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一听,计是好计,但对曹居的为人有些不大放心,便低声问道:“先生可是真心帮我?”
曹居见对方语气客气了许多,还称呼他一声先生,便面容一正,郑重说道:“自然是真心,请贤弟作速安排,免得大帅起疑。”
慕容复虽然不喜被对方称为贤弟,但眼下女儿的安危要紧,便轻轻说了一声:“多谢!”
转过身来,大步走到胡总兵身前拱手道:“大帅既然要见小女,这本是她的福分,末将岂有不遵之理?怎奈小女一向被我养在深闺,从未见过生人,若乍然见到大帅虎威,定然害羞失礼。不如待末将先进行劝说一番,再打扮打扮,才好带她出来。不知大帅允否?”
胡总兵一听,慕容复的态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非但同意带女儿出来,还要去给她打扮一番,当即喜不自胜道:“允,自然是允,本帅又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哪能不允?不过请将军快去快回,莫让本帅久等。”
慕容复说声“诺。”便匆匆忙忙往后院女儿的闺房走去。
那胡总兵待慕容复走后,好奇道:“老弟,你方才都对他说了些什么?使得他转变如此之速?”
曹居嘿嘿笑道:“大哥有所不知,其实那慕容复刚才并非不愿带女儿出来,他不过是想坐地起价而已?”
胡总兵愣道:“他如何想坐地起价?”
曹居解释道:“想女孩儿养大,迟早都得嫁人,谁家父母不想女儿嫁个好人家?那慕容复自然也不例外。方才他见大哥执意要见他女儿,已然猜到大哥有意娶他女儿为妾。怎奈那慕容复只此一个女儿,平时百般宠爱,深恐女儿为妾后受到怠慢欺辱,心中不舍。”
“我方才跟他直言,他也同我讲了这个条件,大哥若要娶他女儿,除非答应将其扶为正室,否则定然不允。我想这点要求并不过份,已然替大哥答应下来,故而他才转变态度,欢欢喜喜地同他女儿说去了。”
胡总兵为难道:“别的要求还好说,只怕我家中那只母老虎不肯依允,她若撒起泼来,我也拿她没法,这可如何是好?”
曹居笑道:“不妨事!这点我已替大哥想好,慕容复不就想给他女儿争个正室的名分吗?那你就以平妻之名将他女儿娶过来,日常一切还是以妾室标准执行。这样,既给足了慕容复的面子,又使大嫂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胡总兵抚掌笑道:“对对,还是老弟聪明,本帅就照你的意思办,哈哈哈!”
曹居突然道:“大哥,你答应小弟的事可不要反悔。”
胡总兵不明所以,问道:“本帅答应过你何事?”
曹居提醒道:“哎,大哥果然忘了个干净,你不是答应过小弟,要提慕容复做副总兵的嘛?”
胡总兵乐呵呵地拍了拍曹居的肩膀,道:“这个还用你说,本帅既然娶了他女儿,他便是本帅的老泰山了,有什么好处自然会先想着他的,老弟你就放心吧!”
不说这两个在厅堂里谈笑风生,回过头说来慕容复急匆匆踏进女儿房内,见她穿戴整齐了正要出去,便问道:“女儿要往哪里去?”
楚楚道:“回父亲,小环至今未归,孩儿心急如焚,正要出去寻找。”
慕容复又问:“你昨日出去可曾遇到那个曹居?”
楚楚不明所以,反问道:“哪个曹居?”
慕容复道:“就是把你祖父活活气死的那个曹居。”
“是不是长了一幅獐头鼠目,样子极丑?”
“对对,就是他!”
“往常听父亲您常讲起此人,与昨日傍晚遇到一人样貌十分想像,只是孩儿一时未曾想起,莫非他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淫贼?”
“正是此人。”慕容复一听,女儿果然与那曹居碰过面,不由得剑眉紧锁道,“我的女儿啊!如今祸事上门了。胡总兵从曹居嘴里得知你才貌俱佳,今番特地跑来,向为父索你出去相见。想那胡总兵荒淫无道,若见了你这等容貌,定要强抢回去。为父岂肯就范,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保得你周全。”
楚楚听了大惊,慌道:“父亲,这万万使不得!女儿纵然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肯,又岂能让父亲为我拼命?”
但她毕竟是将门虎父,一惊之后,马上冷静下来,当下柳眉一挑,将剑拔出横于自己脖颈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如今只能先行一步了,还望父亲保重!”言罢就要自刎。
慕容复急忙上前将宝剑抢下,安慰道:“女儿啊!事情还没到这般田地。方才那曹居暗中替为父出了一个应急之策:他要我将你暂且藏起,然后选一名相貌普通且聪明伶俐的丫鬟去冒充你,这样便可瞒过那胡总兵。”
楚楚诧异道:“他为何这般好心起来?”
慕容复也不能肯定道:“想必他曾受你祖父救命之恩,心中亦有愧疚的缘故吧。”
楚楚又担心道:“纵使如此,想那胡总兵荒淫无耻,女儿又怎能为了保全自己,而让他人去入虎口?”
慕容复胸有成竹道:“女儿,这个不碍事。为父已经想好,咱们就在丫鬟中选一名容貌最差的,那胡总兵只是贪图美色,定然看不上她,如此自然可免遭其玷污?只是你如今不可出门了,只在房中藏好,且莫再叫外人看见,否则让那胡总兵得知,一家老小性命难保!”
楚楚虽然心中不愿,也只能点头依允。父女两个商议妥当,将一众丫鬟小厮秘密招到后堂,陈述厉害,便开始选冒充之人。怎奈俯中丫鬟也都不差,看看这个太美,瞧瞧那个太靓,选来选去,拿不定主意。又不敢太过拖延,恐胡总兵等得不耐,自己跑到后面来,正在左右为难。
不料内中一个俊俏丫鬟毛遂自荐道:“奴婢深荷老爷、小姐厚恩,无以为报,愿以身相替,望老爷、小姐成全。”
原来这个丫鬟叫夏影洁,年方一十九岁,原也是一大户人家的小姐。后家道中落,父母俱亡,险被好吃懒做的哥哥强拉去妓院卖钱,幸亏被慕容复碰上,花钱将她买下。又喜她知书达礼,样貌姣好,便让她与楚楚作伴。
原不将她作下人看待,可感恩戴德的夏影洁自降身份,甘愿以下人之礼服侍小姐,从无谮越之举。今日见老爷、小姐为难,一心想要报恩的她便主动要求冒充楚楚出去见胡总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