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它是墓道,是因为我不认识它。
总之入眼是一条极为宽阔的道路,整个的呈扇形,估计容得下两辆车并排而行。
然后整个地面是一种我叫不出名字的灰色方形砖,有六十厘米左右的长度。而两侧和顶部是一种青色的矩形青砖。
整个甬道看上去极为雄壮,透着浓厚的古老气息,不像是地下该有的产物,倒有些像电视剧里常看到的那种城门后的驻兵大道。
诡异的是这条甬道实在太长,一眼看不到尽头,就像一张巨大的嘴。加上地势平坦,也不像什么墓道是斜坡似的。光照过去,只能看见幽青色,相当渗人。
这时白脸和弹头也已经下来,看到了这幅场面,不由得有些结巴,“怎…怎么是这样的?”
不光是他,我也是很奇怪。按理说我所在的这个县城虽然历史比较久远,但却极为偏僻,也没听说出过什么大人物。
进来之前我还在想,就算这下面真是个墓,应该也只很普通。可看这甬道的阵势,分明暗藏玄机,别有洞天啊。
没等会过神,又听见弹头惊呼出声,我忙回头去看。可这一回头,后面的景象却让我僵直着身子,不敢再乱动一下。
身后,是一条和前面一样看不见底的甬道。
你试过站在两面倾斜的镜子前面吗?只要角度足够,你就可以看见无数的你同时出现,而也许,当其中某一张脸发生变化的时候,你却没能发现。你的影像,会逐渐吞噬着你,直到,再也分不清最初的两面镜子,是在哪里。
我们像是从一个断开的缺口里,凭空落到了一片黑暗之中,两边是无尽的未知。像是有两条选择的路,可两条路,都没有终点。或许只有一直走下去,然后死在路上。
黑暗带来的恐惧,不是将要起步,而是在恍惚之间,发现自己已经在路上,再难逃离。
好像有风从黑漆漆的洞口吹进来,蜡烛的火焰一下子缩小,带着心也跟着猛然一跳。
我连忙将脑海中的恐惧扫去,看着强子他们。
我可以轻易的面对死亡,我也看过不少的尸体,可我最怕无止境的黑暗,无止境的虚无。我想,如果不是有人陪着,仅仅这条路,就可以让我崩溃。
起初的兴奋完全被磨灭,可我却发现强子的目光越发的坚定。或许这就是我和他相同的一点,射手座的男人,同样也有着强烈的求知欲。
看来,就算这条甬道是通往地府,我们也得走上一遭了。这样一想,心里一团小火焰又开始炙热起来。
“走哪边?”我开口道。
强子大手一挥,指着我们下来后就朝着的方向。
我想了想,说:“用不用留人在这儿,要是绳子不见了,我们怎么上去。”
我们彼此看了看,其实都已经下到地下了,谁也不会想留守基地。
强子看出了我们的心思,看了看两边的甬道,又抬头看了看井口,“今天晚上没有月亮,这里已经离公路很远了,应该没有人发现这儿。咱们一起走,都小心一点。”
“行!”我们几个都面露喜色,然后举着台灯就往黑暗的深处走去。蜡烛要用来检测空气,所以也燃着。
但黑暗的甬道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两边的墙壁也没有发生过一丝变化,我们走了很久,都开始有些乏味。而前方的路根本看不到头,后面的路也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我们都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地方走,一切都太过安静了。我想,我们会迷失在这样的黑暗中。
终于,我听见白脸大喝一声:“不行,不能再走了!”
我有些木然地问他怎么了,他本来白皙的脸在这样的环境里也变得有些可怕,多了一股阴翳之气,“我们已经走了15分钟了,就算走得再慢,也该走了有六七百米了。”
他话一顿,看了看前后,又道:“这地底下哪里有那么长的甬道,隧道还差不多。这路不能走了,我们得退回去。”
“退?”强子有些不甘心,我们这几个人怕也只有他才想继续走下去。
我现在也萌生了退意,冒险固然可以,可现在已经发现问题了,还是早点退出去的好。看他摇摆不定,忙劝道:“白脸说得对,这甬道有点邪门,不能再走下去了。”
强子又转过头看了看,但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他常看有关盗墓的小说,难得自己能碰到这样的机会,肯定是想走下去的。
但我们几个都只是普通学生,连半吊子都赶不上。这才一个甬道就长得离谱,更别说后面会碰到什么事。我说:“看来警察封井也没那么简单,没准他们也下来过来。他们应该是有专业的设备,所以发现有问题,才退出去封了井口。”
强子听我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继续坚持,只能说:“好吧,那咱们往回走!”
听他这话我立刻松了口气,便接过他的台灯在前面带路。
白脸手中的蜡烛也燃尽了,他又换了一根点上。这甬道很长,倒也没有出现缺氧的状况。但我们走上一段时间后便又发现不对了。
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原因让人压抑的难受,连体力最好的弹头也忍不住抱怨:“怎么走了这么久,我记得这条路没那么长啊!”
他这话让我心里一惊,几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的确,走了太久了!
我忙拿出手机一看,竟然已经过去了30分钟。
不对不对,我们只走了15分钟的路程,可是现在都走了30分钟,竟然还没有回到井下面。
难道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错开了?可是,我们下来的地方和周围有明显的不同,而且亮着蜡烛,沿途我也都有留意,不可能走过了却没有发现。
我压住自己的恐惧,抬头和白脸对视一眼,立刻也看到他眼中的不安。
我的心不由得一紧,我知道,我们摊上事了。
“往回走!”强子当机立断,“既然时间多了这么多,那只能是走过了,往回走。”
强子平常就很细心,在这种地方更是谨慎,他肯定也发现我们根本没有走过井口。但现在解释不通,如果我们先慌了,后面的路就更难。与其如此,倒不如再走一次。
强子,他比我们考虑得都要细致。
这一次,我们走得很慢,连弹头都在细心的留意头上。毕竟,如果真的找不到井口,那我们,可能就真的要在这条路上永远走下去了。
然而, 黑暗,黑暗…
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依旧没有看到不同,我们迷失了,就像是走入了两面镜子之中,所有的东西不是因为相同而诡异,而是在不断的重复。
黑暗里只有一盏烛火。
不知道尽头的的甬道里,我们没有再继续走,因为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我们的认知范围。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能够像小说里的主角那样,遇上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能够有一种不平凡的生活。
可是,当我真的遇到某些东西之后,我发现连拿着烟的手都会忍不住颤抖。
在这样的环境里迷路,我们不用碰到别的,就能被自己的想象吓死。
强子已经把台灯关了,他不抽烟,也陪着我们坐下来。
白脸和弹头都是一脸的焦虑,我们这几个人,也怕只有强子镇定一点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我抬起头招呼他们说:“来,咱们分析一下。”
白脸和弹头听罢也都甩甩头,坐过来。我们四人围在一起,中间放着半截蜡烛,墙壁上映出几个高大的影子。
“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我们可能不知不觉中已经跑进了另一条甬道,才会找不到井口…”
“不,应该不会。”白脸打断我,“我们来的时候,我都有沿途观察,这里连每一块砖都是一模一样的,也没看见有岔路。我觉得,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
我对他摇摇头,“你也说这里连砖都是一模一样的,要是有机关我们肯定察觉不了,就只有等死了。我觉得应该是别的原因。当时就该在来的地方放个东西,这样就不用考虑是走过了还是在前面,起码只有一个方向。现在这样转了几圈,我们可能离井口越来越远了。”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白脸说,“总共就这么点东西,能留什么?再说,这么大个洞都看不到,其他的还能比他大?”
“那也比一直仰着头好。”
“还是别说这个了。”弹头看我俩争执,忍不住插嘴道:“其实,我有个想法。你们说,咱们这像不像是鬼打墙!”
他这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仿佛有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就在我们周围。
鬼打墙,就是说有鬼在跟我们兜圈子,或者可以说,就是鬼在玩我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我们现在的情况,确实也像碰到了鬼打墙。
在这种环境里,什么鬼神怪事的想法早就出来了,可是谁都不愿意说破。因为,一说破了,只会让恐惧蔓延。
好在关键时候强子还很镇定,对我们说:“先别下这个结论,我们再分析分析,看有没有别的方法。”
“再说,弹头不是带了这么多吃的吗,就是走不出去,咱们也可以慢慢想办法不是。”
说完强子笑了笑,让我们也感觉好了一点。我看了看手机,屏幕虽然亮着,可是从下井以后就没有信号,现在还是如此。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那就来吧,就当是在玩一场“逃出密室”的游戏,我就不信这里面会找不到线索。
想到这里,我耸了耸肩膀,活动一下,“来,等下去也等不到出路,咱们自己想办法。”
“对。”强子说,“你们看和尚这斗志。我们本就是来探墓的,现在这环境这么诡异,等出去了我可要写本自传出书。”
“哈哈,你写字都困难,还出书呢。我记得你的语文课在小学就只学会了查字典啊。”
“我擦,这谁造的遥?”
笑闹一番,我们几个都好了不少。正了正色,白脸首先提出建议,“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继续走,我们可以沿途留下记号,这样看会不会是碰到了鬼打墙。”
我说:“嗯,我们还可以按一定距离来留,这样就可以算出我们到底走了多远。”…
我们正在出着主意,突然听到弹头问道:“等等,我们,我们有几个人?”
“四个啊,你吓傻了?”强子笑道。
可我分明看到弹头的肩膀抖了一下,脸色更是变得难看,“那,那我怎么看到四个影子。”
“四个人,当然四个影子啊…”
不对,不对,我突然醒悟过来。四个人,是四个影子没错。可是,蜡烛放在中间,弹头怎么可能看得到自己的影子?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