其权重);陶谦原本是皇甫嵩帐下的扬武校尉,现在依旧在董卓麾下提领扬武营。两人被授予参司空府军事这个参军职务,使得这二人获得司空府掾属身份,自然有资格参与任何司空张温主持的军中最高会议。

正厅之中张温出于礼节和敬重不敢坐在主位,与黄琬推脱一阵后两人并席坐在西边右首,陶谦、孙坚在东边左首,而魏越则被蔡瑁拉到侧厅。魏越本想去跟孙坚、陶谦二人认识一下,可蔡瑁对他挤眉弄眼很是急躁的样子,这种场合下一定是有什么急事才会这样,故而魏越也就跟着蔡瑁到了侧厅。

可蔡瑁又一脸犹豫、神情迟疑,稍稍过后只是一声长叹:“扬祖,我来长安是为孟德兄书信而来。”

魏越抬头看蔡瑁,挤出笑容:“孟德兄年初右迁济南,莫不是如今也想来西州?”

蔡瑁从袖中取出书信递给魏越,自己脸垂着没精打采的样子:“孟德兄与家中大人别气,已辞官回了沛国,临走遗书一封差某送到扬祖手中。”

魏越皱眉:“孟德兄大度之人,我也非小器之人。德珪兄,难道是因魏某置气,才使得孟德兄致仕回乡?若如此,魏某罪过可就大了。”

年初曹操放了一个大鸽子,失信于魏越;这么大的鸽子握在魏越手里,魏越却没有宣扬出去,已经非常照顾曹操的颜面了。那么自然,曹操不敢见魏越也有一定的因素存在。

蔡瑁摆着手:“非是因扬祖之故,其中渊源某也三言两语间说不透彻,就连某也不明白何为孟德兄要与其翁置气。扬祖你不在京中,孟德兄负气而走后,其翁大司农立誓要传家业于曹德,几乎成了京中笑柄。”

说着又是一叹,如果曹操不跟曹嵩修好关系,曹嵩一意孤行将家业传给曹德,到时候曹操争不争?不论争还是不争,张温这样的曹家故吏就尴尬了,不知道该找谁还报恩情。

曹德是曹操的异母弟,是曹嵩中年时期跟小妾生养的小儿子,年龄还没魏越大,母族、个人天资不足,妾室出身也先天不足,加上曹氏缺乏中流砥柱,曹德年幼的缺陷无限放大了。如果曹嵩将庞大的家业传给曹德,整个曹氏基业将会崩解。

稍稍不久张允端来热水,眼巴巴正要等蔡瑁做中介,结果蔡瑁挥挥手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张允只能遗憾看一眼魏越行礼离去。算辈分他比蔡瑁小一辈,算年纪介于魏越、蔡瑁之间,因魏越取得的种种成绩在张家不算秘密,张允推崇魏越想认识一番。

对京中贵戚而言,魏越的名字不太出奇,只有跟魏越、蔡邕有渊源的人家才知道魏越这两年时间干了些什么。修承德园完成了多少地方豪强想干都干不成、不敢干的事情;从戎又屡建功勋结下了很大的人员,张温就曾经在家中夸过魏越,认为西路军是以魏越为枢纽才得以成型的。

魏越这个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各人的看法不同,如韩说的侄儿韩胤就不愿跟魏越深交,张允则有别于韩胤。毕竟年少,对脸面之类的看法不太一样。

蔡瑁给魏越和自己冲泡蜂蜜茶时,魏越细细研读曹操的书信,是纸面带着墨点的行楷,从字迹和通俗的措辞上魏越可以判断曹操写这封信的时候很急,以至于一些字迹用墨不浓,如此匆疾自然也就顾不了纸面的清洁了。

信中曹操讲了自己对朝廷的失望,以及下半生的安排,准备去江东跟蔡邕就近探讨琴艺;并希望魏越辞去军中职务来江东,由他出面向蔡邕求亲;若求亲不成,他协助魏越抢亲。

魏越估计曹操写信时喝醉了,竟然连这种话都敢留在纸面上。

忍不住呵呵笑了笑,将信收好后笑问蔡瑁:“德珪兄,孟德兄可是酒酣之后才书写的此信?”

蔡瑁点头:“孟德兄离京前心中愁苦宿醉数日,应该是酒后所书。”

看着含笑摇头的魏越,蔡瑁眨眨眼,沉默片刻说:“原本,正平随姑父来长安时就有拜访扬祖之意,孟德兄的书信也能借正平之手送至扬祖手中。大军开拔前后,某在程夫人处得悉一事与扬祖有关,不得不亲来。”

见蔡瑁神色不对,魏越敛去笑容:“能让德珪兄如此着急,应该不是喜事。如今身在军中生死系于一线之间,想来没有什么事情比身在军中还要坏,德珪兄大可明言。”

蔡瑁垂眉,语气低低:“宫中卫美人得至尊宠溺,河东卫氏又慕蔡大家贤名,便让卫美人请动程夫人,由程夫人说动司徒崔公出面下聘……河东卫氏有意下聘蔡大家。”

这时候正厅可能什么话题谈的正高兴,张温、黄琬四人朗声做笑笑的开怀,蔡瑁眼中只见魏越面皮抽搐眼眸之中却是清冷、森寒。

魏越呼吸渐渐加粗,双拳紧握,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又回到了河东卫氏……难道这就是宿命的力量?

宿命,是他最敏感的东西……在他的理解中,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开始,由自己做出哪怕多眨眨眼皮这点小小的干扰,整个世界就应该跟自己‘记忆中’的不同。

不说现存人物的生老病死和种种意外,就说说那些年龄比他小的人。

他的干扰下,本该生个男孩的家庭会有一次重新‘判定’的机会,可能是男孩,也可能是女孩,更可能什么都没有;任何受伤的人治病时都会产生变数;任何的婚约、人物轨迹都会产生变动才对。

结果呢,他干扰这个世界之后,史侯刘辩如期存在,董侯刘协按时出生……这种如期而至的宿命感,让人怎能淡然处之?

过于强大且明显的宿命感,很容易让魏越联想到宿命的反扑,万一自己穷尽心思到头一场空,这种被世界否定的人生,留不下多少痕迹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扬祖,息怒。”

蔡瑁抬手搭在魏越肩上,神情关切道:“孟德兄已与其翁反目,便一定会去江东。扬祖一去,有孟德兄出面,何愁此事不成?”

魏越抬头上下打量蔡瑁,看的蔡瑁很不自在,摸着自己脸疑惑道:“扬祖?”

“孟德兄的书信,德珪兄见了吧?”

蔡瑁尴尬做笑,就听魏越道:“其实韩公回江东时就捎了小弟一些书信去,有请教蔡师学问的,也有给小师妹的。去岁黄巾未起之前黄公自江夏来雒都,小师妹就来信让某去拜访黄公,说黄公处有书信予我。如今,我已与黄公定下姻亲,待战事稍定后便请蔡师出面下聘,冠礼后成亲。至于小师妹那里,她已做了安排,我又何必强求?”

蔡瑁口瞪目呆下,他没想到魏越看的这么开,甚至蔡琰那里还早早安排了魏越的婚姻。

还没回神,他就听魏越低声冷笑:“只是河东卫氏……嘿嘿,连个女人都保不住,阖门百口无一是处,名为贵戚高第之家,于某看来实为冢中枯骨行将就木,若不出世之英杰,衰败就在三五十年间。”

自己手中有越骑士,无生息间暗杀一个寻常防备的贵戚子弟……没有一百种办法也能有八十种。

如果那股当真存在,一直环绕、观察自己的宿命力量一直饱含恶意跟自己过不去,魏越不介意将曹操刺杀掉,或许弄出一个强化版本的董卓集团也是不错的主意。

自己按着规矩来玩你却不守规矩,大不了掀桌子,看你修复还原能力强,还是自己破坏力强。

见魏越口出愤愤之言,蔡瑁也不好劝魏越什么,将心比心这种事情搁到他头上,他自己都有拔剑杀人的冲动,更别说嘴上贬低、诅咒河东卫氏。

再说蔡家是荆州土著,近来几代人才显迹,跟汉初时就发家致富的河东卫氏搭不上边……哪怕魏越当面说要抢亲,蔡瑁只会当没听见,反正自己这拨人跟世代显贵的河东卫氏没什么瓜葛。

犹豫片刻,见魏越似乎止住了愤怒,蔡瑁似乎觉得这事还有操作的余地:“扬祖,卫美人家中二弟卫仲道年幼尚不及扬祖,待其成婚还有三五年之久,说不得会有一番变数。”

蔡瑁这话等于点火,魏越眼珠子转了转,故作思考问:“还请德珪兄指点。”

“无他,卫仲道与大将军之子何咸往来密切,可谓形影不离。”

卫美人有两个弟弟,老大卫觊字伯觎,名字的意思就是觊觎,寓意为希望得到;而其弟卫通字仲道,名字含义就是通道寓意很明显指的是途径。两个儿子的名字是希望得到,和途径,如果有第三个儿子,那名字应该和结果有关。

虽然卫仲道还没有冠礼,但已经有了自己的字;这类‘字’作为名补充说明的命名方式很常见,基本上一个人在童年时由长辈确定代表期望的‘名’后,他的字也就确定下来了,字是围绕着名产生的,若无大的变化一个人不会轻易更改表达自己志向、品德期望的名和字。

就如张允,虽然还未冠礼,却早有了自己的字,正平。

再说魏越,如果蔡邕没有定下‘扬祖’这个字,那魏越一家会围绕‘越’字给魏越立个合适的字,比如孟卓、伯超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