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东乡群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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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飞弹打臬台(二)

方东树点头说:“大人所虑极是,老朽也是这么考虑的。东乡这些人虽然对大人敬重有加,但多是些鲁莽之人,其实也不太好驾驭。何况桐城县杨大瑨只是表面对大人恭顺,东乡是在他的治下,如果杨县令不同意,民团的事确实不好办。大人,老朽这就派人回去,就说大人感谢他们的支持,不过大人已有保境安民的剿贼良方。叫他们各自安心耕田种地,不要给大人添麻烦。大人,你看这样回复可好?”

邓廷桢收拢纸扇,从榻椅上站起来,在室中踱着方步。过了一会儿,巡抚大人说:“先生有句话说的极对,那就是‘民心可用不可失’。本官又没有私心,何惧杨大瑨从中作梗?也不要派人了,就劳烦先生再辛苦一趟。两件事,第一你回去告诉他们,鲍家开祠堂那天,本官要亲自前去祝贺,你去和他们商量好日期,记得到时候通知本官。第二你协助他们先把民团建立起来,人数吗,尽量控制在六百人以下。六百人,不能再多了。先生先去,本官随后会派人送五百两银子过去,作为他们的活动经费。就这样吧,先生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再辛苦去乡下走一趟吧。”

“大人客气,为大人尽心尽力,是老朽分内之事。老朽领命,就先告辞了。”方东树离开巡抚后堂,脸上露出笑容。这件事果然没有费太多的力气。

却说周爱西拿着巡抚大人亲笔文书,跟随巡抚衙门的书吏,到了安徽按擦使衙门。时任安徽按擦使的官员,是一个叫作朱作鼎的。这朱作鼎本来是一个绿林好汉,不但武艺高强,而且轻功也很不错,飞檐走壁如履平地,翻墙越室如同闲庭兴步。是个“燕子李三”一般的人物,只因为他是个独脚大盗,又多在夜间作案,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朱作鼎闯荡江湖十余年,聚敛了大量的钱财。嘉庆十八年,朱作鼎花二十万两银子买了一个小官职,从此踏入官场,进入官场以后,继续用银子铺路,道光十年居然给他做到了安徽一省的按擦使,当了臬台。从此专责管理安徽一省的治安。

不过其时安徽,在巡抚邓廷桢的治理之下,民风淳朴,治安案件并不多。虽然说自白莲教、天理教作乱以来,张格尔的残部也曾经侵入安徽一省,至今匪患未除,扰民抢劫之事,层出不穷。但是这些事情,不属于他按擦使衙门的管辖范围。各县市有自己的主官,还有驻地的军队,都在各尽其责,匪患之事容不得他插手。

所以上任伊始,朱作鼎还每日里装模作样的升堂,可审理的无非是张家的树枝,压垮了李家的猪圈,王家的小儿,偷了孙家的馒头。朱作鼎堂堂的一个按擦使,审理起这样的案件,还不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有时候朱作鼎感觉费神,就直接把嫌疑人打一顿板子,发到各乡各县去审。

时间一长,朱作鼎总觉得每天里都是闲的无事可做。尤其是到了夜晚,实在耐不住寂寞。他不像程学启,不好女色;也不像关天培,不爱喝酒;更不像邓廷桢,棋琴书画看到了他就觉得头痛。朱作鼎真的是找不到消遣的事情来做。不得已,他只得穿着便服,在城里四处溜达。溜达来溜达去,一时技痒,就做些顺手牵羊的事情。城中的富室,朱作鼎几乎是挨家挨户的光顾。不过几日就把宜城闹得是人心惶惶,不过朱作鼎自己却总算能睡得安稳了。

飞贼盘踞在宜城不走,隔三差五的就到富户官绅家中光顾一趟,巡抚邓廷桢头都大了,几次要求朱作鼎限期破案。可这让“飞贼”查飞贼的案件,哪里还能够告破?不但无法告破,案件还越积越多。巡抚大人心急如焚,按擦使大人也十分生气,多次用大板子责打手下的捕头,可是依然起不到一丁点作用。这宜城是安徽一省的中心,又是陶澍升任两江总督之前呆过的地方,所以两江总督衙门也行文来质询,要不是邓廷桢与陶澍私下交情不错,两江总督衙门就要上折子弹劾安徽一省官员了。邓廷桢万般无奈之余,便将自己的手下也调去按擦使衙门听用,可依然不见半点起色。

朱作鼎也知道长此下去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尽力的控制自己。只是按擦使衙门实在闲得无聊,他若不出去溜达又睡不着,出去溜达吧,总是感觉手痒痒的。宜城失窃的案件虽然不似前一段时间那么密集,却还是时不时地有人上衙门里报案。巡抚衙门的压力更大了,在此危急关头,方东树替邓廷桢出了一个主意,从东乡请来了一个会飞弹绝技的周爱西。不过邓廷桢委任周爱西为按擦使衙门的新任捕头,朱作鼎并没有当作一回事。他不仅没有一字怨言,还殷勤地设宴款待了周爱西。

周爱西成了安徽按擦使衙门的新任捕头,他一刻也不敢懈怠。周爱西将手下的二十几名捕快,分成了五组,每组四个人。一到天黑,这五组人就到各富商门前隐蔽守候。可是一连四五天,那飞贼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到了第六天夜里,周爱西虽然还是不报什么希望,却依然安排好了人手在各处埋伏。周爱西自己在预先设定的几处埋伏地点之间巡视。午夜过后,周爱西估计那飞贼今夜又不会出现了,就招呼大家收队回去。

周爱西心情诅丧,一个人低着头往按擦使衙门走,准备回宿舍睡觉。他自己脚步快,众衙役捕快都跟在身后。不料这一行人刚刚看到按擦使府衙的后院,就发现有一个黑影正站在那后院的墙头,黑影的手里还隐约夹着一个包裹。看到周爱西一伙人回来,居然在夜色中还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周爱西心想这个飞贼,真是大胆,竟然舍了富户跑到衙门里行窃来了。这分明是在向自己示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