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能这么说?是我求三小姐来的,二小姐听见你被打板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笑,这样的人我们为什么还要对她忠心耿耿?”采荷哭着对采怜说。采怜低着头,没有说话。
“算了,不要再说了,芊梨,帮采怜擦药。”我蹙了蹙眉,有点瘟怒。
“小姐,对不起……”半晌,采怜声音微弱地冒出了这样几个字。“一直都是我们自私任性,这次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她的眼里满是愧疚。
我眼神复杂的望着她,不是故意?呵呵。如果她是故意,恐怕是现在躺在这柴房里的就是我了。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不论什么事情,我都有自己的看法。”我淡淡的说道,没有再理会采怜。转头准备离开。
“小姐,对不起,您今天的大恩大德,采怜都记在心上。”采怜哽咽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淡淡的笑了,这一趟,没白来。
屋子里有些灰暗,我将身体缩在被子里。自从母亲去世,我就越来越喜欢黑暗。
小厅里还很热闹,今天姜氏给屋子里派来了两个妈妈,刘妈妈和李妈妈。又给云染霜添了两个丫环,九鸽,九雁。
云染霜正现在小厅里声色俱厉的给丫鬟婆子训话,她对这种事总是乐此不疲。
我感觉一阵又一阵的困意,似乎对即将到来的生活感到恐惧与无助。
老太太恢复掌家权后,每天去宁安堂请安成了我最头疼的事。尽管如此,我还是规规距距的去的最早。
“祖母你感觉这个茶怎么样?”我将晾好的碧螺春递到她的手里。她轻轻的抿了一口,缓缓的咽下,点了点头:“篱儿,最近府上多了许多公子小姐,想来篱儿已经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着想下了,可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祖母替你求了去?”老太太没有看我,只是低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茶杯里一沉一浮的茶叶。
我的背直了直,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云南箫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使劲的咬了下唇:“祖母,篱儿还小,长幼有序,篱儿上面还有二姐,还轮不到我挑选人家。”我声音细小若蚊,努力压制着心中的失落,装作特别诚恳的样子说。老太太点了点头,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对啊……篱儿真是长大了……懂事了,想来,南箫也是那么大了,怎么样也要在如陌前面结婚啊。”我听到“云南箫”三个字时心猛地抽搐了一下,表面却平静如水。
“祖母说的是……”我低着头,谦卑地随声附和道。
“祖母,我来啦!”屋外,一个响亮的声音伴着急促的脚步声。是云染霜。她一身环佩叮咚,流光溢彩。打扮的好像一只高傲的大公鸡。我想着,抿嘴轻笑。
她的身后是箫姨娘,箫姨娘与她的女儿如出一辙。也好像恨不得把所有能带的东西都带在身上。仅管如此,她的容貌也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是一脸高傲自大,皮肤保存尚好,和六年前一样,时光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脸上和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她们的眼光从进屋就落在了老太太的身上,对坐在一旁许久的我视而不见。我浅笑,又旁若无人地摆弄起茶具,添了两盏茶,恭敬地推到两人面前。
箫姨娘似乎才发现我的存在,用阴阳怪气的调子说:“呦!这不是三姑娘嘛?来的真早哈!林姨娘怎么没来呢?”说完,她做作地四下张望。我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摆弄着手中的茶具。
“啧!箫媳妇!这些事你就不要再提了!”老太太瞪着箫姨娘,眼里有明显的怒意。箫姨娘识趣的一缩脖子,像小孩子一般的吐了吐舌头。
“都这个时辰了,旌儿怎么还没来?”老太太将桌上的一个蜜饯放到嘴里,转头问旁边的张妈。
“二丫头派人传话说,她偶遇风寒,今日怕是不能来了。”张妈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放肆!真是不懂事!派人去把她给我请来!就说我有事要吩咐!”老太太突然将茶杯狠狠地往桌上一磕,怒气冲冲的说,张妈依旧一脸和气的退了下去。不多时,云沐旌便脸色惨白的由她的大丫鬟玲玉扶着出现在门口。
“旌儿见过祖母。”她缓缓的扶了扶身子,声音很是恭敬,表情却是僵硬寒冷。
“起来吧……”老太太看见云沐旌的样子,声音不觉得缓和了一些,“怎么昨日还好好的,今天就着凉了?”
“是旌儿昨晚闺房窗户没关,着凉的,劳祖母挂念。”云沐旌的语气依旧轻柔,可是表情却没有丝毫缓和的样子。
“今天叫你们三个来,便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老太太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扫视了我们一眼,定了定,继续说道:“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皇后娘娘八月十五中秋节回府省亲,我们云府自然是要准备厚礼的,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她的这三个妹妹每人绣一个屏风……”老太太说道这,顿了顿,又端起茶杯,悠悠的喝了一口,缓缓的放下,看着我们,看见我们或好奇或期待的眼神,有点得意。她叹了叹嗓子,继续说道。
“九月份皇上就要选妃了,想来我的孙女们也不会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怎么做吧?”老太太环视了我们三个人一眼,得意洋洋的又伸手捏起一个蜜饯放进嘴里。
我抬眼看了看云沐旌,她的脸色苍白,将信将疑的看着老太太,希望老太太把话说的明白点,无奈老太太并不看她。
我心中轻笑,本来云府铁定了是云沐旌进宫辅佐皇后,可是老太太恢复掌家权后,自然是极力提点她的本家箫姨娘和云染霜。皇后自然想让云沐旌进宫,可是她更需要一个真正有头脑可以帮助她的人。这样看来,似乎我就是个摆设,为了照顾我的面子才叫我一起绣的。我底下眸子,脑中突然回想起云沐旌生日那天,掌事太监对我说的话“日后必成大器。”突然有点小得意。
复又抬头,看见云染霜和箫姨娘一脸的得意,似乎胜券在握。又打量了一下她的样貌,不觉摇头,真是难登大雅之堂。若不是老太太给她们娘俩吃了什么定心丸,两人怎么会如此得意。我有点不屑,又有点不平。
出了宁安堂,顿时觉得呼吸顺畅,连阳光也耀眼了几分。我脚步欢快,丝毫没有察觉身后还有一个人。
“云嫣篱……”云染霜的声音在我的身后想起。我缓缓的回头,淡然的看着她。
“你想进宫吗?”她倒是毫不避讳,大声的问我。
“你想怎么样?”我也不想再说废话,想来不过就是想拉拢我,和我一起对付云沐旌而已。难道她觉得我对她们两个都够不成威胁吗?我轻笑,真是一个单纯的家伙。
“凭我的姿色,还有我的身份,京城的公子没有一个可以与我相配,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皇上才配拥有我。”她高昂着头,底气十足的说。我看着她那张满是雀斑的脸,又听着她说的话,一瞬间以为我的眼睛有毛病,其实她长得不是我看见的那样。
“所以,如果谁挡在我为妃的道路前,我一定会不择手段,想尽一切办法除掉她。”她的表情很严肃,极力装出狠毒的样子。那样子在我看来不值一提。
晚上,我的屋子里灯火通明,桌子上摆着一方长长的白色绢布,芊梨帮我研磨,我认真的勾勒着。老太太布置的是十二生肖的屏风,我必须先画出底图。
“小姐,我帮你吧。”一旁研磨的芊梨提起笔,站在绢布的另一头对我说。我点了点头,芊梨在我的世界里就好像一个仙人,没有她不会做的东西。
整整两个时辰,在我和芊梨满头大汗时终于画完了,另一旁,黄鹂和翠柳也将绣线准备好了,并准备了一个巨大的绣架,绣架是工匠刚刚打造好的,很长很重。
屋子里多添了好几盏灯,我坐在架前,认真的绣了起来,芊梨也想上前帮我,我摆了摆手:“现在还不是时候。”
突然,门外传来嬉闹的声音,几个女声由远及近。“彭!”我的房门被狠狠的推开,云染霜先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调笑的丫环,她边笑边说:“你个死丫头!都追到三姐姐这来了,还不快停下来!”虽是这样说着,却在我的屋子里四处躲藏。我心中长叹一口气,该来的果然是来了。
只见云染霜跑到我的绣架前面,左躲右闪追来的丫环,突然她的身子猛地向后一仰,绣架吃力向我砸来,那一瞬间,我看见芊梨焦急的神态,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制止住芊梨接下来的动作。绣架整个向我砸来,我顺势狠狠的将手臂磕在翻倒的椅子上,绣架和上面的绢布狠狠的砸在我的身上。啧……胳膊好痛,我疼的脸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胳膊疼的几乎没有了知觉,估计是断了,我试探性的动了动胳膊,好痛!我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心里却是开心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