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想不我的手捏碎不成!”刘敏喊道。她满脸通红。眼里闪着泪花。方明这才觉得自己用力太大。“敏敏,对不起。”方明说:“我走后,家就拜托给您了。”
刘敏说:“你几时管过这个家。你心里只有改革和你的工厂!去吧!保重。要开车了。”
方明的确心中只有改革和他的工厂。将家看轻了。将夫妻的情分轻慢了。相处时还不觉得。现在要长远分居。现在要长久离别。就情重语长,不忍离别。真后悔过去没看重这份情。真后悔没注意这个家。他握着刘敏的手。若无旁人地的看着她。
听到刘敏说:“要开车了。他才硬起心肠,来做离别。方明这时才注意到在刘敏身后不远。有一个体魄健壮,英俊潇洒的男人。他年龄在25岁左右。方明上下打量着他。他心里冒出浓的醋味来。
刘敏见方明注意她的身后。她才笑着说:“明明,我给您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大学同学糜洪山。调来绵阳不到半年。他想认识你这个改革家,你却几个月不回家。只好带他到车站上来与你见面。”
方明伸出了手。他们哪是这握手。他们是在较力。“他真是个体壮如牛的美男子。怪不得刘敏有很久没给自己来电话了。这几个月……"方明心来划出一长串问号。
方明对糜洪山说:“谢谢您来为我送行。”车站拉响了第二遍铃声。刘敏说:“快上车吧!要开车了。”
方明向九号车箱跑去。“敏敏。常给我来信啊!”在飞跑中,给刘敏留下话语。
“同志。那边的车箱我上不去。我有高血压。让我在过道里呆着吧,到北京还有几十个小时。我受不了。”一个头发花白。极胖的妇女,对列车员哀求说。
列车员说:“你是硬坐票,只能进硬坐车箱。”列车员一口回绝。
“我是中国科学院应用技术研究所的。不是坏人。这是我的工作证。”
列车员正眼都不看她说:“你就是******的也不行。这是规定。研究员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国家主席也得按规定办事。不行就是不行。”
方明听着她们的对话。扭头看各个车箱,车箱门前窜动着拥挤的人群。人们拼命向车箱里挤。精壮的男子,互相帮扶。从车窗里钻进车箱。向这样的老太太,根本上不了车。
列车员说:“你让开,有人要上车了。”方明不由得生出同情之心。他对列车员说:“您让她上吧,我有卧铺票!”
列车员说:“你有卧铺票怎么了。一票一人,你没资格带她上车。”
方明说:“我不是您那意思。我把卧铺票让给她,我去坐硬座。”
列车员和那老妇,都睁大眼睛看着方明。满眼的惊诧不已。她们好象看见了外星人。在这一票难求的时代,在这卧铺票可以倒到五倍六倍价格的时代。他要把自己的卧铺票让给别人,不是傻子,或者疯子,那就外星来的过客。
这时,刘敏也赶到了车门前。听到方明要让票。顿时怨从心起。怒从胆生。
“方明,你知道搞一张卧铺票的苦楚吗!我去搞张卧铺票,你知不知道我要赔多少笑脸,我要费多少口舌,我要求多少人情。你却要把票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辜负了我一腔心血。"刘敏骂道:”雷锋早死了。你充什么能。要是共产党员都象你。共产主义早实现了。你不愿意坐,把票给我,我把它撕了。”
刘敏一串连珠炮向方明轰去。她脸上看不到平时的温柔和优雅。转眼睛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夜叉。二十多年认识的刘敏不见了。方明从来没见个这样的刘敏。
刘敏骂完之后。泪水夺眶而出。长期的怨恨,委屈。随着泪水涌了出来。刘敏身后的糜洪山眼里的讥讽变成了愤怒。为了克制愤怒。他那张俊脸。都有些扭曲了。
他心里好象在说:“连社会,世故,生活都不懂,你算哪门子改革家。”他精亮的怒眼。死死地盯住方明。用牙咬着下唇。紧握双拳。象是在尽力克制自己的冲动。
要是车站上没有这么多人。说不定他还会冲过来和方明打一架。
方明想:“他这是为刘敏鸣不平。这是爱的冲动。才会这样。为了爱,男人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决斗致死,都再所不惜。我也会为了刘敏与任何男人拼命。”
老妇说:“同志,您的好意我想领了。我不坐这趟车了。”老妇边说边离开。
这时。发车信号已发出。民警们。正在把没挤上车的和送行的人赶出安全线。
列车员被方明的行为所感动。她拦住要离去的老妇说:“您上车吧。我去找列车长。想办法给您补一张卧铺票。”
让票风波。糜洪山给方明心里又投下一层阴影。这层阴影在方明心里变重变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