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象喝醉了酒。踉踉跄跄地往回走。有股恶气直冲脑门。他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了。要不是程世远拦着。他真会一拳将邹珍送回老家去。
方明到紫金无线电厂已经有一年多了。工作却毫无起色。不但他的改革梦想,化为了泡影。就是连正常的,按部就班的组织生产,都很难。邹珍一伙到处拉肘设跘。他想干什么事都干不成。
劳累,烦恼,气愤,无助,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过去连粗话都不说的他,却开始骂娘了。他从来没骂过人。骂起来也不顺口。就是他大发雷霆,也没人尿他。方明成了挂名厂长,方明成了光杆司令。
厂务会上,经常出现一边倒,一风吹的现象。就是方明据理力争,按政策办事,都得不到支持。他显得很无奈。
每看到方明痛苦气愤的样子,邹珍就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方厂长,你可不要学******,做****啊!毛主席说过,我们要相信群众,相信党。你该想到集体的智慧总比一个人强的道理吧。”这种时候,方明就想骂娘。但他又不得不把火强压下去。
今天,方明实在忍无可忍。就目前的情况。紫金厂连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邹珍还主张,将好不容易贷来的款,给每个中层以上的干部,发两百元奖金。
方明极力反对,他说:“这钱,只能用在生产之必须。用于购必须的原材料。”
邹珍却说:“只有调动了干部的积极性。才能组织好生产。这钱必须发!”
在厂务会上,只他一票反对,其他全部赞同。行成了发钱的决议。
方明指着邹珍的鼻子,气愤万分地骂道:“国家和企业,都毁在你们这批蛀虫手里。你们置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而不顾。中饱私囊。忘记自己是个共处党员。”
“哈哈哈哈!”邹珍见方明气急败坏的样子。高兴极了。她大笑后说:“方厂长,往往所谓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则是将革命引入歧途的败类。象你这种革命者和改革家再多两个。我们国家很快就会复辟到资本主义社会去了。共产党人和群众就要吃二遍苦,受二茬罪了。你主张的,才不是共产党主张的那一套,你是想复辟。”
“叭!”方明重重一掌拍在会议桌上。桌上的茶杯盖子全被震落下来。方明满脸通红。怒目园睁说:“******都倒台这么久了,你还抱这这具僵尸不放。象你这样的人。还当了十多年党委书记。真是天下奇闻!”
邹珍怒道:“什么!你这臭小子,说老娘是******的。今天不给老娘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娘就拿鞋底板扇你的嘴巴!”
冷不防一只臭鞋向方明飞去。老太太没有准头,臭鞋打翻了会议桌上几只茶杯。会议桌上被弄得流汤泼水,一遍狼藉。
刘金川,向盛财,钱守财,紧捏拳头。都站起来。对方明怒目相视。
看来,老太太是早有预谋。她故意引方明发火动怒,想让她的手下收拾方明一顿。会场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老太太扔鞋,就是动手的信号。方明还不知趣,失去理智,还向老太太扑去。
程世远与方明一年的工作接触,他对方明十分好感,觉得他是一个克己奉公,体贴职工的好厂长。若按他的意见办,要不了几年,紫金无线电厂就能翻身。但程世远常想,方明孤掌难鸣,独木难支,我就是帮他,也是势单力孤。斗不过邹珍一伙。所以他不敢站出来支持方明的改革。这也许就是什么知识分子的软弱性的体现吧!
程世远分析了会场形势。他怕方明吃亏,他赶紧站起来。挡在方明和邹珍之间,推着方明往会议室外走。方明还不想走。
程世远说:“你真是昏了头,今天的形势都看不出来。你真想挨顿揍吗!还不走。”
程世远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方明推出会议室。陪着方明离开办公楼。走出厂大门。一路上,程世远跟方明说了很多话。从内心里倾吐出他对方明的关爱之情。
方明气得懵懵懂懂的。程世远说的很多话,他都没听进去。方明记得程世远说:“改革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只有改变,中国才会迅猛发展。但改革又象一粒良钟,她只有在适合她生长的沃土里,才能长出粗壮的苗来。才会开花结果。再好的种子,你把她埋在冻土里。就是一万年过去了。种子还是种子。不会发生质的变化。不会生出种子和土壤结合的硕果来。毛主席说过,外因只有通过内因才起作用。鸡蛋只有在适合的温度,才能变成鸡崽,但适合的温度不能把石头变成鸡崽来。小方,你年轻有为,在哪里不可以开创一翻事业。何必要在这里受这窝囊气。我要不是妻儿老小一大堆。我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再说:象我这种过了五十的人。想接收的单位不多。所以,我只好懒在这里,活一天算一天。你不同。在这里浪费宝贵的生命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