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雄霸三国
17603700000115

第115章 盖勋

送走张修后,魏越不得不重新规划自己的时间表,一方面要进行与宋氏相关的谋划,另一方面要在年关后前往东郡与于夫罗所部匈奴义从骑士汇合。起码,按着张修的意思,他得去于夫罗那里把自己的小媳妇领回来。

至于于夫罗能否看上他,愿不愿意托付他一些任务,这些都是于夫罗及单于一族的事情,跟张修并无关联。

说到底,南匈奴现在的一切都是朝廷持续政策影响下造成的,单于一族不见得忠心耿耿,相对于部众的反抗,单于一族更畏惧大汉朝廷。维持单于一族的统治地位,羁縻南匈奴各部作为仆从部队征剿各地叛军,对朝廷来说非常划算。

然而,过度压榨南匈奴各部,强行摊派过多的兵役,使得南匈奴各部反抗情绪激烈,日益上涨。这是单于一族与张修担心的事情,朝中公卿才不会在意,他们只想动员出更多低维持费的匈奴义从军队。

张修、于夫罗看上魏越,就是魏越不仅有潜力,也有能力。魏越不清楚于夫罗需要自己做什么,但绝对和军事有关,因此他准备与自己交好的武装集团进一步巩固关系,张举、张纯、丘力居这三人团伙十分重要,放到西边大概等于北宫伯玉、韩遂、边章这三人组合。

这两个团伙的区别在于,边章、韩遂干掉了北宫伯玉,而张举、张纯被丘力居给卖了。

由于自己的存在,魏越不清楚受自己影响的河北今后局势会如何发展,或许能消弭张举、张纯、丘力居叛乱一事;而他对凉州并无任何干涉,很可能让韩遂、边章成功干掉北宫伯玉,将凉州叛军的性质从湟中义从、诸羌反抗朝廷,变成地方军阀割据自保。

前后总结下来,他眼前要做的事情就三件:攻略寡妇曹氏,与张举集团进一步巩固关系,准备协助于夫罗维持南匈奴内部稳定。

他有一种预感,自己或许会参与到南匈奴内战中去。

腊月中旬,魏越在山中与曹仁讨论凉州战事,最近凉州刺史连续更替,已是京中舆论焦点所在,魏越与曹仁话题涉及到一个关键人物盖勋。

盖勋是凉州豪强,世禄两千石,是官宦世家,以孝廉入职为汉阳郡长史。当时武威太守仗着宦官撑腰在当地胡作非为,凉州从事苏正和准备弹劾此人,当时凉州刺史梁鹄害怕牵连到自己,便想将苏正和治罪杀害,就此事向盖勋咨询。

盖勋与苏正和有仇,有人就劝盖勋可以趁机报仇,盖勋认为落井下石是不忠不仁行为,就劝梁鹄:“喂养鹰鸢就是为了捕猎,因为捕猎而杀害鹰鸢,那以后用什么捕猎?”

梁鹄听从他的意见,苏正和得知盖勋为其解围,大喜,特意拜访盖勋,表示感谢。而盖勋闭门不见,派人告诉苏正和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帮他不是为了消解仇恨,两家仇恨不会改动分毫。

黄巾之乱初期,大量的官员进行调动,使得凉州政局产生波动,遍及天下的战事刺激下,湟中义从首领之一的李文侯拥护西羌豪帅北宫伯玉为将军,借黄巾军旗号,起兵作乱。

新任凉州刺史左昌趁着征兵时截取军费数千万中饱私囊,盖勋坚持劝阻,左昌不高兴,于是派盖勋率军驻守汉阳郡阿阳县,正面对叛军锋芒。左昌原以为盖勋必定败仗,即便不战死,待其返回后也可以用军法处死,不料,盖勋多次作战并成功守住阿阳县。

叛军见阿阳县无法攻破,胁迫边章、韩遂后便转向攻打金城郡,斩杀金城郡太守陈懿,共推举边章为首领。在此期间,盖勋请求左昌派兵救援金城郡,左昌不肯。

成为叛军领袖的边章第一件事情就是报复左昌,他率军包围凉州汉阳郡冀县,这是郡治、州治所在,左昌无计脱身,惊恐失措,便派人向盖勋求援。而汉阳郡从事辛曾、孔常疑虑军令有假不敢听从,盖勋怒道:“以前庄贾失期,司马穰苴就将其斩首,今天你们两个小小从事,难道还比古代的监军地位高?”

盖勋率援军抵达冀县,匹马出阵斥责边章等人背叛朝廷。边章、韩遂还能说什么,情绪失控怒斥左昌的不是,又不愿跟盖勋打仗,指着冀县哭哭骂骂向盖勋倾诉,然后撤兵离去。

左昌因为贪污的事被免职,朝廷派宋枭接任凉州刺史。宋枭也很快被朝廷免职,一年之内凉州刺史从梁鹄到左昌,再到宋枭以及杨雍,变换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魏越并不清楚宋枭免职的过程,他很少与王凌、卢慎等少年走动,又没有在青木园往来,所以现在对朝中事务变动只能看到表象,缺乏足够的渠道去了解背后的真相。这些真相几年后会流传出来,可现在缺乏渠道的人就无从了解。

他没有这些渠道,可曹仁有,曹仁则为他解释宋枭免职的起因。这个免职原因实在是离奇,免职速度也十分之快,快的让京中人物诧异,以至于成为时议热门话题。

据曹仁所说,这位宋枭抵达凉州后准备大展拳脚,对盖勋说:“凉州寡于学术,故屡致反暴。今欲多写《孝经》,令家家习之,庶或使人知义。”

人人知道孝义,自然恭顺谦和,道德彰隆……那么也就没有叛乱了,直接把凉州人爱作乱的原因归咎于凉州人缺乏文化,不够文明。典型的儒家治国思想,十分丰满的想法,看着的确还有点道理的样子。

盖勋劝阻道:“昔太公封齐,崔杼杀君;伯禽侯鲁,庆父篡位。此二国岂乏学者?今不急静难之术,遽为非常之事,既足结怨一州,又当取笑朝廷,勋不知其可也。”

宋枭不听,自以为是上书朝廷,结果朝廷下发诏书责问宋枭,以平叛不力将其免职,派杨雍接任凉州刺史。

曹仁以一种推崇的口吻继续讲述,直身跪坐在两人之间的曹纯也是两眼放光听着,神情崇拜。魏越也是一副严肃神情,这位盖勋非常的不简单,或许自己出军凉州后,会与盖勋有非常多的交集。

故而,他认真听着,分析着曹仁口中的信息:“护羌校尉夏育被围右扶风畜官,杨雍派盖勋率兵前往救援,行至狐盘遇伏战败,盖勋集合剩余的百余人,以鱼丽之阵围绕辎重死战不降。”

从各方面的信息来看,盖勋跟自己一样是个硬脾气,做出这种事情不足为怪。魏越与曹纯一样稍稍紧张,如此人物真这么折损了,今后或许会无趣不少。

曹仁满意魏越、曹纯的紧张,故意小饮一口茶慢慢品味,才说:“羌胡精骑夹攻急促,士卒多死,盖勋不能免身被三创,仍坚守不动,并指一旁大木谓左右曰……”

他扭头看曹纯,又看魏越,以一副坚决口吻并瞪目,似乎模仿盖勋当时的神态、语气:“必尸我于此!”

曹纯轻吸一口气,赞叹道:“真雄烈大丈夫也!”

曹仁鼓着眼珠子问魏越:“扬祖如何看?”

魏越轻轻颔首:“明年我往凉州,能与盖君共事,幸也。”

曹仁眨眨眼,遗憾道:“待某孝期过后,或许凉州战事已平。战事即便未平,以盖君之才,或许已高升朝中。”

感觉自己跟盖勋没有同袍西征的机会,曹仁情绪稍稍失落,含笑讲道:“当时,就种羌豪帅滇吾素为盖君所厚,乃以矛拦部众曰:‘盖长史贤人,汝曹杀之者为负天。’”

曹仁又鼓着眼珠子做愤怒状,模仿自己心中盖勋当时的模样,一手伸出做握长矛伫立状,仰头高声骂道:“死反虏,汝何知?促来杀我!”

该死的反贼,你知道什么道义,快来杀我!

曹仁想要表达出一种决然气概,可憋不住笑意,哈哈大笑道:“扬祖你是不知道,盖君状若神人令叛羌惊诧,相视无敢擅动、近身者。那就种羌豪帅滇吾下马牵与盖君让盖君自去,盖君不为所动。滇吾强执盖君扶上马匹,因羌戎敬服盖君义勇,故不敢加害,商议后送还汉阳。”

魏越也是忍不住点头,盖勋这么死了未免可惜,连同前言,笑道:“难怪大儒宋枭会被朝廷免职,凉州多乱非百姓、诸羌不知孝义,而是另有其因。”

曹纯也开口:“扬祖兄所言甚是,边章、韩遂为虏所执,强推为首领,可见凉州诸羌、义从胡也知道义所在,有自知、让贤、克欲之心。较之鲜卑诸部,不知高出多少。”

对此曹仁只是叹息两声,垂头不言,不知曹纯的话,还是魏越的话触及了他内心某处敏感所在。

感觉行为有些无礼,曹仁收敛失落情绪,转而与魏越谈论其他,对于南匈奴的事情他也感兴趣。

现在于夫罗率领在外的匈奴义从骑士就配合曹操遣散、安置中原黄巾降军,如果魏越去于夫罗帐下听用,与曹操可能会同处一郡。

彼此聊得尽兴,不知觉中聊到天黑,魏越索性与曹仁、曹纯同榻过夜,黑漆漆中聊到了曹仁、曹纯今后的冠礼。

孝期结后,曹仁就会提前举行冠礼以子孝为字,曹仁子孝;曹纯的字也由其父生前准备好了,也在孝期后举行冠礼,字子和,曹纯子和。仁孝、纯和,都是两种高洁的品德,长兄仁孝可为榜样,弟弟纯和自然能兄弟和睦,会使家业兴旺。

兄弟两人的名、字饱含曹炽的期望,就连产业也做了分割,一切就等孝期结束后正式分割。

而魏越听着兄弟俩对自己冠礼时的规划,总是心里怪怪的,似乎蔡邕草草指定自己的字,就没有安排所谓的冠礼。而现在他再举行冠礼,又有一种画蛇添足的意思。

冠礼是什么,是成年仪式,是士族少年成人、面向世人的一场介绍会。而自己的,似乎真的就没了?

次日一早,聊到半夜的魏越还在睡觉时,曹仁、曹纯兄弟就去挑水、砍柴去了,那位仅仅与魏越有数面之缘的寡妇曹氏来了,给她的两位弟弟带来了色泽朴素的御寒衣裳,以及各种不带荤腥,却选材昂贵的寒食。

说到家财,曹操的家底与曹仁兄弟没法比,曹仁兄弟得到了曹炽的全部遗产;而曹操的父亲曹嵩偏爱次子曹德,带着曹德生活,与曹操很少有交流,现在的曹操可以说是真的靠俸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