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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皎皎女儿心(四)

章素云想要起身没有做到,正准备再试一次,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两鬓斑白慈祥的道姑,端着一碗参汤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章素云微笑着说:“姑娘,你醒了?”

章素云挣扎着起身给她磕头,口里说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那道姑赶紧将参汤放到桌子上,过去将章素云扶了起来,说道:“孩子,你身体虚弱,就不要多礼了。来,把这碗参汤喝了吧,补补元气。”

章素云接过参汤,边喝边问:“请问道长,这是什么地方啊?”

道姑吃惊道:“这里是滁州的琅琊山啊,难道你不知道?孩子,你这是打哪儿来啊,怎么会晕倒在琅琊山的路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呢?”

章素云没想到自己居然误打误撞跑到了琅琊山,她根本就不知道滁州是什么地方,更别说琅琊山了。其实她也不关心自己在什么地方,她在乎的是这琅琊山到苏州有多远。毕竟她是要回到苏州去找魏达的。道姑吃惊道:“苏州?孩子,你是要到苏州吗?那可不近呢,差不多有四百多里吧。你这孤身一人,是走迷路了吗?为什么要到苏州去啊?”

章素云道:“道长,对不起,有些事我不能跟您说。”

道姑笑道:“孩子,没关系的,不说就不说。慢慢喝,把这参汤都喝了,喝完就有力气了。”

章素云喝完参汤,感觉好了许多,便趴到地上重新给道姑磕头道:“再次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大恩不言报,小女子告辞了。”

道姑说:“怎么,这就要走了吗?刚刚还有几个人说是认识你,一个还叫你姑姑,你也不想见见他们吗?”

章素云吃惊道:“章小虎?啊,我好像是见到章小虎了,还以为是在做梦呢。难道他真的在这里?那太好了。道长,你带我去见他吧。”

道姑笑道:“跟我走吧。”于是开门出去,章素云赶紧跟了过去。一出门,章素云就见到前面站着一个人,不禁惊喜的叫道:“小王叔,你怎么在这里?”原来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东乡小王庄的王小雀子。

王小雀子呵呵一笑:“章家丫头,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你爸呢,他的事情现在搞清楚没有?”

章素云听到这句话,眼泪立即流了出来,哽咽着说:“我爸,他死了。”

王小雀子惊道:“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呢?他们到底查清楚了没有?”

那道姑柔声说:“可怜的孩子,别哭。”又对王小雀子说:“你就别在这里问了,要不等一下这孩子还得重说一遍。我们还是先过去吧。”

王小雀子道:“对,对,章家丫头,别哭啊。老宋也在,你们家文甫、小虎都在,等一下你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章素云点点头,能够在琅琊山遇到家乡人她真的很开心,尤其是能够见到章文甫和章小虎。章素云知道,章文甫和章小虎一定可以给自己一些钱,让自己再去一趟苏州。否则在这琅琊山举目无亲,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到得了苏州,什么时候才能杀得了魏达。至于这些人怎么会齐聚琅琊山,章素云并不是太在意,她现在只为路费犯愁。章素云可没有想过就在不久之前,章文甫比她现在还要愁,也是为了路费的事情。

那是章文甫到了山东济南以后。几日来章文甫和章小虎两个人把济南城转的都差不多了,依然还是没有得到一点点鲍家的消息。偌大的山东,他和章小虎还只跑了一小半,眼看着口袋里的银子所剩无几,就要陷入困境,章文甫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一个人坐在一家杂货店门前的石阶上,思索着往后怎么办。这次离开东乡之前,他们已经预料到会很艰难,考虑穷家富路,每一组人都带足了五两银子,这些银子在家中都够一家人花两年的了。本想着到了山东,接了鲍家的后人,一路路费吃住花销都够了。谁知道出来以后全不是这么回事。现在找人倒不是当务之急,头等大事,是要想办法赚些钱,否则就算找到了人接不回去不算,自己怎么回去还是个问题。

章文甫正想着,却见章小虎一路飞跑过来,赶忙将他叫住。“小虎,跑这么急,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叔,鲍家的线索没有找到,不过却有我们东乡的消息。”章小虎长得虎头虎脑的,模样很是可爱。在章家和他一辈的,也就数他的武功出类拔萃。这些年农闲的时候,东乡人经常将枞川水域里的鱼虾挑到沿江一带贩卖。章小虎有一身力气,别人挑一二百斤,他能够挑三四百斤。这几年下来他靠挑鱼虾比章文甫做竹器生意赚的钱还要多。只是他很是信服他这个瘦高个子的堂叔。这次出门吃喝行止全部都是章文甫做主,章小虎从无异议,打探的事情却十分卖力。有时候章文甫歇着,他会一个人出去问人。

章小虎兴奋地说:“刚才我在城南一饭馆,见到有两个武林中人在吃饭,就上前打听,鲍家人没有打听到,却听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章文甫见不是鲍家人的消息,没有什么兴趣,随口道:“什么奇怪的事情,你说说看。”

章小虎道:“那两个人问我是哪里的,寻找鲍家有什么事情。我就说我是桐城东乡的,来山东是要找一位鲍大侠的后人。叔,你猜怎么作?他们一听我是桐城东乡的,就马上问我知不知道东乡有一个很厉害的门派,叫‘周家拳’的。我们东乡哪有什么叫周家拳的门派?我只好说没有听到过。他们说既是桐城东乡的,哪有不知道周家拳的道理?还说山东根本就没有听说有什么姓鲍的武术世家,却偏偏要找鲍大侠。肯定是骗子!居然说我是骗子,气得我差一点就跟他们打起来。叔,你说我们东乡,哪有什么叫做‘周家拳’的门派?根本啥门派都没有。”听章小虎说话的语气,应该十分气愤。看他的模样,却是兴奋更多一些。

“你管他什么张家拳,还是李家拳的,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张家拳,李家拳。张家,李家。哈哈哈,我晓得怎么回事了,一定是周年信他们。一定是这样,嗯,是他们跟武林中人打过架了。”章小虎一看他叔突然高兴起来,“走,小虎,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听我仔细跟你说。”章文甫猜想那周年信周年芳兄弟两一定是跟自己差不多,银子用光了。出于无奈便找人“破拳”捞银子,被人问起门派师承,顺口胡诌了个“周家拳”。按小虎的说法,十有八九还破了人家的拳。可惜小虎毛糙,没有问清楚那两兄弟现在在什么地方,也许他们就在附近,也许他们都已经有了线索了。小虎听他叔这么一分析,觉得很有道理,直怨自己莽撞。不过也好,总算有办法解决囊中羞涩了。叔侄二人吃好饭,就问泰山派怎么走,店伙计告诉他们,出城往南走一百五十里地,到了泰山,再问泰山派,就无人不知了。叔侄两一听还有一百五十里,不禁面面相觑,他们这一顿吃光了口袋里所有的银子。小虎更加懊悔,说不定周家兄弟就在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