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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周家拳拳谱(四)

李伯魁恍然大悟道:“你们周家拳都是这样练拳的啊?难怪你哥上次来的时候,我老是觉得你们的招式不是完全相同,只是大致上差不多,当时还以为你们周家拳博大精深,你哥跟你学的层次不一样呢。原来周家拳没有招式啊。无招胜有招,可这怎么传给徒弟,传给下一代呢?”

周年信笑着说:“他们就自己看,自己学,炼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子呗。”

李伯魁吃惊的说:“照你这么说,你周年信,还有你哥那么好的拳法,都是传不下去的吗?一代就失传了,这哪成啊?这太可惜了。”

周年信说:“那有什么办法?我自己都不记得招式,怎么往下传?”

李伯魁想了想就说:“我俩结义一场,也是缘分。这样吧,从明天起我就找苏州城里各门各派的人来跟你过招,我呢,就将你的招式都画下来,然后,我们俩再演练,看看怎么合理,就怎么固定下来,配上文字,记在纸上。以后再练,就按照书上来练,教也按照书上的来教。”

周年信虽然不以为然,但是想到要教徒弟,是不能今天一个样,明天又一个样,也就同意了。一开始答应跟周年信交手的人并不少,可看到李伯魁在一旁描图画影,愿意给周年信喂招的人就少了,最后只能是李伯魁自己和周年信对练,然后按照记忆来画图,这样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编好了这四本拳谱。

周炳坤问道:“年信,你现在就是按照这拳谱,跟人交手的吗?”

周年信说:“是啊,我现在按照拳谱练拳,觉得很有长进呢?”

周炳坤道:“那好,我和你来试试!”

章文甫抢着说:“我先来!”

这三人就出大门,到屋外的空地上去比试。周炳坤老婆从厨房里端菜出来,见堂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走到大门口,看到他们三在屋外比武,两手交错在身前搓了搓,苦笑一声又转回厨房里去了。

周年信的武功原本就比章文甫要强一些,这一次经过李伯魁帮他梳理了一遍,章文甫再跟他交手,竟然不到十个回合就败了。章文甫喘着粗气对周炳坤说:“炳坤,这太神奇了吧?估计你都够呛!”

周炳坤说:“好,那就让我也来试试。”周炳坤的武功原本要比周年信强得多,往常两人交手,周炳坤三十招之内必能赢周年信。可这一回,两人竟然打了四五十招,周年信还没有一丝败相。

周炳坤打得兴起,大叫一声:“文甫,我们两个来打他试试。”

章文甫说:“好!”一错步,就朝周年信攻了过去。

章文甫一加入战团,周年信立呈败相。虽然如此,但是周年信依然脚步不乱,只是呼吸声急促起来。

周炳坤笑着说:“罢手吧。”

三人停住手,哈哈大笑着进屋去,周炳坤的老婆打了一盆水过来说:“都几十岁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快洗洗吃饭吧,菜都凉了。”

章文甫说:“这大热天的,菜凉了不要紧。嫂子,你自己先吃,不要管我们。”

周炳坤的老婆说:“我不饿,你们洗洗先吃饭吧。洗了之后,水就放在这里,待会儿我来倒。”说完转身又进厨房去了。

周炳坤待章文甫、周年信洗完脸,他自己也洗了一把,然后端着那盆洗脸水,走出大门,将水泼洒在屋前的土地上。进门来放下毛巾和脸盆,说:“来来来,今天我们哥三,喝个痛快。”

周炳坤拿起筷子,敲了敲菜碗的边沿说:“年信啊,你做了一件大好事。等我告诉四叔,让他给你记上一大功。”

周年信说:“什么大功啊?我一个人的这点招式,代表不了我们周家拳。李伯魁说,起码要把你的加进去,才能算周家拳谱。”

周炳坤说:“吃菜,一边吃一边说。”说着朝桌子上看了看,桌子上有一盘咸鸭蛋,一盘三寸来长的干鱼,一盘烧冬瓜,一盘烧南瓜,外加一盆粉丝汤。

周炳坤笑道:“你嫂子真舍得给你们做好吃的啊。不瞒你们俩说,从过年到现在,我们家就数今天菜最多,我是沾你们两的光了。哈哈,来,吃,都吃光它。”

章文甫叫:“嫂子,你也出来吃饭啊。”

周炳坤老婆在厨房答:“我刚刚在厨房吃过了,你们吃吧,不要客气啊。”

周炳坤说:“年信啊,你大功一件。哥哥今天先敬你一杯。”

周年信说:“要说大功,那也不是我的,应该是李伯魁的。不过酒得喝,来,干!”

章文甫说:“年信,我也敬你一杯!”

周年信说:“好,我两也干一杯。不过到此为止了啊,别搞得跟大将军凯旋似的。”

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周炳坤说:“文甫,来,我也敬你一杯!你别着急,我们先好好喝酒,喝完酒,等晚上天凉一些,有些事我们三出去谈。”

章文甫说:“算了吧,年信刚回来,晚上他老婆能让他出门吗?明天再说也不迟。”

周炳坤笑道:“吃完饭,让年信先回去陪陪老婆,到晚上我们出去转转,应该行。”

周年信说:“你有一点做哥哥的样子吗,一点正行都没有。告诉你们,我今天还就不回去了。”

章文甫笑道:“年信,你哥这一回可真不是胡说。大家都是过来人,心知肚明,你也不要装了。”

周年信用筷子夹了一条鱼,往章文甫嘴里一塞:“看能不能堵住你这张嘴!”三人说说笑笑,把一坛子酒喝了个底朝天。

饭后,周年信回自己家与老婆儿子亲亲热热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洗了个澡,夫妻两个便回房去温存。章文甫则留在周炳坤的家里,他和周炳坤两个人各端条凳子,坐在院子里翻《周家拳谱》。这一套四本,以周年信的武功为基准,由李伯魁操刀编撰的《周家拳谱》,据说当时有两套,一套由周年信带回了东乡,后来据说和一部分《周家族谱》一起流落到了美国,现存美国国家博物馆。另一套当时留在了太极武馆,有消息说在陈长兴勒令李伯魁解散武馆的时候,将其连同一些别的书籍一起,付之一炬了。这是一段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