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无乾脸上苦笑，道“其实你不用苦你自己，他不重要，死了就死了吧。”
话音落下，他对上黑袍女人那双幽深的眸子，平淡没有波澜，并没有丝毫情绪。
“他的价值很大，你没有看到而已。”
然而，破无乾心头一痛，脸上苦笑散去，换上了一副从来没有过的慈怜表情，像个爷爷。他枯糙的手慢慢抚上隐没在黑袍下那一张恐怖面庞，摸过每一块斑疤，每一道疤痕，他的心就剧痛一次。
“你还是这么善良，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牺牲自己成全他人。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没有报复，到后来我毁了你的容貌，你口口声声说杀我，到后来还是没下去手。”
“够了，我已经变了，变得残忍，是个魔鬼！”黑袍女人冷淡的推开他的手，说道。
破无乾心里一阵抽搐，慢慢收回手，呆呆的立着，表情呆滞，孤寂之意，垂暮之感，令人感叹。
…………
天旋地转，混天暗日，浓雾无边无际。
只留一道人影在这破灭地方，苟延残喘。
他浑身浴血，混着冰冷的水滴落一地，麻痛感又一阵剧烈翻涌。
慕灵不知道经历了第几场灾难，只是每次都天崩地裂，世界恍若毁灭。意志如天地间飘零的柳絮，飘飘折折，不由自已，几经波折，脆弱的仿佛一捏即碎。
他知道这是梦，可怕的是，这个梦境似乎永远存在，循循不息，一境连一境。而自己似乎永远走不出去。
时间如滞，慕灵撑着身体坐在了一崖上，颀长身躯舒展，面容如清水般俊逸潇洒，上面的细小伤痕与破碎衣裳并不显落魄，在他那仰天的眸子里已经滋生出深沉，一眼望不到低，看久了自会被那种感情渲染。
细数，他已经经过了十三次小灾难，五次大灾难，一次令他灵魂湮灭的恐怖毁灭。不过，终究是奇特的梦境，任如何折磨灵魂，肉体半分无恙。灵魂灭之又生，生之又灭，反复折磨，徒增巨大的精神痛苦，既是磨练又是死亡。
对于慕灵来说，这梦境有了磨刀石的意味，每一次天灾，每一次死亡，他都昏昏沉沉走过来，像个幸运儿一样，取得了莫大的好处。
灵魂再度升华。
这天阔，云浓，日稀，到处显得死气，与那双诱人瞳眸鲜明对比，双目终于有所一动，望着的浓雾似乎都化解一分，能看见隐藏在下面的灿灿星辉，给人希望。
“破后而立，生生不息。百劫轮灭，又转千机。”慕灵说出这句话，声音不觉嘶哑，周身仿佛无形力量掌控，对灵魂的联系竟又强了些，飘飘渺渺的感觉似仙。
他当然不知自己获得了多大的改变，只有一点，他更加肯定自己快要出去了。
很快！
眼前景物忽然模糊，狂烈的暴风把周围的一切席卷成一团，压缩成一个黑洞，陡然爆发亮光，将无措的慕灵吸进去。
之后，慕灵感觉力量都渐渐消失，朦胧的感觉像是笼罩住他，游走在死亡边缘。
慌忙间，他不知为何有了力气，猛的在空中拥住，不让自己掉下去……
他原本是闭着眼的，睁开眼，光亮闯入，他确定回到了现实。一切如此熟悉，他却感觉异常的亲切。
茅屋顶，温暖的空气，硬邦邦的床板，以及身躯暴露与香软在怀的感觉。
衣服哪儿去了？而且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人。
慕灵尴尬翻身，却发现女人眉眼美的惊人，犹如画中来，几滴香汗顺着姣美的面颊流淌精致锁骨上，绝美的一副画面。
然而又有些熟悉。眼角瞥到一旁的黑袍，他想到了什么，愣住。
同时他发现床上一滩血迹扎眼。
这一切暗示着什么？慕灵头痛，捏了捏额头。
空气中蕴含着微妙气氛。
这时，女人挣脱开，身体行动看上去有些僵硬，但很从容淡然，对于刚才的事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女人穿好衣服，步履微快，便要出门而去，留下一句冷的惊人的话。
“两分钟准备，出任务！”
慕灵一怔，随即动作飞速..
..。
天空暗淡，空气依旧是冷的，迷蒙雾中能见度很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穿梭。
头脑经过梳理，慕灵很快冷静下来，自己被救了，脱离了那诡异无边的梦境又回到这残酷的现实中来，那份奇特的感觉随之变淡，不知是喜是忧。
他现在很动摇，眼中迷茫，总有一层薄不开的云雾。心犹如蓬草随处飞散，飘零孤落。
压下心头的感觉，慕灵全力提速跟了上去。虽说慕灵此次险种脱生，激发了体内潜能，梦境之中灵魂多少也得了点好处。这已经超越寻常人许多，应是大鹏展翅，扶摇直上。可他始终超不过黑袍女人一米范围，速度上鲜明对比，依旧是稳压慕灵。
慕灵自然不会懊恼，甚至还有一丝忧虑。对实力的渴望他没有多么强烈，即使是打猎和医术也是爷爷逼着学的，原本他只是想按照他从小就期望的：“幸福”去努力，可这个愿望破灭不得急。
“嗖嗖”
两道身影鬼魅的从沾染雾气水露的树丛中掠出，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分开，其中慕灵拖着一个大箱子，身体微微后倾，脸色有些泛白，布有露珠。
慕灵轻灵无声的一个翻滚，单膝跪在地上，身上黑色紧身衣与黑夜融为一体，蛰伏不动。眼睛却紧紧盯着五十米开外的那一片军事营地，充当堡垒一圈一圈围拢的沙袋、电铁丝网，并不算高的瞭望塔上有两个深褐色军服的士兵，其中一个人眼皮早已忍不住打架，头一下一下的磕着。而另一个人身体挺的笔直，抱着那架擦得锃亮的轻式机枪，脸上年轻而稚嫩，眼睛却严肃的扫视着，时不时目光投到那个早已偷懒的中年老兵，眼神中也露出困倦，但很快咬了咬嘴唇，身体再次挺得笔直。
一队队裹紧大衣的士兵巡逻，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照明灯漫无目的的转动，为夜增添了一点孤寂。
又要见血了。
慕灵如是想着。
他的任务就是歼灭外围巡逻士兵一个不留，杀戮！尽管他不想干，但对上那一双冰冷的眸子他总感觉生命受到威胁，所以他来了..至于黑袍女人干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过，要想在短时间内杀光所有人几乎是不可能的，反而会暴露自己。
打开箱子，里面露出大大小小银色的零件，和不计其数的子弹，慕灵眉头一皱，按了按太阳穴，手却如两只蝴蝶鼓动起来，飞快的将其组装成一把重型大口径的狙击枪，一把手枪。
慕灵呼出一口气，眸色瞬间冷了下来，经过了梦境，他对情绪的控制能力也明显加强。那对清澈的眼睛中再也找不出其他的感情，只映出一大一小两把银色的枪。
3秒
2秒
1..
慕灵端枪瞄准，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茫茫深夜中，蓦地响起声声枪鸣，似魔鬼的咆哮，每一颗子弹收割一条性命。
那被从睡梦中惊吓醒来的中年士兵，一睁眼是一片血光，一把沾了血的匕首直立在面前，握着匕首的手白皙而妖异。
纵然他五年的战斗经验，在此刻面对慕灵却一分也不敢动，周围空气仿佛凝固，冰冷且又锐利的压力压制着他。对面的人明明可以称为他的小辈，但却令他有了巨大的恐惧，慕灵无意间有的森冷气息宛如一双手死亡之手，遏制着他的脖子。
身上不断冒着冷汗，他想乞求，可张不开口，那柄匕首就无声的收割了他的性命，面容恐惧而狰狞，那是他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人！
慕灵自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异常，已经从微弱一步步转变为一支锋锐的箭，慢慢的潜移默化。
再解决了几个不畏死的士兵，慕灵受了点轻伤，腰腹部被子弹擦伤，渗出点血。
慕灵此刻靠在尸体成堆的沙袋边，低头看着伤口，那已经不痛了，也停止了渗血。冷风带着凉意扑打过来，慕灵重新抬起头，望向那孤零零一座尖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