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明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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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剧本

八月二十五,登州水师巡哨沿海,临时在奇山水寨补给。

登州水师参将玄成武出现在水寨,并参与赵期昌与毛海峰之间的会议,向毛海峰释疑:“皇城岛守将受我将令,这才私通海寇以筹措军费。故而,毛头领所部军情出现于本将、赵都司桌案上,才是正常。”

“原来如此。”

毛海峰脑袋一扭,手里握着一把黑子在地图上比划:“既如此,那我兵分三路。”

“第一路佯攻奇山所,意在逼迫赵爷聚兵固守。这一路由倭人北乡忠久部三百余人构成,其中二百余装备不足的农兵,余下则是久历厮杀的老手,兵甲充足。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二十余日本武士,这类人极好辨认。”

说着看向赵期昌,毛海峰将三枚黑子摆在奇山所:“所谓的日本武士,论盔甲远不如赵爷麾下甲士武备。赵爷麾下甲士与其厮杀,武备上不落下风。警惕,务必警惕倭人手中长弓,弓长五六尺,箭长三尺余……射不过三十步,可三十步内穿甲洞石,中者立毙!”

“如何对敌,敝人不便细说,赵爷且自思量。”

赵期昌听了点头,嘴角一翘:“不难,三百余倭寇我吃一百足以向朝廷交差。”

毛海峰又捏出五枚黑子落到登州:“这部头领李辉,会在登州水师向东增援奇山所时强攻水寨夺船。所部皆是杂丁,闽粤之人为主,佐以海南、广西土民。作战时以挂彩为荣,且重伤不退。明知是死时,负隅顽抗意志甚坚。玄参将,请接招。”

玄成武咧嘴笑笑不言语,目光落到毛海峰手中一大把棋子上。

毛海峰将手中棋子一把尽数扣在奇山北约百里之处的地方,道:“我虽有心借官军之手除去麾下刺头,但万事不可做绝,也不可做绝,否则今后便无法统军。是故,我部会以三千之众结阵渡海而来,意在救援溃兵。”

“当然,也希望二位不要追击太远,否则海上你我双方部伍绞杀一起,到时绝无退军之理。”

一退,就是大溃败!

都可以想象,到时候不管是毛海峰,还是赵期昌或玄成武,都没理由主动退兵,只能尽可能的将一切力量投到战场上去!

玄成武听了直问:“你若按计而行,我等自会依托海岸据守而战。若是你另遣别部袭我腰腹,又该怎么说?”

毛海峰摇头:“玄参将多虑了,我部没心思在登州久待。说不得今后往来日本途径北海时,离不开与登莱弟兄打交道。”

说着看向赵期昌:“赵爷也清楚,敝人想的是赚钱,聚兵作乱绝非生意人本心。”

玄成武看向赵期昌,赵期昌道:“眼前都没得选,精诚合作不失于一条好路。万事开头难,这第一回做好了,后面几回就好做了。”

毛海峰跟着说:“对,赵爷这话也是敝人的意思。玄参将若还不信,那小可无话可说。”

玄成武缓缓点头,看着赵期昌却问:“听说赵都司俘虏了倭寇战船三艘?”

赵期昌一时还没拐过弯而来,玄成武问的实在是太唐突了,紧跟着提示:“就大内氏那事,若是赵都司愿意分一些军功给我水寨。年关后两淮拨付战船少则三十,多则五十,不论多少,水寨愿划出二十艘陈旧战船给奇山水寨。”

两淮是天下造船中心,官船、商船大多都是从这里出去的。朝廷补充登州水寨多少战船,都是兵部有数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将崭崭新的战船分给赵期昌。

担心赵期昌不清楚战船规格,玄成武补充道:“赵都司再搭配小船,便可组成两支巡哨船队。”

登州水师外出巡哨的船队载员千人左右,大船小船搭配合理。这样的三支巡哨船队组合在一起,就是登州水寨常驻兵力。

“可以。”

赵期昌想明白玄成武要给的战船规格后,便说:“军里的规矩赵某不是不懂,此事水寨不说,赵某也会给水寨弟兄留口肉吃。”

此时李济来报:“将爷,严家二位公子已至福山所,距离水寨二十里。”

半个时辰后,棚屋大厅两侧坐满了军官,算上登州水寨军官不下七十余人。

双方军官各坐一排面对面而坐,赵期昌与玄成武排在最前,两人之间是悬着的登莱海防图,玄成武手握一枚白羽箭敲击羊皮底子的地图啪啪作响,扭头看着下手排开的水寨军官,沉声:“从各方面军情推断,这部倭寇视赵都司为眼中钉,便设下连环毒计。”

白色箭尾敲在奇山所周边,玄成武道:“倭寇会佯攻奇山水寨,此见机行事之策。若赵都司无备,则化虚为实直趋赵都司辕门,以图赵都司性命;若奇山水寨有备,那赵都司必然调集各处援军,加固营垒并力求围歼犯境倭寇。”

“而此时,沿海烽火次第燃烧,我登州水师必然会出师向东探查敌踪。此时,倭寇第二路兵马便会奇袭我登州水寨,意在袭破水寨劫掠军械、战船。再不济,也能乱我水师军心。”

“至于倭寇主力则伺机而动,或向东扑杀赵都司,或向西焚我水寨。若两事不可为,可能扬帆东去。”

说着玄成武瞪目:“故而,我水寨首务在于严防死守,不可让倭寇夺去一条船,乃至是一片布帆!”

“其次,那就是见烽火向东增援奇山水寨时,只可进不可退,万不可因后方水寨战事而分心。此战,登州水寨、奇山水寨二者同存才能说是不败,若是二者失一,不论杀多少倭寇,那都是小胜!唯有保住二处水寨,并击走倭寇,才算大胜!”

水寨军官齐齐抬手握拳砸在木地板上:“我等明白,将爷安心!赵爷安心!”

玄成武嗯了一声,将手中白羽箭递给赵期昌,赵期昌握着白羽箭起身看一眼自己一系的军官,白羽箭在奇山所一点:“沿海防务如旧,我就怕这是倭寇虚张声势故布疑阵,意在乱我军阵脚。所以,倭寇打倭寇的,我防我的,要么互不干扰,要么你死我活各安天命!”

棚屋外棚檐下,听到‘你死我活’四个字后,严鹄忍不住露笑,看一眼严鸿,严鸿则认真听着堂中会议

“要为沿海军民安危着想,万不可因赵某一人之故而令沿海军民受倭寇之害!”

“是故,沿海各火墩、戍堡裁撤、合并计划如旧,参与军力悉数划归捕倭军。而赵某,救灾奇山水寨等倭寇前来报复!”

“当然,奇山水寨多新军,尚未操习又无充足军械,自然难堪使用。故而,本将会调赵显部千骑从西绕栖霞增援奇山,并抽靖海卫陈明心部五百骑由官道驰援奇山。”

“本将要让倭寇知道,本将不是无备,而是备了五百骑!也要让倭寇明白,防备他们,本将不会抽调捕倭军主力,更不会躲入戍堡。”

手中箭杆敲着奇山啪啪作响,赵期昌恶狠狠道:“就在这简陋水寨,本将等着倭寇前来一决生死!”

“另,除赵显、陈明心部外,余下各部专心执行裁并火墩、戍堡事务,务必专心辖区内事。不论何人调令,务必以本辖事务为重,谁若轻举妄动,不论功过,本将事后一定重处!”

见一帮军官相互看着神情不愿,说着赵期昌转身,手中白羽箭指向一名军官:“王四你说说,若本将被围奇山所,有人持我将令令你增援奇山,你如何做?”

“属下……属下不知……”

“记住,我若战死没人会要你脑袋,你若增援奇山导致辖区为贼所坏,那本将一定要拧下你的脑袋当球踢!”

“一个个也别瞎想,今后杀倭寇的机会多着呢。杀倭是军功,守土不失也是军功,战后划分军功,本将绝不会让弟兄们吃亏!”

这下,一帮军官才齐齐行礼以示遵从,依旧有小声嘀咕传入赵期昌耳朵:“说的好听,见血吃肉,守土吃灰……”

赵期昌循声望去见颜植正对身边人抱怨,赵期昌手中白羽箭投过去落在颜植身边,颜植悻悻做笑,独目中颇多尴尬,跟着众人齐声称喏。

这里商议的东西火速送往历城赵炳然处,到了历城后将以更快的速度飞向兵部、东西两官厅、内阁。

一日后的傍晚,皇城岛外浩浩荡荡的船队开始南下。

指挥旗舰甲板上,毛海峰铺开登莱沿海布防图道:“这趟没白跑,这官军烂透了,钱使唤到位,竟然买到了登州水寨年初新制的海防图。”

笑容不屑,毛海峰指着几处:“登州那位将星不得了,已强并奇山一带卫所。并清查金山左卫、威海卫、靖海卫各处港口,这人想钱想疯了,强征各处商船派以军用,大内氏商船被扣押不说,连着船员悉数擒拿并处以重刑。”

“此时,奇山所屯有大量商船、物资以及被赵期昌以通倭之罪扣押、意图勒索的可怜人。只要袭破奇山所,我部所缺的舟船,乃至是财物补给、人员补充都可在奇山所完成。”

其他头目相互看着,一帮被诬陷通倭的人再被倭寇给救了,这还不投倭寇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那登州水寨的玄成武怎么办?不解决此人,即便攻陷奇山所,我部也无休整时日。”

一名头领发问,毛海峰、这些头领看重的东西都一样:船、人手、货物。这三样奇山所都有,但人跟船、货物不一样,不是拉走就能行的。

这需要一段时间的筛选,再进行简单的磨合才能出海。若是个人愿意出海你就带他出海……这跟找死没区别。

毛海峰指着奇山所:“解决玄成武不难,我欲以虚实之兵先攻奇山所,强迫赵部呼唤援军。同时再遣一部敢死之兵袭击登州水寨,一旦登州增援奇山,这部敢死之兵进可攻入水寨劫掠军资、舟船,退能纵火四周、劫掠登州以乱官军节度。”

“而我,督率主力后发,择机而动。或聚歼登州水师于奇山,或大掠登州,或攻陷奇山补充船队。”

跟南军一直打交道,对于花架子卫所军这帮人并不畏惧,一个个争抢任务你推我搡,弄得毛海峰好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