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子说:,“我看那家伙鬼头蛤蟆眼的,你可得少跟他搭腔。”雪梅笑笑说:“我心里有数呢,前几天,他爹娘还托赵古臣老婆到俺家说媒呢。就这人这副德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嘻……”,三人笑着走回各家。
3
中午,雪梅一家在正屋吃饭:,
雪梅是独生女,雪梅的老爹老娘均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老两口子四十多岁才有了女儿但女儿的性格可给他老两口改了门风。雪梅正直、倔犟、好强,有大处。中学毕业后,留在大队当记工员兼做些妇女工作的事情。
中午挖回野菜后,正吃着饭,王六子的爹肩扛一袋子主米面子走了过来。
雪梅坐着不动,雪梅爹忙起身相迎:“是他叔啊?快坐。你这是?”
王六子爹:“哎,刚才雪梅姑娘几个嫂子在坡里挖野菜,叫六子看到了,别说现在没什么野菜可挖,就是有东西可挖,咱也不能老吃那些玩意儿,六子回来一说,就让我给你送一袋子黄面子。”
雪梅一听,忙起来身:“大叔,我们家够吃的,你还是扛回去吧。”
“咳,这姑娘倔强的。”王六子爹指指桌上的野菜蛋子、稀粥,“看看,就吃这些菜菜汤汤的,可不行啊。”
雪梅生硬地说:“我们自己有法子吃的,黄面子你扛回去吧。”
王六子爹:“哎,雪梅,大叔我都已扛来了,哪有再提回去的道理呀!”
雪梅坚决地:“我说不要就不要。”
王六子爹厚着脸皮:“雪梅呀,你六子哥比你大个十岁八岁的,也不妨嘛,你要是真的嫁给了我们家六子,也保你享一生的福啊。”
雪梅:“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们一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说完,起身搬起面袋子放到外面门外的地上。
“赶快拿走。”
王六子爹赶紧小跑出来,一脸不悦地对雪梅爹:“老哥,你看,我们家诚心诚意帮助你们,却好心赚了个驴肝肺,你看这……”
“兄弟,”雪梅爹忙致谦,“这闺女大了,自有主张了,咱这些做家长的可做不了他们的主啊。”
这时,大队青年书记利民也挎着一袋高粱米来到雪梅家门口。其实,利民和雪梅心里早有点那个意思了。见到此景心里一怔。
今天中午,利民也是专门往雪梅家送高粱米的。
雪梅抬头一看,是利民来了,脸立刻变成桃花色了。他不意思地走到利民跟前叫了声:“利民哥,你咋来了?”
利民吞吐着说:“雪梅,你家没有劳动力,分得口粮不多,我娘怕你们家断炊,叫我送来20斤高粱米。”
“这……”雪梅脸更红了。
雪梅爹娘一见他俩,心里明白了什么,忙迎过来:“是利民呀,快进屋吃些饭吧。”
“哎。”利民答应着,随雪梅一家进屋。
4
.中秋节前。
柳沟大队大队部门前来了两位年轻人。
他俩各骑一辆自行车,车上驼着两个麻袋。
赵古臣兴冲冲从家里往外走。
一社员跑过去同他耳语,赵古臣点点头。
一会儿,来到大队门前。大队长王春来和会计云江也来了。
赵古臣走近两骑自行车的小伙面前:“同志,你是……”
一年轻人:“我们是县农科站的。昨天,栾部长在公社开会,打电话说,让我们送些小麦新品种来……”
赵古臣高兴地忙拉住小伙子的手:“来来,辛苦你们了!快进屋歇歇。”
一队队长赵占公闻讯也匆匆赶到大队部。
赵古臣忙吩咐一社员到小学校去找栾部长。
“同志,你们跑了三十多里山路,辛苦了!抽烟,喝水!”赵古臣忙不迭地恭维着。
赵占公打开麦种,放在手中搓搓:“还真不赖,好麦种啊!这回有大饽饽吃啦!”
赵古臣:“你先别高兴,这还要看老天爷叫人收不收。”
一社员回来:“古臣大叔,这栾部长没在学校宿舍。”
赵古臣:“你没问王老师他去哪里啦?”
一社员:“我问过啦,王老师说,他天天早上天不明就到坡里到处转。”
赵占公:“你说的是栾树茂?”
赵古臣阻止他:“占公,你该称栾部长或栾主任才是,别没大没小的。”
赵占公不以为然地:“怕什么,他又不在,叫他老栾是正经的,叫他栾树茂更是名正言顺的。”
赵古臣纠正他:“你是个小队长,应该有礼貌的。”
赵占公不服气地:“我就叫他栾树茂,怎么着,犯法吗?”赵古臣:“没人说你犯法呀!”
赵占公:“那不行了呗。我说,这个栾树茂猴般比的,腿也比兔子跑得快。你刚才还看见他在东北崖,一袋烟的功夫,他没准跑西南埠去了,真神。有一回我明明看着他去了北大井,就快步找他商量个事。我跑去一看,放牛的说,‘大概又到湾头沟了。还有,他从来不走正道,一般顺地边地沿走,?真是行走如脱兔……”
赵占公几句话,把屋内人说笑了。
5
下午四点多钟。
大队长王春来正陪着栾树茂沿水库存坝测量着冬季修坝的事宜,忽然,三名叫立三的群众呼叫着赶来。
王春来忙问:“立三,什么事这么急?”
来人立三忙走到栾树茂跟前,气喘吁吁地说:“不好啦,栾部长,打死人啦!”
“打死什么人啦!”栾树茂立即警觉起来。
“赵云龙偷了七八个老瓜,叫民兵连长王六子逮着了。吊在他家的破屋梁上毒打。打得昏死过去啦!对了!现在赵云龙家门前人山人海的,闹炸了锅。栾部长,您快去救救他吧!”
“赵古臣呢?”栾树茂忙问。
“去石埠村他丈人家喝喜酒了,大队也派人叫他去了!“
“走!”栾树茂听到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把拽了一下大队长王春来,急冲冲赶回村子。
6
柳沟大队部往西走不远处就是赵云龙家的三间破旧草房。屋内家徒四壁,黑土墙,墙壁上无门,房内无顶棚,屋顶被烟熏的乌黑。门边一口漏洞的破锅里煮着些玉米棒芯子、茅草根。东西两间土炕上无草席,破褥子、破被露着棉花絮。就这么个穷人家,叫人看了实在心寒。
此时,门前人流如潮,人声鼎沸。
人们议论纷纷“简直无法无天了,共产党干部随便抓人打人。”
“要不是他家贫穷,孩子多,不够吃的,他会去偷呀?”
“再说,为了活命,偷几个老瓜吃,也不至于捆起来打。”
众人见栾树茂阴沉着个脸回来,忙让开道,这时遭受毒打的赵云龙的老婆殷春美、一个五十多岁的衣衫褴褛的农村婆娘领着七个半大男女孩子一齐跪在栾树茂跟藤“栾青天,你可要给我们全家做主呀,我男人偷扒了几个地瓜,被他们打死了呀!”
栾树茂俯下身,扶起泪流满面的殷春美母子:“大嫂,起来,让孩子们都起来,我会为你们做主的。”
7
栾树茂一股怒气走进屋。
见屋梁上用粗绳子吊着个人,民兵连长王六子等三四个民兵怀抱土枪,如临大敌一般。
“谁抓的人?快说!”栾树茂严厉质问道。
民兵连长王六子忙点头:“栾部长,是我。”栾树茂怒目一瞪:“大胆!快给我放下来!”
“是喽!”王六子预知不妙,忙下令另外三个民兵放人。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名叫赵云龙的社员放下来了。只见他赤着两脚,破烂的衣裤肩上、腿上露着一道道鲜红的伤痕,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十分惨烈。
栾树茂掏出腰上的白毛巾,仔细给赵云龙擦伤痕。
继而,栾树茂当着众人的面,掀开赵云龙家的锅盖,只见破锅里只煮着玉米棒、茅根草和半锅水,又低下头看着一个个衣衫残破,浑身浮肿的半大孩子。一阵凄酸。
“就这么个穷家庭,已经断炊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饿死他们吧?”
见王六子低头不语,栾树茂满脸愤怒地对王六子:“你知道你在犯法吗?”转身对另外三个民兵“给我把王六子捆起来吊上去。”
王六子吓得面如死灰,忙叩头求饶:“对不起,栾部长,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栾树茂喝道:“吊上去!”
王六子被吊在梁头上。但见栾树茂手持粗绳,对着王六子的屁股狠狠捂了二十多下。(我也叫你尝尝共产党的王法)一直打得梁上的王六子不敢再叫了,栾树茂才肯住手。栾树茂对其它三个民兵各自捂了一绳:“简直翻天了,要知道这是共产党的天下;你们这些混蛋、败类!”
栾树茂放下吓成一团的王六子厉声喝道:“王六子,你知罪吗?”
王六子忙磕头:“栾部长,我知罪,我知罪。”
栾树茂一字一顿地对他说:“都是一疃本庄,都是兄弟姐妹,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一家人活活饿死吗?你还有人性吗?”
王六子:“栾部长,再也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王六子,你听清楚了,从现在起你们三四个马上推着车子送赵云龙到公社卫生院看病,一天一个来回,风雨无阻,直到他病好为止。”
“是!是!”王六子连忙点头。
“另外,每天三顿饭,你们家轮换做足了,给赵云龙全家人送饭吃,你们家人吃什么,就送什么,不准胡乱应付!”
“知道,知道!”王六子说。
“再有,赵云龙到伤好日起,这段时间的误工补贴,连看病的医疗费全由你们四个人承担!”
“行!行!”这王六子还真好汉不吃眼前亏,栾树茂怎么说他怎么应。
“还有一条,你们四个人已经触犯刑律乞念你们认罪态度好点,先不予追究,但保留依法追究权力。同时,我代表柳沟大队党支部、大队队委会郑重宣布,撤销你民兵连长和治保主任职务,其他三人治安员也同时免去!”
好!好!”王六子吓得缩成一团。
“按布置的马上去办!”栾树茂喝道。
王六子等四个人放下枪,抬起赵云龙去医院看病去了。
栾树茂对屋内的所有大队队委人员讲:“简直是胡闹!我们的执政党领导下的民兵就这么个水平,能对得起老百姓吗?”
第五集
1
仲秋节的傍晚。
柳沟村里家家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虽然秋忙季节,处在自然灾害的年代里生活的乡亲们,仍不忘举杯喝几盅。
小学校里的食堂里,师傅匆匆忙忙炒了一碗扁豆,一碗豆皮,
五六棵大葱,一盆青萝卜菜。
这是栾树茂有意识召集了赵古臣、王春来等几个大队干部来过的一个最简易的节日。
赵古臣和王春来怀里各揣着一瓶串‘香老白干,连同王老师一起六七个人慢慢喝着白酒,谈着心事,谁都不愿动用筷子夹那几个简单而奢侈的菜。
赵古臣举起酒杯:“来,我们共同敬栾部长一杯。”
栾部长点点头:“敬我一杯?好哇,我喝!”
栾树茂也酌了一杯反敬到:“来来,我敬柳沟大队两委一杯,祝大家工作顺利!”
众人一齐饮尽。
栾树茂停顿了上下,深情地对两委成员:“我老栾来了也两个多月了,我一直把柳沟大队的父老乡亲当做我自己最亲的人,我就这么个熊脾气,有对不住各位的地方,请多包涵。”
赵古臣忙拦他:“没,没有。栾部长,您的工作是没说的,我们柳沟大队能有您来指导,是我们全村人的福分。”
栾树茂一听,来了兴致:“噢,还是你们的福分?说说看,都是哪些福分呀?”
大队长王春来说:“栾部长,你为我们一下牵来了五头牛,这不是我们老百姓的福气吗?”
栾书茂嘴一撇:“又提起牛来了,以后不要再谈这个。等我老栾日后在柳沟扎下深根,山乡改变了模样,再说是老百姓的福分。”
赵古臣:“这就够意思了。多少年了,谁真心关心过柳沟和柳沟的百姓?所以我说,您就是我们村百姓的福星!”
“对!对!”众委员们一齐赞同。
栾树茂手一摆:“不是的呀,不是某一个人是福星,要知道我是共产党员,就应该自觉地为群众谋福利!执政党和老百姓本身就应该是一种最亲密的鱼水关系呀!”
赵古臣:“栾部长,听了您的话,我们各个心里热乎乎的。你看,我们柳沟到底发展什么最适宜?”
栾树茂:“对于柳沟的山山水水,我两个月来,几乎走过了多少遍。咱们村光靠种粮食作物还不够,要因地制宜,发展林果生产。”
赵古臣不解地I“发展林果生产能行吗?那要有本钱投资,有懂专业技术的人员管理啊!”
栾树茂:“这个你都不必忧愁。一、资金问题,可以争取信用社一点政策贷款,也可以先赊种苗场一批树苗。然后双方签个合同,几年内还清款项。至于技术问题嘛,我想我就行,今年秋后或明年开春先成立个林业队,就让大队长春来兼林业队长,怎么样?”
王春来为难地:“栾部长,我没多少文化,能行吗?”
栾树茂信心百倍地:“有我这里手把手教你,我看能行!”
众人大关。
栾树茂指指旁边坐着的利民和雪梅:“还有利民和雪梅都是中学生,是世界的未来,你们脚踏实地,努力学习科学种田知识,接受新生事物,当然要比老同志快得多了。所以,你们要尽力发挥青年、妇女、民兵组织的积极作用。配合大队党支部、大队队委会的工作,要起青年先锋队的模范带头作用啊。”
“是!”利民和雪梅同时表态。
栾树茂继续说:“秋后,不论是哪个生产队在南部岭有田,都要服从大队的安排,总共留出300亩林果地。哪个队不同意留地,让他找我。这300亩苹果、梨、桃还有杏都要种。苹果占地要多,可种到180亩,其余120亩按比例种植就行了。我相信,用不了三五年,我们这座光禿禿的南埠岭,一定会变为摇钱树和树繁叶茂的花果山!”
众人一齐拍手。
赵古臣说:“可盼望到这一天了。”
栾树茂说:“同志们,这几天一定要组织搞好‘三秋会战’,早抢收,早抢种,早人库。我过两天就要回县里住一个阶段了。同志们还要辛苦啊!”
王春来问:“栾部长,您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