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强子大吼一声,然后我就感觉衣领被人一带,立刻颠了一下跟着跑起来。白脸和弹头也被强子这一嗓子镇住了神,嘴里叫着“卧槽卧槽”,跳起来甩膀子开跑。
因为事情突然,我们都来不及抓好背包,只看见黑暗的甬道里一道晃来晃去的光亮,还有夹杂着叫骂的喘气声和一阵阵急促的跑步声。
这时候已经不止是恐惧了,而是感觉到自己不能掉队。在这样的坏境里如果和大家失去走散,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用上吃奶的力气在跑,简直比放学抢食堂还可怕。
后来想想,那时候我们对无法掌控的事情,第一反应只是逃避。而逃避的原因,不过是源于我们的无知。
多出来的影子,就像一个魔障,他也许并不存在于现实,而是藏在我们的脑袋里,逼得我们慌不择路。
从一开始,我就一直是跟着强子手里的那团光亮在跑,也顾不到其他的东西。前面却突然出现一大块黑雾,然后我就一下子撞在一个身体上,弹了开来。
“靠!”
我看清是强子后,忍不住骂了一句,可他却很奇怪,突然停下来不说,还不回头看我。
我心一下子就紧了,咽了口口水,“搞什么?”
我绕过他的身子,顺着手电的光亮看去,前面的景象也让我一下子愣了。
只见在我们面前原本以为延伸到无穷的路,到这里竟然出现了尽头。
而所谓的尽头处,是一幅很大的壁画,画的是一个单一的青色的滴血狼头。看上去有脸盘那么大,对于两米多的墙壁而言,好像也撑得满满当当,实在是怪异。
而且那狼毛发尽张,特别是嘴,张得极大,加有染齿的血红,看上去就显得狰狞。毛发下面还藏在一些东西,看上去就像是头太大,把它的身体都挡在了后面。
我被吓得倒退一步,浑身一颤,忍不住向强子看去,发现强子反而是痴痴地望着壁画,着了魔一般。
我心里骇然,这狼头这么古怪,强子该不会出事了吧,忍不住喝了一声,“强子!”
好在强子被我吓得一个激灵,人也慢慢地回过神来,转过头有些茫然的看着我。
“没事吧你?”我拉了拉他的胳膊。
“没,没事。”强子吞吞吐吐地说着,可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哪里敢有片刻的放松。
不过他没事就好,要是让我一个人面对,肯定得歇菜。这时强子看看我,突然爆出一句:“我擦,怎么只有你一个?”
我被他说得一愣,忙回头去看,只见我身后的甬道里哪里还有白脸和弹头的身影。
我擦,这下操蛋了!他们两个居然没跟上来。可是按理说我们隔得应该不远啊,怎么会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尼玛这甬道会吃人啊,两个大活人居然就这样不在了。难道是那个影子干的?
乖乖,这是要玩死老子啊?
我跟强子都是一头雾水,眼神里有几分茫然,但更多的是被压抑的恐惧。
我心说,要不回去找他们吧,可尼玛谁知道那影子是个什么鬼,万一碰到可就惨了。
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这时候已经完全慌了神,忙问强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强子这时候也拿不定注意,刚才跑得匆忙,除了他手里的台灯,其他什么都没能带上。
这下玩完了,要是找不到路出去,不用那影子找上来,我们也得完蛋。而且白脸他们没准已经落在“敌人”的手里了,任务难度系数很高啊。
强子问我,“要不,在这等等他们?”
我正要点头答应,突然看见他背后有道光亮起,等我眯着眼睛看清后,只觉得整个脊梁骨都开始发麻。
在强子身后不到两米的那面壁上的狼头,一双眼睛竟然发出了嗜血的红芒。
我心道:奶奶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甬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这玩意是要入魔了吗?还是沉睡了千年要开始觉醒了?
虽然脑海里还在昏死乱想,可是出于一种本能,我已经一把抓过他的手,然后撒腿就往后面跑。
以强子的敏锐,肯定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反应过来后拼命地跑。他长得比我高大,这下子便跑到我前边,反而变成了他拉着我跑。
我感觉到没那么吃力了,边跑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只见那双眼睛越来越红,已经照亮了整个狼头。
而整张嘴上全是血,随时都要冲出来吃人一样,吓得我赶紧回过头去。
这时强子也回过头去看是怎么回事,我立刻感觉到他身子一泄,心里叫到糟糕,这小子八成又要魔障。果然他立刻就停了下来,只是看了一眼便往那狼头跑去。
“我擦,你小子不要命啦!”
我一直是在往前面跑,根本来不及拉住他,等我想要转回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空,整个身子便往前面坠去。
这种往下坠的感觉实在太熟悉了,每一次做梦,从悬崖上或者高楼上掉下去,那种大脑缺氧然后整个人打个冷摆子被吓醒的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
没想到还没等强子歇菜,我就要歇菜了。当时心里就一个想法:草!吾命休矣。
那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昏过去,我后来分析了下,应该不是因为贫血。
总之我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地上,而周围除了黑暗,一点光亮都看不到。
我不知道是我瞎了还是这里真的黑到这地步,但我知道我是真的害怕了。
要是碰到的是某种凶恶的东西,被激起血性,我也敢跟他干一仗。可是这种看又看不到,又不知道周围到底有什么东西的感觉最折磨人。
就像是吃了大闸蟹以后海鲜过敏,全身上下开始发红疹出冷汗,心脏噗通噗通的乱跳,随时要跳出胸腔一样。
如果再不镇定,我可能就要暴血而亡了,那以后警察验尸怎么办,定为“自杀”吗?
我忙坐起来,警惕地盯着四周。尽管望不到,但我总觉得这样能让我稍微有点安全感。
但这中黑可不是走夜路的那种幽森,而是封闭房间里的完全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一切都只能靠感觉去判断。
而这时候其实是最崩溃的,因为看不见,当你举起双手在眼前摆弄的时候,或许正有一个什么东西,在你手指就要触碰到的地方,对你轻轻的吹着冷气。
我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毙了,强自吸了一口气,这地底下面的空气质量,好像出奇的好。我摸摸口袋,发现手机也不在了,估计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掉出来了。
我想应该不会离得太远,便伸手在周围胡乱去摸。这一摸,突然摸到一只冰冷的手。
我大叫一声,反射般把手抽了回来。双手忍不住握成拳头,冷汗从手心里一直析出来。
不能怕,不能怕!我告诉自己。刚才摸着的时候,有点毛毛的感觉,不可能是尸体。
我念了几句清心咒,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大脑仿佛也突然灵光了许多。我想起衣服兜里还有个火机,忙取出来打燃。借着火光,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居然是弹头。
我草,这小子怎么也这这儿?
我忙爬到他面前,发现他呼吸平稳,估计只是晕过去了。而且可能晕了很久,不然手不会这么冷。
弹头的出现立刻让我松了口气,有个人陪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如果是一个人,我一定会疯掉的。我又借着火光找到了手机,发现电池都摔出来了,忙弄好开了机。
手机屏幕比打火机亮了许多,我举着手机发现弹头虽然躺着,但上身却挺着。我把手伸到下面一摸,摸到了他随身背着的包。
太好了,我记得他包里可全是吃的。我一只手撑着他,一边把他的包卸下来。
打开一看,有很多水和食物,还有一支蜡烛,估计是他留起来备用的。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我把蜡烛点上,看了看周围。但不知道是蜡烛的光实在太小,还是这地方也出奇的大,四下望去都是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
不过这密室并不太高,应该只有3、4米,我看到在顶端有一个缺口,有两道方砖往下打开,便成了一道暗门。暗门外应该就是甬道,但依旧看不清楚。
我不由得有些庆幸,那么高掉下来都没事。也是,穿那么厚,也算加了一层保护垫。
不过这甬道都是一样的方砖,谁能想到会有个暗门。先前弹头可能就是掉下来昏倒了,而当时我们都在跑,也没注意到什么声音,只是没想到我也刚好掉了进来。
这甬道复杂得很,也不知道白脸是掉到哪儿去了,还有强子。想到强子我又感到疑惑,那小子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看见壁画上的狼头,居然连命都不要了也要跑上去。还有他看那画看得出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且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不是那画引着他去,而是他自己要去的。
我嘀咕了一阵,看那出口也爬不上去,干脆不尝试了,给弹头喂了点水,帮他搓了挫手暖和一下。本来就是冬天,这地下又特别冷,再不给他弄醒,估计得生病。
弄完这一切,我便坐下来吃了些东西。跑这大半天,外面肯定已经是深夜了,出了一身汗,我也确实饿了。看来弹头当初带这么多吃的,确实是有先见之明。
我吃了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弹头才悠悠地醒来。我本来以为他醒过来肯定会很疑惑,要问我强子和白脸哪儿去了。没想到这小子久违人世醒来以后就跟我说了一个字…
“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