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了梁慧,几个人却并不轻松,因为这丫头什么都不肯说,每天除了闹就是闹,她的妈妈情况和她差不多,自从进了警局,就不吃不喝,疯疯癫癫的。
这天中午小沈对刘文的手做了细致的尸检,那的确是已经丢失的刘文的右手,只是因为长时间的冷冻,皮肤已经僵硬变形,和冰霜牢牢冻在了一起,而冷冻的时间也和案发时间吻合。
他提着一袋鸡爪走进警局,盛岚跟谭宋老郑几个正围在一起吃饭,四菜一汤,难得的老郑不用跑外勤,跟华子喝了几杯白的。谭宋见他们喝得正欢,也拿起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身上有伤,少喝。”盛岚按住了他的手,抬头看着对面的小沈:“你来啦?坐,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鸡爪啊!”华子不等她说完,蹿到小沈面前捧起了鸡爪,解开塑料袋就要吃,盛岚看了看那个鸡爪,想起刘文的手,赶忙移开了目光。
华子一边啃着鸡爪一边说:“昨天我跟你说,你们没看见那老头跳着脚的样子,还有她那个妈。”他摇摇头:“简直一家子狂躁症,难怪会生出这样恐怖的女儿。”
小沈搬了个凳子坐下:“刘文的手被梁慧用刀切下来后,放干了血,当天晚上就放进了那个冰柜里,她一直把这只手冷冻起来,这种小型冰柜冷冻效果极好,而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手除了皮肤变硬外,没有发现外伤,除了血迹外,还发现了唾液,在冰柜上目前只发现了梁慧的指纹,没有发现其他人的。”
“唾液?”谭宋看着他:“是梁慧的?”
“是。”小沈点头:“岚姐带回来的笔记本我也检测过,上面的血迹也是梁慧的,并不是刘文的,这个女孩有很严重的自残倾向。”
盛岚用叉子叉着面前的面条,若有所思,许久她抬起头说:“昨天我们还走访了她家周边的人,小区监控录像证明,案发当晚他父母并没有出楼,可以排除嫌疑,现在只要等局长那边的信儿,实行逮捕。”
正说着局长进来了,看样子比平时轻松了不少:“趁大家都在,简短说下,梁慧父母的作案嫌疑基本可以排除,现在犯人母亲的情绪非常不好,案子移交给检察院,很快就能正式逮捕了。”
几个人点点头,局长看了看盛岚:“还有,犯人说,想见你一面。”
幽深的走廊,七拐八拐的往前走的时候,盛岚心里竟然咚咚的跳。
但是今天的审讯室里却异常安静,直到推开门,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见惯了犯人暴躁的挣扎,也许是闹够了,折腾得没力气了。
可是当她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这个女孩上身只穿了乳罩,下身穿着裤衩,头发散着,遮住了半个脸,本来白皙的皮肤上,遍布了各种抓痕,红色的,淌着血,都是手抓出来的痕迹。
她抬起头,瞪着盛岚,脖子上,胸脯上伤痕累累,一堆苍蝇围着她的伤口在飞。
盛岚上下打量着她,她的大腿上鲜红一片,衣服随意摊在旁边,小腿上胳膊上也是沉积的伤疤,新旧伤一起,快把她变成一个烂人了。
有些皮肤被反复抓,已经烂掉了,鲜血的味道扑鼻而来,看上去血淋淋的。
盛岚暗骂一声,随即对门外的警察说:“赶紧叫大夫来,她把自己弄成这样,没有人管吗?”她心里想,这样子如果出去,别人一定会以为警察虐待犯人。
“不用了。”梁慧站了起来,嗓子俨然已经哑了,她虚弱的看着盛岚;“你过来。”
盛岚站着没动:“你想说什么,快说。”
她抬起头,右边脸颊上也有抓痕,和脖子上的连在一起,像一条条的红色蚯蚓,沟沟壑壑的伤口,只有左边脸颊是完好无损的,没有一点破损。
“如果你们要枪毙,就尽快执行,不要找律师,不要拖延时间,我只求速死。”
“还有吗?”
“陈奶奶,一直对我不错,你们如果有时间,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去看看她,不然她一个人会寂寞,还有,我一直也没攒下什么钱,让我父母忘了我吧,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人。”
盛岚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知道不该跟她语重心长,可是她仍然忍不住:“我去过你家里,在你抽屉里发现过你给扶贫基金会的捐款,你是养老院的长期义工,在水灾的时候还曾经大老远的给南方捐水,而且你还很喜欢看书,你家里有很多书,你可以对陌生人好,可以做这么多的好事,为什么要毁掉自己?为什么要杀人?”
她情绪有点激动,梁慧却反而平静了很多,她看了看黢黑的墙壁和走廊,院墙深深,却始终锁不住一个寂寞的灵魂。
善良的外表下,埋藏的是深深的罪恶和悲哀,而这种悲伤就像种子一样,慢慢生根发芽,直到犯下滔天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