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内部派系,就陈明理这一系麻烦一点。可陈明理自己就惹了个大麻烦,怎么敢闹事情抱怨他什么?
张茂继续说:“进剿黄步云一事,虽然不录功。可你已经打出了捕倭军的威名,你赵三郎的名声会随着时间远播齐鲁之地,这名声可比一官半职值钱。再说了,年初锄奸时,是你发动的,这笔功劳大河南北那么多督抚、军将、大帅都有份。你这个首功之人都不奖赏,其他人也拿不顺畅。”
说着露笑,拍拍赵期昌的肩膀,张茂微笑颔首:“彭黯要给你的黄莲,只是他认为的黄莲。你给他面子,吃了这黄莲,给他彭黯背锅,你说彭黯会不会感激你?这黄莲,对你而言何尝又不是甘草?”
“锄奸首功摆在那里,无人能剥夺。彭黯又觉得亏欠了你,你说他再糊涂,也不至于昧下你这道军功不是?故而,年底前,你能叙升从二品。而捕倭军内虽无人升官,可彭黯不录功,是他不想招惹中枢里的权贵。可不代表彭黯手头没余粮,进剿黄步云这一战,捕倭军吃不到功劳,也能吃个苦劳。”
说着,彭黯伸出手掌晃了晃,五根手指在赵期昌面前摇晃:“五千石,米麦各半。这就是彭黯许下的报酬,如此,你也可以给下面人做个交待了。”
赵期昌总觉得那里不对劲,还是点头:“算起来不吃亏,只要小婿能迈过从二品这道坎,五千石的报酬,小婿垫付也无碍观瞻。”
“好志气,要做大事,就不能贪图小恩小惠。”
张茂赞一声,又低声道:“彭黯不知军兵根底,你也别轻松摆平内部。最好闹出一点风波,如此彭黯才会记你的情。”
“是,小婿明白。”
张茂侧头想了想,道:“彭黯这边儿为了增强标营战力,准备将王道成部调归标营序列。而这个人原先就是标营主将,他回来了,你兄与我,势必要有一个人退出去让位。你兄退不得,这主将位置必须捏在手里。而老夫我,准备主动请辞,也让彭黯、王道成等人,欠我一个人情。猜猜,老夫可去何处。”
赵期昌想都不用想,露笑:“即墨三营。掌控、遏制登莱各卫,这个位置若站稳了,比标营主将有前途。”
张茂听了露笑,缓缓点着头,语气一转,神态狭促:“以前你兄这个即墨三营游击,还能管住你这个朱高守备。估计今年结束,我这个正三品游击,恐怕就无法辖制你这个从二品守备了。”
赵期昌只是笑了笑,问:“丈人之后,何人适合执掌即墨三营?”
这个位置很关键,以前不重要是因为登莱各卫都荒败了。而现在登州卫崛起,也将激起各卫的斗志。故而,权限上控制登莱各卫步军力量的即墨三营游击将军一职,也水涨船高。
尤其是对登州卫而言,这个位置十分重要。
登州卫有八个千户所,军户再多也不够各家瓜分。唯有从登莱各卫中遴选青壮壮大自家,并向各卫进行渗透。只有在权限上捏住各卫的喉咙,各卫发展才不会超出登州卫这个集团的控制,才能从容抽各卫的血壮大自身集团,通过吸纳、渗透,一步步将各卫吸附在这个集团内。
登州卫的军户是子弟兵,是孥兵;传统意义上登莱不分家,只要掌控各卫,那今后就是登莱子弟兵。这个将门集团,就能从登州集团,改为登莱将门集团。
当然,主导权还在赵期昌这一批人手里。
赵期昌关心自己这边能不能得到这个位置,这个位置必须控制在登州卫体系中,可谁去执掌即墨三营,直接决定谁能获得各卫资源的分配权。这些资源包括匠户、军户,乃至是军械、粮秣。
赵期昌的询问,让张茂稍稍犹豫,道:“看情况,若彭黯还在,他会提防我等,不欲我等做大。依老夫看来,极有可能是戚继光。”
戚继光是登州人,更是义乌人。卫里传统观念里,戚继光父子不算登州卫内部人。而戚继光的行事作风过于公正,卫里人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