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冰封未解,已近二月,却丝毫不见任何春天到了的迹象。我庆幸东宫一切如常,那日四大臣走后就再也没有人提及述奇的事情,不知到底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只要述奇平安我也不必去深究了。
从宗训的口中我得知了郭荣等不及冰雪融化就已经带着后周大军出征契丹了,收复燕云十六州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他又岂肯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偌大一个皇宫中,此时此刻只剩下了两个老死不愿再往来的女人,还有的就是那几个不喑世事的孩子。夜,出奇的静,竟然让我有些害怕,初春的天气,我的手心里却渗出了汗珠,怕是又要一夜无眠了。
我披衣起身,先去宗训和述奇的房间,述奇显然是刚练完功睡下不久,呼吸均匀,睡得很沉。宗训却嘴中喃喃该是做了什么梦了,我细心的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开了宫门,来到院中。
天空异常的黑,没有一点星光,亦感觉不到一丝风声,厚重的云层仿佛要压到身上,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已感受到了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
雷声战战,风起云涌,瞬间斗大的雨点已经打落到了我的身上,冷雨沁透我单薄的衣裳,从未发现三月里的雨还会这样凉!我慌忙回到宫里,关好所有门窗。
和衣躺下,感觉雷声雨声不再离自己那样近,心也安定了不少,渐渐有了睡意。
“砰,砰,砰!”大力的拍门声将我惊醒,自我住进这东宫从没有人来敲门,而且还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半夜!继续躺着,我不想去理会,也许只是风声,然而声音还在持续着,且越来越大,夹杂着人声,我皱眉起身,到底是谁?不愿宗训和述奇被吵醒,我到底还是去开了门。
东宫门外,全身湿透的春梅,头发凌乱,一脸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见到我出来,二话没说,便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娘娘,一切都是春梅的过错,春梅不该贪恋娘娘与皇上的幸福,不该在皇上的茶水中下药,一切都是报应,就算让春梅现在就死也是可以的,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娘娘求您救救孩子吧!”
风声,雨声,春梅断续的哭诉声,没有让我的大脑清明,我还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眼看着春梅还在不住的磕头,我却木然的站着,眼中空洞无物,亦不知身在何处。
“娘娘!”是跟春梅一起过来的小宫女,她的声音唤回了我游走的魂魄,我这才发现春梅已经昏死过去,额上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转向那个小宫女。
“皇后娘娘,奴婢斗胆求您救救两位小皇子吧,负责照看小皇子的乳母在宫外染了痘疮之症,竟然死了,现在两个小皇子身上也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太医说也是感染痘疮,不仅没有办法医治,还不准任何人接近他们,说是会染给其他人。”小宫女虽然年纪小,话倒说的清楚。
痘疮?难道会是天花?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又是一场大灾难了。
“娘亲!”“姨母!”门外的吵嚷声还是吵醒了两个孩子,他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我倏然一惊:“述奇,这里没你们的事!你快带宗训回房,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东宫半步!”如果宫中真的已经有人感染了天花,那他们两个也随时有被感染的可能,他们两个成天在宫中到处跑,会不会已经——?我不敢再想下去。
述奇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一向轻声温语的我如今说的疾言厉色,便不再问什么,拉着宗训进了内室。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那个回话的宫女。
“回禀娘娘,奴婢名叫云秀。”小宫女恭敬的回道。
“云秀,你先把你家娘娘扶回宫中,然后叫给小皇子看病的几位太医前来东宫见我。”情况紧急,我不得不慎重起见。
待到几名太医来到东宫,我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春梅会找上我来,那里面有两位都是当日派到澶州去治疗瘟疫的,他们定是认为我当年有治疗瘟疫之法,今日或许也会有办法,如此看来这痘疮必是天花无疑。
“娘娘,这痘疮之症如今在开封已经传播开来,一旦染上并无医治之法,有人可以自行痊愈,有人却因而丧命,想不到两位小王子竟然也染上此症。臣等也是怕宫中其他人再受感染,才决定将小皇子隔离。不知娘娘您可有治疗痘疮之法?”果然不出我所料,问我有无治疗之法,你们真得当我是无所不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