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马上快期末考试了,考完后就放假,然后就过年了。”还是算了吧,龙磊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让他知道又多一个人担心。
“是呀,又快考试了。时间过得真快,流年似水。”龙磊苦笑。
“清远现在怎么样?”
“他呀,今晚飞美国。我大娘叫他过完年再走,他说美国那边需要他,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
“他真潇洒。”
“事业有成的男人都潇洒。我说过,等我有钱了,我要比他更潇洒。”
“你那叫风流。”我笑。
“风流个屁!去打台球怎么样?”
“随便,反正闲着也是闷得慌。”
……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冬天总是黑得太早。打开门,看见卓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回来了。”卓颖站起来。
“嗯。”我轻轻关门。
“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还好,只是不小心扭伤了。”
“哦!”
“我回房了。”我说,看见电视里正在播放动画片《猫和老鼠》。假如是从前,也许我会坐下来跟她一起看,可是今天实在没有心情。
打开电脑,决定逼迫自己码点字,把长篇早点结束,可是思想总是不能集中。写这个长篇前,我给国王设置了三种结局,每一种都是我能控制的。但是现在,当故事要接近尾声时,我突然发现故事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朝着不可知的方向发展。我不知道国王当初为什么要杀死最心爱的女人,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从他心里离去的。我只知道,很多事情他都是身不由己,然而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
有人来敲门。我打开门,看见卓颖很担心的样子。
“怎么了?”我说。
“没事。”她温柔地笑,“臭苏通,你都不问我今天去那里开不开心?”
“你开心吗?”我挤出一个笑脸。卓颖摇了摇头。
“怎么了?”
“他们都好可怜。”卓颖低下头,小声地啜泣。
“香卓颖,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所以他们要面对的苦难也不一样。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旁边,在他们需要帮助时适时地伸出手。”
“嗯。”卓颖点点头,“臭苏通,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卓颖说完做了一串动作。她左手握成拳头,伸出大拇指指向她自己,然后右手摊开放在左手大拇指后面,顺时针方向抚摸了一下,最后她用右手食指指向我。我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吗?这是那些孩子教我的。”卓颖笑,“他们说这是手语中的‘我爱你!’”
“哦,恭喜你,又学会一句新语言。”我说。
“谢谢。”卓颖说,“那我回房了。”
“嗯。”
关门。重新坐在电脑前。终于发现今晚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
我打电话问卢清华,楚楚现在吃药了吗?卢清华说,还是不肯吃。我说今天中午我去看看,要他先不要告诉楚楚。卢清华说好。
下课后,我先去鲜花店买了一束百合,然后再走到医院。发短信把卢清华叫出来。
卢清华说:“不管我怎么劝她都不肯吃药。”
说这话时卢清华样子憔悴不堪。我想,卢清华挺可怜的,可惜那晚他不该做错事。
“你去外面蹓跶一圈再回来可以吗?”我说。
“好,希望你能劝她吃药。”
“嗯,我会尽力的。”
捧着花,深呼吸一口,走进病房。我看见楚楚躺在病床上,眼睛望着一滴一滴往下滴的药水发呆。我走到病床前,把花放在柜子上。
“楚楚……”我说。我做好了暴风雨来的所有准备,这一次,即使她把所有的东西砸我头上我也不走了。可是我没有等到这些,相反,我看见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角滚落。
楚楚坐起身,眼睛盯着我,牙齿咬着嘴唇。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准备好的语言在这一刻逃遁得无影无踪。
我说:“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你可以打我骂我,但请你不要赶我走。”
楚楚两眼泛红,直直地看着我,始终不说一句话。
“楚楚,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卢清华都告诉我了。”我掏出两块平安符,“现在两块符都在我这,一块是你的,一块是我的。两块都是你从宝莲寺求来的。”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楚楚,你说过平安符能保佑平安,为什么你那块却没有保护你呢?楚楚,你说过我们永远不分开,为什么你最后还是选择分开?楚楚,你说过你会为了我好好保护自己,为什么你现在躺在医院里?楚楚……
“你知道吗?楚楚,昨天我和龙磊在学校里堆雪人了。那雪人和你真像,只是它没有你这么瘦;前几天我数了一下我们学校约会的地方,竟然有九十九个;还有,我路过天桥时发现那个乞丐换了个瓷碗了;前几天我还去了宝莲寺,看见那里香火依然很旺,只不过香火钱涨了;还有……”
“苏通,你别说了。”楚楚打断我的话。“我们……回不去了,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楚楚哭出声来。
“胡说,你还是我们家那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
“你不要再骗自己了,苏通。我们已经走得太远,已经……”楚楚扑在我的怀里。这一刻,我真想杀了我自己。
楚楚,我为什么要答应与你分手呢?为什么要相信那些经不起推敲的谎话?为什么不信守当初我们许下的诺言?
……
“苏通,你知道吗?生日那天,我一直在等你站到我面前对我说生日快乐。可是你没有来。当我看见你在街上挽着别的女生时,我终于发现我错了。我真的已经不再拥有你……”
“没有,楚楚,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一起看书,一起……”
“别骗……”楚楚咳嗽起来。
“楚楚,你该吃药了。你吃药好吗?”我拍着她的后背。心脏的某个地方已经开始滴血。
“我不想吃。”楚楚疲惫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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