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那一道金光奔袭过来,堪堪正击打在他头上,并好似往他体内,硬塞入去一条会喷火的暴龙,还跑那四肢百骸中到处游走,他全身上下本就憋胀得厉害,如此一来,则更是处处真气激荡,所到之处,所有阻碍玄关,居然都全被冲开。
姜良朋陡然间觉得一片舒畅,全身所有经脉之中,都仿佛有滚滚热流在潺潺流动,那热流所经之处,盘旋曲折,变化繁琐,来出去没,极暖极热,却各有不同舒泰,甚至连捏手转足,也都能体验到与天地相通,感受到某种虚空畅游般的快乐。
他以为自己能力大增,心中顿时就热烘烘地,他急着想要挣脱那耗子尾巴,怎知才动起心念,身体内所有大小经脉,竟忽然像是万刀加身那般,每寸每分都刺痛得厉害,他大叫一声,不敢再心存此想,那痛楚也就立刻消失,不知所去,可若要再次想念,便立刻又痛得钻入到心底似的。
于是,便不敢再做任何挣扎,甚至,还由那白色鼠尾,拖自己进入到那漫天水幕之中。
这一场变化,来得实在太过突然,直看得段时轮和华滨滨心惊肉颤,目瞪口呆,等发觉到不对劲时,四周忽然又回复到初始状态,那大白鼠和姜良朋,却已是消失不见。
段时轮立刻惊喊一句:“糟了,现在又怎么办?”
华滨滨却觉得那大老鼠应不会害人,胆子就大了些,却故意摇着头说道:“我怎么知道,本来你还有个好徒弟,这下好了,让你那一掌给打没了。”她心想:难道那大老鼠恨姜良朋喊它大耗子,要拖他去哪里,再狠狠收拾他一顿吧?
段时轮忽又问道:“华妹子,能不能再想点办法?要不,咱们也落下去看看?”
华滨滨没好气吼他道:“怎样下去?飞索就五十米长,就算把十根索套都接上,那也多不了几米,有本事,就学你那徒弟,也往下去跳啊?”
段时轮期期艾艾哼几声,却只好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这一番折腾过后,两人顿时就觉得又累又饿,脑袋也晕沉沉的,只渴望能有张床,趴上去一睡不醒才好。
恍恍惚惚间,忽又听到姜良朋在下面喊:“师傅,华姐姐,它,它和,和夏师叔,几,几个一起呢!咳!咳!”
华滨滨听到喊声,立刻睁开来眼睛,并朝下张望,可惜那姜良朋连句话都未说完,竟又让那毛茸茸的大尾巴,给“呼!”一下扬起来,并朝那大水柱子扫过去!
华缤缤吃惊不小,吓得又闭上了眼,叫一句:“妈呀!”
段时轮却是立刻大喊道:“他说什么?”
华缤缤随口答道:“他说夏师叔!”
话说一半,突然就大喜,竟抓住了段时轮裤脚哭叫道:“他说是夏师叔,是夏师叔他几个在下面!”
段时轮瞪大一只眼朝下使劲看,却依稀只见有大片水幕,呈伞状漫射开去,其他的,除最底下暗红火焰和迷腾腾蒸汽之外,竟什么也看不清,便忍不住又要喊:“他真这样说?说夏师叔他们几个?”
华缤缤拉了他裤脚乱晃,笑着叫道:“是啊,是啊!你这该死的老聋子,耳朵都死哪去了?想听我说几遍啊?”
却听段时轮突喊一声:“哎呀!”
华缤缤一愣,接着却笑骂道:“我让你还装,看把你也摇下面去!”
段时轮却单目如电,紧盯住下面着急喝:“快看,你快看!”
就只见姜良朋腰他腹部位虽让那鼠尾缠着,双手却挥舞着一牵一引,就只看那地底下岩浆,竟鱼跃于渊般一团团猛窜上来,那耗子虽说是灵物,却天生爱惜自己皮毛,不喜火焰,便将他往旁边一甩,姜良朋就势一挣,居然还真地逃掉了掌控,并悠哉闲哉般飘浮了起来。
只看那团团岩浆飞升至半空,跟巨大水柱撞去到一起,“滋滋”乱响起一片。
空气中那硫磺味更浓,大耗子忽从那水幕中窜出,并现露出来法相,变得居然比犀牛还大,浑身上下,还闪冒出道道金光,它浮坐在半空,伸两只芭蕉叶般的前爪,一把就掐住了姜良朋身子,并张开大嘴,呲出两颗堪比象牙的尖利门牙,作势要将他往嘴里送去。
吓得姜良朋赶紧抱住脑袋,并赶紧就求饶道:“大仙爷爷、大仙奶奶,饶命啊!”
那大白耗子瞪眼望他半天,犹不解气,卷过来大尾巴,“啪啪”抽了他几下,姜良朋痛得手脚乱颤,嘴里虽“哎呦”喊个不停,竟再不敢做任何反抗,只是让它抽打,到最后,那大白老鼠估计也玩厌了,便将他往空中一抛,自己却又窜回那水幕里。只是临走之前,再对他脸上吹去道金光,姜良朋顿时凝心聚神,不再吵叫。
华缤缤看他呆子般在半空里飘,也不敢叫他,就怕姜良朋会突然身法不灵,又像前两次般地往下跌,便赶紧踩牢了脚下索套,腿下用劲,使那长索如秋千般荡起,段时轮也不出声,手中捉牢了,随她在空中转转悠悠,看那飞索不时撞一下旁边水柱,但还是慢慢荡了开来。
荡去到前面,华缤缤使出个巧劲,手在空中急抖几下,把原本让姜良朋脚踩那索套解下,轻飘飘勾舞出去,那索套在半空中自行抖开,恰巧就套在了姜良朋脖子上,她心中顿时窃喜,不禁要嘻笑道:“兔崽子,给姑奶奶我回来!”
说着,便往回轻轻一拽,姜良朋回转过神,双手赶紧捉住了绳圈,正巧让她给扯了回来,便听华缤缤在他耳边轻问道:“喂,偷偷告诉姐,下面那一位大仙,到底是怎样个妖精?”
姜良朋心里犹在害怕,几个人在半空荡个不停,他却忍不住要抬头上望,却看段时轮他依旧面沉如水,紧绷住张脸就问道:“小子,我现在问你,你必须一五一十的答我,说,你这身功夫,到底是谁教的,还有,你带艺投师,入我神算门,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他刚才见姜良朋手底下本事,心里更是震惊,便想:这小崽子本事如此高强,若他是仇家手下,又谁舍得要派这等人物出来?那岂不是太糟蹋了人材?莫非,是另有其他隐情?
他心怀疑问,又看在姜良朋打死也不还手的份上,这才会耐心发问,否则,要依了他脾气,早一下子扑过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过是急人所急,死而后已。倘若这小子真会对门派不利,自己就哪怕会跌去熔岩中烧死,那也是如心所愿,在所不辞。
姜良朋听他竟怀疑自己身份,心里自然就着急了,便将自己今天在白龙潭里的所有感悟,如竹筒倒豆般一口气全说了出来,还唯恐师傅会不相信,竟又松开了自己双手双脚,往那半空中跳了出去。
他此刻心中无畏,知足不辱,那全身精神力气,顿时又指挥自如,只见他漂在空中,略作沉思,分辨出周围磁力走向,接着,便清啸一声,身子急往下沉时,又吸气凝神,便看他一身衣物如气球般肿胀起来。他振臂一挥,带动起周围磁圈力量,又随手划了个弧圈,往外推出,那身边粗壮无比的水柱,居然会瞬刻之间,好像根面条似的,被扯得软软往一旁扭动了许多。
段时轮见这奇景,登时目瞪口呆,他从小悟道修身,熟背经文,对天地间各方位灵气感应,可说是甚有感悟,加上自己又号称“断生死”,对人体那各穴道经络,更可说是了若指掌,却何时见过好似姜良朋这般,身体四周,居然鼓出道金色光环,并能将那光环中所带阴阳二气,靠意念拨动出去,去与那周围天地间正负磁场,完美融合到一起的神奇人物?
姜良朋他这时虽看上去懒洋洋的,不过随便挥动下手脚,却偏偏引动起身边一大片磁力的运行轨迹,这一正一反两极磁能,都不知历经过多少万年冲撞,此涨彼消,最后才达致相对平衡,让他这随手一扯,居然瞬刻间被打乱了均势,阴阳失调,那重新交汇聚合之处,便立刻如那圆圈般转动不停,而被他引导开去的那一股磁力,又急着要转向回归,便好像是缕缕清风,硬被卷入了个茫茫黑洞,待到再冲发出去时,那力量何止又增大了百倍?
借天地之力,令它不可退、不可邃,再令它如丝缕涓流,去汇入大海,爆发出涛天般巨力,其力道凶猛,洋洋大观,真可谓是浩瀚无比!
这一手翻云覆雨般本事,看似简单,实际上却上应天道,下接地玄,但只要有一丝一毫没把好,却必定会像那仗势欺人,或是得理不饶人之辈,要遭那天地间巨力反噬。
段世伦活了这么多年,怎敢想世上竟会有如此神功?再说,谁又会如此大方,轻易把它传授给个去当卧底炮灰的?
华缤缤“哇!”地惊呼一声,她身体在半空转个不停,却用胳膊箍紧了飞索,拍起了巴掌乱叫道:“傻小子,你今天真特么帅呆了!”
她话音未落,却听段良朋在上方幽叹口气道:“想不到我段时轮一辈子用功,这小小徒儿,竟然才花一天功夫,就将我给比了下去。”
华缤缤抬头安慰他道:“段老师,您就赶紧知足吧,能收到这么有出息的徒弟,那也算你好运气了,尽在乎这、在乎那的,你就不觉得累啊?再说,他以后名声传了出去,大家说起来,那还不全是你功劳?”
段时轮听她这样说,略愣一下,随即却笑骂道:“好你个丫头片子,嘴皮子倒是厉害,那不如把他送你得了。”
华缤缤知他在开玩笑,便回道:“只怕你到时又舍不得。”
段时轮逗她道:“那就让他在你后面跟几天,看到时候烦不烦死你。”
华缤缤接口就道:“那不可能。”
突然,却想起来开始时情形,那俏脸不由就是一红,赶紧先低下头了去,并对姜良朋招手道:“你师父不生气了,赶紧回来吧。”
姜良朋此时也胆大了许多,不怕会坠落下去,急问道:“我怎么回啊?”他那口真气松懈,身子顿时就要往下沉,赶紧再吸入口气,纳定心神,这才又飘升了些许。
华缤缤双眼一瞪,喝骂道:“你这小呆子,在白龙潭找手链时,又怎么下去的啊?”
姜良朋做出个狗刨姿势,划了几下,答道:“那潭里有水,我会游啊。”
话未说完,身子顿时又往下沉。他突然“咦”了一声,接着,就开始用双掌在胸下不停拍打,两腿杆儿也不停往身下踢腾,还甩头扭腰,竟真的是一点点“游”了上来。
华缤缤看得哈哈大笑,对他不停招手,尖喊道:“小狗狗,快过来,这边,呵呵呵!”
段时轮见他除未伸出舌头,身体其他部位动作,果然活生生副小狗模样,顿时也忍不住想笑,却低骂了一声:“成何体统,都把我脸都给丢尽了。”
这一下,他心里终于再没了隔阂,便想道:要是能离开这里,我定要把“八步纯阳”那本小册子交给他,那一门轻身功夫,本是百多年前,由前清的鱼化龙前辈暗地里传太师祖的,只是那八步纯阳功夫,对练习者要求很高,需要有强劲内力,再分走于八卦于五行之中,功夫练成后,可八步赶蝉,似春燕掠水,如灵猿跃涧,无论何处都如履平地,只可惜,却极难修炼,近百年来,也没听说有谁真正炼成过,看来,也只有这死小子,去将这一门功夫发扬光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