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古臣，你不要这样看问题。”栾树茂批评他，“咱们柳沟大队有三千多亩地，还愁养活不了他们？再说，他们这些人肯定人是有技术的工人，他们的子女还是有文化的中学生。我想过了，如果这些人春节前能返乡，我们当然欢迎，要热情接待人家。明年春天，我们就利用这些人和这些人的技术技能大办工副业，像我们这里的土地这么贫瘠是产不出高产粮食的。对吗？
“搞副业？”赵古臣眼睛一亮，“那才来钱快呀！”
“是啊！”栾树茂动情地讲，“以大队党支部名义回信给老乡，真诚欢迎他们回大队参加社会主义农村建设。”
“好吧！”赵古臣拿着信，走到大队会计云江跟前，“就照栾部长说的，一一给乡亲们回信。”
“好吧！”赵古臣拿着信，走到大队会计跟前，“就照栾部长说的，一一给乡亲们回信。”
“哎！”云江答应着接过信。
栾树茂又对赵古臣说：“明天，南埠岭上就要完工了。我和公社的新亭书记已商量好了，后天、大后天两天的时间我们要进行一次忆苦思甜教育活动。搞一下诉苦，这对全大队社员也是一次深刻的教育。据我所知，我们掖县驿道镇东赵村有位老贫农老大娘叫刘月兰，六十多岁了，讨过饭，叫地主的狗咬过，很典型啊！不少中学、企业、村子都请她做忆苦思甜报告。我们也要考虑一下请她来讲讲。另外，公社新亭书记也要来，小学生也可以参加这次忆苦思甜教育活动！”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栾部长！”赵古臣表示赞同。
“请刘月兰老人的事，让公社与公社联系吧，待会儿我再打个电话同新亭书记通通气。”
栾树茂说着转身对雪梅：“雪梅呀，你是柳沟的妇女干部，刘月兰老大娘来咱大队，你可不要慢急了人家啊。”
“放心吧，栾部长，我会好好照顾好刘大娘的。”雪梅笑着说。
2
南埠岭上的树坑在紧张奋战中顺利挖完了。
这天下午一点多钟，全村男女老少和小学所有学生都集中在大队部里听东赵村来的刘月兰老大娘诉苦。
会标上写着：“不忘过去苦，牢记今日甜”大红标语。公社王新亭书记也专程骑自行车同秘书赶来了。
栾树茂、王新亭和几个村干部坐在一起。
会场中间放二张办公桌，’两个方凳，二位是刘月兰老人坐的，另一位是村妇女主任雪梅为照顾老人安排的座位。
下午一点半，人到齐了，开始由刘月兰老人诉苦……
刘月兰大娘的开场白是：尊敬的县委、夏邱公社党委领导、尊敬的柳沟大队各位领导及全体社员，你们好！
会场上立刻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掌声之后，刘月兰大娘开始讲述旧社会她家人和她所遭受地主剥削阶级压迫剥削的辛酸史。
3
我叫刘月兰，掖县驿道公社东赵村人，今年64岁。成份：贫农。由于旧社会的贫困和缺医少药，我父母得病无钱医治，早早死亡了。只剩下了我和相依偎命的小弟弟句子。我那年才15岁，弟弟只有6岁。家里贫穷没有吃的，我只好带着我弟弟沿街乞讨。
那年大年三十日，天气严寒，下着鹅毛大雪，我们一天也没讨到一口吃的，我弟弟饿得实在走不动了，我们讨到驿道街上的一家大地主门前时，可恶的地主少爷不但没给我们一口饭吃，反而放出大狼狗咬我们，我弟弟被狼狗咬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我赶忙抱走弟弟。昏迷中的弟弟对我说：‘姐姐，咱不要饭了，咱回家吧！’我心里一阵悲伤，就趴在弟弟的身上大哭起来，呜呜……”
刘月兰大娘讲着讲着，不由泣不成声。这时，整个会场一片寂静，一片哭声。
主题歌起：，
天上布满星，月牙儿亮晶晶。
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怨申。
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恨。
千头万绪，千头万绪涌上了我的心
止不住的辛酸泪，挂在朐……
不忘那一平，爹爹病在床，
地主逼他做长工，累的他吐血浆，
瘦得皮包骨，病得脸发黄，
地主逼债、地主逼债好像那活阎王，可怜我的爹爹，把命丧。
不忘那一年，北风刺骨凉，
地主闯进我的家，狗腿子一大帮，
说我们欠他的债，又说犬他的粮，
强盗狠心，强盗狠心抢走了我的娘，
可怜我这孤儿，漂流四方。
不忘那一年，苦难没有头，
走投无路入虎口，给地主去放牛，
半夜就起身，回来落日头，
地主鞭子，地主鞭子抽得我鲜血流，
可怜我这放牛娃，向谁呼救。
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
世世代代不忘本，永远不党闹革命、永远眼党闹革命！
不忘阶级苦啊，牢记血泪仇，
不忘阶级苦啊，牢记血泪仇。
（女子合唱团反复唱）
这时，公社书记王新亭突然站起身，振臂高呼：“
不忘过去苦，牢记今日甜！”
群众也一齐振臂高呼：“不忘过去苦，牢记今日钳！”“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不忘毛主席！”
台上台下，一片呼声，群情激昂，万众一心。
刘月兰大娘最后说：“感谢毛主席领导中国人民推翻了三座大山，使人民过上了幸福生活。解放后，我弟弟娶上了媳妇，村里帮助盖了三间新草房，我们姐弟做梦也不曾享到的福，都跟着共产党享福了。我常常教育下一代，一定听毛主席的话，跟共产党走。”看看，现在尽管是自然灾害时期，可是有党的正确领导，有毛主席给我们撑腰，难关很快就会渡过的。想想过去，比比现在，我们老百姓真是过上了天堂般的日子，大家千方不能忘本哪！最后我感谢柳沟大队党支部和社员同志们给了我一个学习机会，谢谢大家了！”
末了，刘月兰老人站起身，深深地向台上台下的干群鞠了三个躬。
“哗……”又一阵热烈的掌声覆盖了整个会场。
4
紧接着由公社王新亭书记讲话：
“同志们，今天这次忆苦思甜大会，开得很好，开得很成功。它昭示着我们的党，我们的人民处在自然灾害岁月中仍有一股坚韧不拨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我们至今建国已经12年了，12年来，我们的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在伟大的毛泽东思想光辉指引下，中国人民开始了如火如荼的社会主义建设运动。尽管前两年，我们受冒进思想的冲动犯了不少错误，走了不少弯路。但这近二年在同自然灾害斗争中，我们的党，我们的人民仍然是很坚强的。今年的形势好于上年，我们的整个国民经济趋于好转，这当然要归功于党的英明领导，省委、县委的正确决策，更主要的是要归功于广大社员群众艰苦奋斗、勇于拼搏、不怕艰难的革命精神。柳沟大队，作为夏邱公社的‘西伯利亚’，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差，这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客观存在的。柳沟大队广大社员们的生活很贫苦，农田活很累，要水无水，十年歉收。公社党委对我们柳沟大队也确实关心得太少了，在这里，我向大家致歉（王新亭书记低头深深向群众鞠了一躬）。”
此时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往后，我们公社党委一定要向贫困的柳沟大队实行倾斜政策，在各方面给予优惠。日后乡亲们有事可以直接到公社找我王新亭。好，谢谢大家！”
台下又响起一片欢呼声、鼓掌声。
村支书赵古臣站起身：“现在，请县委驻柳沟工作组栾部长讲话。”
又一阵掌声。
栾树茂站起身：“同志们，乡亲们，今天召开了一个很有教育意义的大会。刚才，公社的王新亭书记该讲得都讲了，我只补充几点：
一、我到柳沟来蹲点已有四个月了，中间除一个月回县里参加有关业务学习，其余三个月基本上是跟柳沟大队的干部群众同吃同住的。对于柳沟的村情、地貌，我心里是很清楚的。尽管柳沟大队自然条件很差，但是柳沟全体社员还是有觉悟的，有毅力的，有勤劳的实千精神的。
柳沟大队的社员很容易接受新农业技术和新生事物，认识得很快。比如，夏季积土杂肥和秋季挖林果坑等等，做得很好。党员、青年、妇女积极带头，各项工作完成得很漂亮。这使我很受感动。
第二，我前几天刚听说，我们柳沟大队西南部有条名叫‘忠楠街’、‘光棍巷’的地方，那里住了60多个光棍了。我还听说柳沟大队有40多个酒头鬼儿。”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栾树茂摆摆手：“如果是真的，这一点因为客观存在，大家也没什么可笑的。叫我说，这都是旧社会和前几年遭受贫穷造成的恶果。这个问题也很好解决，我这里先不说大话，具体怎么解决大家心里好好猜测一下吧。至于酒头鬼儿嘛，你真愿意天天喝天天醉也不要氯只是要求你注意自己的形象，别喝醉了酒，就出来骂大街！”
众人又-阵大笑。
“第三，我们明年一开春，就将南埠岭300亩林果全部按计划种植齐，不出三五年，我们柳沟大队的南埠岭就会变成名副其实的花果山。到那时山上真有了收人，还愁光棍子娶不上媳妇吗？”
众人鼓掌。
“第四，春节前到明年四月底，我们大队将有12户从旅大市原属社员返乡参加农业生产。对此，中央和国家是有政策的。因为我们现在还处在国民经济调整和巩固时期，有一大部分国家职工返原籍劳动，这也是合理的。是党和政府市署安排的。他们分布在企事业各个工作岗位。有技术、有知识、有文化。所以，我们决定，积极接纳他们，热情服务于他们，明年麦收后的七月至八月，我们村准备大上工副业项目，来个农业损失副业补。这样，从城市返乡回村的乡亲们的技术专业，可以在我们大队里的工副业中大显神手，也必将积极带动柳沟经济走向腾飞。”
“哗——”又一阵掌声。
“第五，今年春节前的腊月二十八日，我将和大队队委会一间为村里的义务兵家属，敲锣打鼓，每家每户送挂光荣牌零搞好拥军优属和慰问‘四属’、‘五保户’工作。晚上，在大队部，召开迎春茶话会，组织全体党员、先进分子、教师和回乡的城镇人员畅所欲言，制定规划，共商发展大计。同时，春节后的正月初八日，召开全体党员大会，研究调整大队党支部、大队队委会领导班子改选事宜。当然这天，公社的王新亭书记等领导会来这参加这次班子调整会。”
“第六，明年元旦也就是1963年的新年，我们柳沟大队要举办一次规模盛大的集体婚礼，希望我们村的‘忠楠街’、‘光棍巷’的大龄小伙子们各个及早成家立业。我的话讲完了！”
“晔——”台上台下又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铺天盖地而起。
第八集
1
腊月初，大雪节气前。
天气逐渐清冷起来。
风紧云低，那风虽然刮得不太急，但很锐利，时而飘下少许青雪花。
上午10点钟光景，太阳开始逐渐变暖。赵中开和村里四五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站在临街朝阳处的房舍下聊天。
旁边的代销店里，有个别农村妇女和小媳妇进出买东西。
赵中开老人：“唉，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到腊八了。”
另一老农：“谁说不是，今年的年头比上年强多了。”赵中开：“要不吃救济的又要拉上一大半，幸亏咱栾同志来了，上交的公粮国家全给免了’。不然的话，到了年关，还真有些连地瓜干、瓜面饼子吃不上的。”
老汉：“是啊，人家老栾可是个好官。是个老百姓的官！”
赵中开有些感慨：“栾青天，栾青天，真的是青天哟！”
2
第二生产队的正副队长开尧和会川正和六七个小伙子推着小车大冒热气地给各家各户送土。
队长开尧对副队长会川：“伙计，推了有四五天了吧？”
会川点点头：“是啊！”
开尧：“你看再有四五天能推完了吗？”会川思忖一下：“差不多。”
开尧说：“你瞧，人家一队占公他们已经推完两天了，四队春国他们今天也结束了。就剩下咱们二队和三队了。”
会川埋怨低“一队的土场好取土，隔村也近，不如中午咱找占公商量一下，从他们那儿推些，下午再加三辆车，赶赶劲，有两天就结束了。”
开尧说：“是啊，再有四天就大雪节气了，大雪不封地，不过三二日。就照你说的办，中午咱去找占公。”
3
中午还未吃午饭。
一队队长赵占公正穿着单薄旧紫色毛衣在自家院中抡着大镐劈木柴。
二队队长开尧和副队长会川推开门走进院。
“哎哟，稀客！”赵占公放下镐，“你俩怎么有空来了？”
开尧掏出一盒“葵花牌”香烟：“给，抽支‘一毛找’（指9分钱一盒烟）。”
赵占公接过烟，放鼻孔前闻闻：“想不到还挺香的。”转身对正在正屋做饭的老婆喊道：“老婆，拿我衣服来，里面有烟火。”“哎！”四十多岁的占公老婆忙从里间炕上的衣服里掏出烟火送到院里。
会川高兴地：“嫂子，做什么好吃的？”
占公老婆把嘴一撇，叹了口气“这年头，能有什么好饭吃？家常便饭，地瓜饼子，咸菜梗子，不吃省着。”
占公拿出一盒黄色烟盒在开尧和会川跟前晃悠：“瞧，咱这是‘大丰产’牌子的，一毛四一盒，比你的‘一毛找’上了个档次吧？”
开尧伸伸舌头；“一盒烟比我的葵花牌多了5分钱，肯定档次要高呢！”
三人点上烟，赵占公说：“外面太冷，劈着木头，身上冒着热汗倒也觉不出什么，活儿一停下就觉出冷来了。走，进屋喝水说。”
三人同时走进正屋东间。
热炕头上，开尧和赵占公各自坐在东西一侧，会川坐在地下的木凳上。
“说吧，有什么事？”赵占公挺爽快的。
开尧说：“大哥，你广队干什么工作都是先进的。”
赵占公一听，手一摆打断他：“不要说话绕圈子，为什么说什么，我这个人就是个直肠子驴亏心里有什么就嘴上说什么。”
开尧一听，高兴地：“行，大哥，我们来借你队里的土场用一用？”
赵占公一听不解地：“借土场？你们二队的土场也挺大嘛！”会川插嘴道：“不是的，大哥。我们二队的土场离村较远，眼看四五天就要大雪封地了，我们的冬季推土任务还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