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疏,风息的夜里,树叶也变的困乏无神,灯火阑珊的街巷中,更见不到几个行人。
北平城难得有如此宁静的夜晚。
仇家大宅的后院,门窗紧闭,拉着窗帘的浴室里,此时传出阵阵水花声。
“少爷,你觉得多久能把那些学生兵训练出来?”湿着短发的无风,裹着白色的浴巾,正坐在浴池边,往无秀背后的伤口上涂着药粉。
精美的圆形浴池里浮着几朵粉色花瓣,淡淡的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仇瓷往香肩上撩着水花:“都是心怀抗日救国的热血青年,就凭他们那股血性劲儿,如果能勤加练习的话,七八个月时间,应该会有所成效。”
抱着浴巾,遮住胸口的无秀,担忧的道:“屠龙特工队即将受训完毕,返回日本,一旦这些人投入到战场上,那些将官必定会成为他们猎杀的目标。”
“嗯,希望来得及……”氤氲的水雾蒸腾,看不到仇瓷的表情。
“别说这些了……”裸露着晶莹如玉的肌肤,一手端着红酒,一手轻抚在胸前的女人,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在这块金镶玉上雕刻一只眼睛呢,看着怪让人不舒服的。”
仇瓷也摸着胸前那块金镶玉,说道:“我问过小妈几次,她只说这是家族徽记,至于为什么是只眼睛,她也不肯多说。”
“就你多嘴!”无风白了一眼那个女人。
“我当然要问清楚了,我可是……”
就在这时,“吱!”“啪!”“哗……”浴室里接连响起几种不同的声音。
“什么人?”无秀冷声问道。
“吱……”在听到开门声响起的刹那,一支酒杯飞出,啪的一声砸碎了浴室里的吊灯,房间里顿时黑了下来,紧接着无风迅速翻入浴池里,和一个身影并肩跪坐在水里。
借着门缝透过的星光,无秀发现来人的身形有些陌生,于是不等其回答,也不顾滑落的浴巾,就欲起身展开攻击。
可惜,噗通一声,平时身手敏捷的无秀,却摔倒在地上。
“卑鄙!”无秀咬着银牙怒骂一声,然后,抓过地上的浴巾遮住了胸口。
从容的关上房门后,来人站在原地,轻笑道:“想让不好惹的女人乖乖听话,就要趁她光着身子的时候,现在看来这个法子在你们身上行不通。幸亏我又做了番准备,否则我就该骑虎难下了,实在是不愿跟光着身子的女人打架。”
黑漆漆的浴室里,三个女人同时望向来声处,可看到的景象却令她们大吃一惊,一双泛着淡淡荧光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们。
“哼”一声冷哼从浴池里传出:“我还以为碧眸神使是位劫富济贫的侠盗,可没想到却是个卑鄙无耻,偷看女人洗澡的淫贼。”听声音像是仇瓷在说话。
“乌鸦别笑烟囱黑,我是贼你是匪,打劫人参的抢匪。”仇澜邪笑一声:“再说我也不是偷看,而是正大光明的看,虽然你有几分姿色,锁骨也足够诱人,不过,我对你没兴趣。”
“你真看的到?”女人惊呼一声,将包裹在浴巾里的娇躯,又往水里低了低,挂在她粉颈上的那块金镶玉,从一开始就浸在水里,因此并没被仇澜看到。
对女人问的问题,仇澜笑而不答。
“你来这里干什么?”
“借东西!”
“女人的浴室里有什么东西好借的?”
“别的女人浴室里,的确没什么好借的,不过,你的浴室里却有。”
女人冷声道:“别拐弯抹角,直说!”
“借你们的枪一用,用完后一定奉还。”仇澜轻叹一声:“我原本也不想看你们洗澡的,可谁让你们把枪也带进浴室里了呢。”
黑暗中三个女人集体默不作声,来人虽然是来借东西的,可如今这种境地,主动权却并不在她们手里,借与不借都由不得她们。
“矢野正雄是你炸死的?”既然已成定局,倒不如从他嘴里多知道些事情。
“没错,是我帮的你,你也不用谢我,就当是借枪一用的利息。”仇澜一直站在门口,不曾向前移动过脚步。
“谢你?”女人又冷哼一声,说道:“我原本只想抢东西,并不想把事情搞大,可现在倒好,日本人和警察局,都把这笔账算在了我的头上,正全城搜捕我呢。”
“即使你不杀矢野正雄,他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等他来纠缠,不如一了百了。”说到这里,仇澜顿了下,思考了片刻后,接着道:“所以你把枪借给我,不但没有坏处,还可以掩盖你抢匪的身份。”
“你借枪要做什么?”
“无可奉告!秘密知道的越少,日子过的才越安生。”
仇澜不想再跟她多说,于是移步到桌边,拿起桌上的两把枪套和那支毛瑟。
就在他转身走到门口时,女人又冷声道:“你活不了多久的,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你。”
“勇气可嘉,不过,多少有点犯傻,在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敢威胁我,你就不怕我将你们先奸后杀?”
“你不会,也不敢!”
“也是,杀了你,二十九军必定不会放过我,不过,这不是我不杀你的理由,而是我这个人太善良,不忍心辣手摧花罢了。”
站在门口,仇澜转头看向浴池里,邪笑道:“药效还有半个时辰,这段时间里,要是有采花贼进来,你可别把账算到我的头上。”
说完,仇澜就消失在了门外,浴室的门也顺势关上。
“哗……”无风的背后又钻出一个人来,随之传来她愤怒的吼声:“今日受到的屈辱,日后一定让他加倍偿还,我要亲手宰了他,剁碎了喂狗。”
无风却劝道:“少爷轻声些,现在贼人还没走远,以防他去而复返。”
余怒难消的仇瓷,问浴池外的无秀:“你看到他的样子了吗?”
无秀道:“灯灭了以后,他才进来的,我并没有看到他的样子。”
啪!仇瓷不知将什么东西甩了出去。
“他真的能看到吗?”刚才说话的女人,又换回原来的嗓音,问无风道:“我的锁骨是不是真的很诱人。”
“无邪,你发什么骚呢!”无风一把将她按进了水里。
无邪?如果这个名字让仇澜听到的话,一定会心神剧震,可惜他已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