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走镖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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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钩子

有的镖局被人仇家找上门来时,除了直接被灭门之外,也会被钝刀子割肉,一趟一趟遭遇劫镖。这种报复并非一落千丈的痛快,而是让这个镖局的人,只能看着局里的银钱或口碑日渐式微,实在有效的很。

伊芙蓉敲了敲脑袋,放弃了思考常威仇家的想法,对王小明道:“那是谁要找你们麻烦?成路头打听得出来吧?。”

伊芙蓉思索的时候,王小明似乎也走了神:“嗯?打听什么?”

“打听常威镖局得罪了何方神圣呗。”伊芙蓉没好气回到:“大山岭这些草包,哪能和寒镖头一较高下,多半是有个恨死你们的人,花了大银钱请来高手助拳。只要找到这个人,你们常威镖局的困局不就解了么?”

“这些隐情,梅总镖头也该想得到才是。不过他一直没有去查。”看到伊芙蓉不解的表情,王小明解释:“你还记得押运雨花镖时一同随队的秦镖头么?”

伊芙蓉脱口问道:“他有问题?”

见王小明笑得有点渗人,她又紧跟着猜道:“他是钩子?”

王小明并没有回答,只是带着苦笑,用抬起那根食指刮着下巴。方才他伸出了四根手指、代表寒雨晴、龙三与成实的三根都收了回去。唯独这根代表秦鲁杰镖头的食指,尴尬地留在外面。

看到王小明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伊芙蓉学他伸出食指,刮着自个儿下巴挖苦起来:“你们读书人就是臭毛病多,还故作高深。”

王小明也知道自己梳理思绪时喜用手指记数,见伊芙蓉学了去,顿时哭笑不得道:“我哪有……我是在想,秦镖头此人所作所为算不算钩子。”

“怎么说?”

“我到常威镖局不过三个月,秦鲁杰此人一贯是主张让整个镖局投靠雨花庄的。”王小明:“他在明在暗都说,梅总镖头查不出针对镖局者是谁,每次又保不住镖,再这么下去,所有兄弟迟早没饭吃。所以我来的时候,他就明着和总镖头不睦了,倒真没有像‘钩子’那般在背后捣鬼。”

“那梅总镖头为什么不去查……”伊芙蓉正将自己当作“梅奉”,思索着他迟迟毫无作为的理由。想得入神时,她踱到窗口,双手撑在窗棱上,抬头望着已探出头来的月牙尖,脸上流露出与平日风风火火状截然相反的专注恬静。

只是这份静止的瑰景并未长久,咱们乌麟镖局的少镖头突然肩头一抖,拍着窗棱转身骂道:“对了!你个乃刀货!怎么还不回自己房里去?深更半夜还待在老娘闺房里找打呢?!”

王小明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边儿诧于一个女孩儿竟有如此殊异的两面,一边儿随口调笑道:“反正小生要和你演个‘私定终身’的戏码,留晚点儿何妨?”

伊芙蓉脸“腾”得涨红起来,骇得王小明连忙转身往门外逃去。以他的眼力,若看不出伊芙蓉此刻不是害羞而是想杀人,那王小明的故事到这儿,可就算是要完了。

那边伊芙蓉大步跨过桌子,顺手抄起佩剑,连剑带剑鞘作势就要往王小明砸。这边儿王小明轻功没她快,眼看着后脑勺要挨一下狠的,外头两记敲门声救下了他的脑袋。

“少镖头?少镖头你睡了吗?”一个声音在门外问道。

听出这是小七的声音,王小明和伊芙蓉一个不跑也不告饶了,另一个不打也不骂了。王小明保持着弯腰双手抱头状;伊芙蓉则高举剑鞘,一股力气被她狠狠卡死在右上臂处,堪堪收回了这一招。

“……没睡呐,什么事儿?”一股窜到脑门儿的气,被伊芙蓉压了回去,她脸上的红色又像退潮一般消去了。

好奇地看着伊芙蓉的“变脸术”,门边儿的王小明小心地保持着安静。在他看来,不管这女孩儿平日里如何泼辣,但在礼教面前,个人的力量终究是不够看的。所以王小明不但不说话,还用及其缓慢的动作贴住了墙根,蹲伏在门后头,连呼吸都屏住了。即便这时小七开门进来,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他。

在王小明看来他这是为了人家名节着想,可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落在伊芙蓉眼里,却又是另一种想法了。那股退去的红潮,又回到了她脖子根上……

幸好这时门外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林镖头摸出了点动静,好像有探子在盯着这栋楼。”

屋内正在假扮“石像”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王小明点点头,伊芙蓉放下手里的剑对外头喊道:“我这就来,你去叫上疤子他们,动静小些,莫要吵醒了老鱼头。”

门外回了一声是,伊芙蓉侧耳听了片刻,确认没了动静,才对王小明道:“可是成路头和龙公子来找你了?”

王小明仍贴着墙壁:“说不好,还是先去问问林镖头为好。”

伊芙蓉点点头,回头从架子上取下一件防寒的外衣,却把剑放回了木架顶上。她的脚步停在门口,低头看着王小明头顶:“喂,老娘都要走了,你还在这儿干嘛?”

王小明还蹲着没起来,他抬头苦着脸道:“刚才被小七吓了一跳,腰扭了……”

“你这……”

“再说小七正召集人呢,我的客房不在这一侧,现在若出去被撞上,还不是坏了你名声?”

伊芙蓉忍不住轻踢了他一脚:“你知道坏老娘名声,还每趟这么晚来。”

挨了一脚的王小明咧着嘴:“嘶——我说姑奶奶你还是快走吧。你刚才可只关照小七别吵醒老鱼头,没说过让他别找我啊,一会儿他万一去敲我房门,那可就多出一桩事儿了啊。”

“真拿自己当回事儿呢?咱们乌麟镖局的正事儿,他还会找你这个假秀才?”伊芙蓉挖苦了一句,想想却还真不放心,便在临走前低头恶狠狠叮了一句:“等外头没人了你赶紧回房去,老娘房里的东西你敢乱动,明儿个老娘新仇旧恨一起报!”

房门一关,伊芙蓉大步流星的脚步声出卖了她表面的镇静样儿,看来她是真的担心小七发现王小明不在房中,急着拦截他去了。

走了伊芙蓉,王小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站直身子,拍了拍长衫上的灰尘,环视了一圈便径直往窗户那边走了过去。

若是平时,王小明有这等机会,那还不好好参观一番女子的闺房?只是此刻他脸上带着一抹锐利的浅笑,怎么看都不似方才伊芙蓉在时那样松懈。

伊芙蓉走时并未熄灯,为了不要让火光将自己的影子映在窗户上,王小明将身子紧贴在窗边的墙上,对着窗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小三,是你么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