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川虽然对于这老小孩性格的外公很是无语,但也只能苦笑着目送其离去。
看着老人离去很久之后,孟小川这才收回目光,放松心情,在桃林之中漫无目的的徜徉闲逛。
只是天不从人意,这边孟小川刚准备好好放松一番,那边四叔公就迈步走进了桃林,先是说明了来意,说是族老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让孟小川在族中亮个相,也好让族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个族人回归,问及姬天罗的时候,听孟小川说已经离去,四叔公也是哭笑不得,但终究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带着孟小川离开桃花谷之后,老人带着他朝着更高的宫殿所在,慢悠悠走去。
转过山谷之中的桃林,攀登了数百道台阶,转过七八个楼阁之后,两人终于到了那处最高的大殿所在。
老人走到大殿之前,定了定神之后,伸手推开大殿的殿门,然后转头看着孟小川道:“孩子,进去吧!”
孟小川闻言,心中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依言,迈过高高的门槛,然后肃然走进了大殿之中。
进到殿中之后,孟小川才发现,这巨大的宫殿之中,竟然已经站满了人。
这其中男女老幼皆有。
但值得一提的是,姬氏宗族的站位很是有趣。
站在最前面的,既不是宗族耆老,也不是掌权人物,而是一群看起来不满十六岁的垂髫童子。
这些孩子静静的站在大殿之中,听到大殿大门传出的响动,都纷纷回头,朝着大门望来。
孟小川注意到,这些孩子的眼神之中,有不解,有好奇,有懵懂,但唯独没有的,就是排斥和嫌弃。
他心中一松,然后迈开步子,施施然朝着前方走去。
走到与他年龄相当的族人位置的时候,他刚刚准备停下脚步,询问自己的位置,不想身后却是想起四叔公的声音:“继续走,今儿个是你的大日子,除了跟大家打个照面,还有一些宗族礼仪要过一遍,不过因为你那个不靠谱的外祖父,这事情眼下看来,就只有我来代劳了,唉,劳碌命啊!”
这话随时灵魂传音,但是老人的无语孟小川也能理解,虽说子不言父过,小辈妄议长辈并不是很合适,但就目前接触的过程来看,这位外祖父,着实是不怎么靠谱。
孟小川嘴角抽了抽,,只得继续迈步,一直朝着大殿最深处的那片宗祠牌位所在走去。
等到了牌位前方之后,他刚站定,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开口道:“跪!”
他以为只有他一个人要跪,也没多想,直接屈膝就跪了下去。
不想跪下的瞬间,却是听讲轰隆一声齐齐巨响,扭头一看,这大殿之中将近四五百人,竟是在刚才那一声之后,齐齐都跪了下去。
还不待他多想,就听之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叩首!”
孟小川大致已经猜到,这是每一次开祖祠之时必不可少的过程,于是也不多想,径自就是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不出意外,与他叩首的响动一起,是齐齐的一声脑袋扣在石板之上的响动。
之后那声音再次响起,足足三跪三叩首之后,才听那苍老声音开口道:“礼毕,请耆老!”
话毕,就听另外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再次肃然开口道:“礼毕,请耆老!”
三请之后,就见一位形容耄耋,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一童子搀扶之下,慢悠悠自一侧走来,最终面朝众人而立。
老人站定之后,却是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而是先环视前方的所有姬氏族人一圈之后,这才悠悠道:“姬氏,立族于洪荒混乱之年,师于圣人,后子孙中有名为姬玄者,于洪荒之末,百族动荡,寰宇衰亡之际,带领族人,与邪妄鬼魅丛丛间,证心立族,开万年之基业,方有今日之姬氏。
姬氏祖训,不乱世,不惑苍生,不尊己,守心立世。虽强者不断,亦不以强而凌弱。”
说到这里,老人看着下方姬氏子孙,语气一顿,面现怒容道:“但祖地有云,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什么意思?意思是说君子可以拿合乎情理的事去欺骗他,却不可以用不合情理的事去欺骗他。”
说到这,老人指着孟小川道:“这是云梦的孩儿,十几年来,家族一直以为云梦孩儿和那三闻观孟某,乃是失于礼而弃宗族于不顾,所以一直以来,族中旦有微词。
可数日之前,族中戒律堂得知,我姬氏不欺人,竟有人对我姬氏血脉痛下杀手,虽未果,但仍是我族奇耻大辱。
老祖昨日已经出关,前去查询,势要为我姬氏族人求得一个公道。
但这是远远不够的,姬氏向善,但不代表姬氏可欺。
而今有人欺辱到了我姬氏头上,你们说,按姬氏族规该当如何,啊?”
话音刚落,就听下方姬氏族人,不论老幼,竟是齐齐怒吼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人受辱,则血溅三步,报仇!报仇!报仇!”
声音整齐,气势恢宏,竟是如同三军盟誓一般。
孟小川心中一颤,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转过身去,对着所有族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转过身来,对着族中耆老,又是恭敬一礼。
耆老轻轻摆手之后,看着他认真道:“孩子,莫要多想,且不说你娘没有背弃宗族,就算你娘有错在先,这件事说到底也只是我姬氏和三闻观的家事,怎么也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今日你既然回来了,就是我姬氏族人,不管是你爹娘还是你,就算有错,也是族老和族长来责罚,既然有人敢对我姬氏动手,就要有承受我姬氏一族怒火的觉悟。”
说到这,老人指着站在大殿一脚,身穿玄衣的十几个族人沉声道:“暗堂与戒律堂听令,责令你们以最快速度,彻查姬云梦与孟长河并其子孟小川一事,不管是谁,敢冒犯我姬氏,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十几个声音齐声应道:“遵令!”
说完,孟小川只觉得大殿之中一阵微风拂过,转头去看,除了那十几个玄衣族人之外,一旁大约三十多个紫红长袍的族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老人看着孟小川,却是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孟小川肩膀,然后温和开口道:“孩子,回家了,就好生修行,安然度日,等老祖回来,我们也许还有大事要忙。”
说完,面对着下方无数族人,指着孟小川道:“都记住了,这是云梦的孩儿,名讳孟小川,姬氏一族族人,从今以后,都好生照料,行了,今日要说的就这些,族中长老和各房耆老主事留下,其余的人,带着孩子们回去吧!”
话音落下,就见除了三四十人静立原地不动,其余的人走上前跟孟小川打过招呼,热情的做了自我介绍之后,便带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很快离去。
老人看了孟小川一眼之后,开口道:“川儿也回去吧,不出半月,此事当有结果,你要好生修炼,若梦儿和三闻观的那个浪荡子真的去了仙界,以眼下姬氏留存的高手,当真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带回你爹娘,去吧,好生修行!”
孟小川闻言,知道这是正理,便对着殿中长辈躬身一礼,然后转身朝着桃花谷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