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6790万美元的年薪纪录保持者,布兰克费恩也成为众矢之的。基于所有这些积极和消极的理由,英国《金融时报》把他评选为2009年“年度人物”,他俨然已经是后危机时代投行家的代表。
我觉得,与其说他是吸血乌贼,不如说他更像是一只敏锐、锋利、善于趋利避害、抓住兔子绝不撒手的秃鹰。
多年来,布兰克费恩的行事逻辑里,一直是目标和业绩导向。出色的业绩,让他摆脱了纽约布鲁克林区穷小子的身份,也让他在信奉丛林法则的高盛集团步步高升。
一方面,布兰克费恩为股东赚取了源源不绝的利润;另一方面,他所承受的这些批判,更多因为他在为他的团队——高盛400名合伙人、3.7万名分析师和交易员们争取薪酬福利,在他们心目中,敢于面对政府压力而直言不讳的布兰克费恩,不啻于一个英雄。
“人们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人们不知道未来将发生什么事情。就好比飓风,金融危机就好比一场飓风。”听证会的最后,布兰克费恩还是试图轻描淡写地将危机根源引向不可抗力。这种滴水不漏的谎言,显然也是高盛愿意支付他年薪6950万美元的原因之一,但是,他心知肚明,这场飓风不是大自然酿成的天灾,而是他和他的同行们共同制造的人祸。
物极必反,尽管后危机时代的投行家们依然充满傲慢与偏见,依然追名逐利,但更多的华尔街人士开始意识到,没有舆论的支持,金融家们的金字招牌将逐渐黯淡无光。在越来越多的公众看清楚,高杠杆冒险衍生品和高额奖金制度带来的恶果时,华尔街也必然不能再像繁荣时期那样为所欲为。这里不会永远是冒险者的乐园。
摩根斯坦利董事长麦晋桁——冒险家落幕
金融危机彻底改变了这位投行老兵的价值观。从危机前过分追求杠杆利润的冒险王,到危机后过度强调风险控制的保守派。麦晋桁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与听证会上针锋相对的布兰克费恩相比,66岁的投行老兵麦晋桁低调得多,他没有对过去的一切进行喋喋不休的辩护,并且承认:“当时,许多金融公司的杠杆水平过高,业务风险过大,且没有足够的资源,能够在环境迅速发生变化的背景下,有效管理这些风险。”在同行慷慨陈词之时,这位黎巴嫩裔的投资大鳄,脸上明显写着冷漠和意兴阑珊。
2010年1月1日,从摩根CEO上卸任,仅担任董事长的他,也许已经厌倦了投行里的这些纷纷扰扰。对曾被业界称为“刀锋麦晋桁”的他来说,他职业生涯中最好的时光和最坏的时光都已经过去,能在后危机时代正常地退休,已经比许多半路戛然而止的金融大亨们体面得多了。他的继任人詹姆斯·戈尔曼能够独当一面时,麦晋桁便可功成身退。
他在摩根经历了两起两落,真可谓是摩根的救火队长。金融危机前,麦晋桁可是一个永不认输的冒险王。
麦晋桁对高风险高利润的追逐在华尔街一向名声在外,像众多华尔街精英一样,麦晋桁的冒险逐利本性是与生俱来的。他是黎巴嫩的移民,在家里排行第六。在一个以经营杂货铺为生的家庭中,麦晋桁通过自己努力加上天赋,进入了常春藤名校之一的杜克大学。1972年,麦晋桁以债券销售员的角色加盟摩根斯坦利。
华尔街生存法则,从来都是胜为王,败为寇。麦晋桁争强好胜的性格,跟华尔街丛林生存法则简直是完美的结合。他既凶猛无比,又头脑灵活,债券销售战绩辉煌,短短4年便升为副总裁。在交易厅二十几年的磨炼,使麦晋桁看准了债券交易大有赚头,特别是衍生债券。他领导公司致力于衍生产品的开发与销售,常常在交易厅大声尖叫:“我闻到水下的血腥了,赶快给我杀呀!”
过去,麦晋桁是个实实在在的金融冒险家,一直都以追逐高收益为目标,在2008年后,他的风格转型之快,与其一贯的作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位以前对传统银行业务不屑一顾的金融巨头,开始致力于从各方面人手降低公司经营业务的风险。摩根斯坦利重新把自己定义成控制风险的开展多种业务的银行。在这个新的体系中,麦晋桁加紧了服务于个人投资者的经纪人团队的建设,而不再是仅仅着眼于对公投资银行业务的开展。麦晋桁明白,在全球金融危机一触即发的时刻,个人业务虽然利润较薄,但是风险却是可控的。比起那些大起大落,动辄上亿的高风险业务来说,这些传统的业务才是摩根斯坦利的生存基础。麦晋桁甚至还有了要开立摩根斯坦利分行及设立自动取款机等,方便个人投资者的服务的念头。
所有事情都有过犹不及的一面。此时的麦晋桁虽然意识到风险要尽量控制,但是却在次贷危机发生后的一年里变得风声鹤唳,极为保守,因此错过了许多机遇。
相反,在此期间,摩根斯坦利的对手高盛,重新拾起了债券交易和汇率交易等高利润的业务,把公司业务在一天中允许的最大损失调到2.45亿美元。同期摩根斯坦利只是允许1.54亿美元,并且将杠杆严格控制在11倍以上,而一年前的数字是33倍。结果,高盛成为金融危机后最大赢家,率先在2009年第一季度就实现了赢利,摩根斯坦利却迟迟没有起色。2009年第三季,摩根斯坦利终于扭转了连续三季亏损的局面,但市场上对麦晋桁的谴责却此起彼伏。多数人都认为在需要冷静时,他为追逐过高的利润而不顾风险,直接导致了摩根斯坦利在2008年第四季度严重亏损。而在需要冒险的时候,他又过于保守,错过了许多本该属于摩根斯坦利的机会,让公司的利润经历了整整三个季度才勉强由负转正。
2010年1月1日开始,麦晋桁不再留任摩根斯坦利的CEO。这位在摩根斯坦利工作了超过30年的老臣,每次被访问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最好的决策,就是在1972年加入了摩根斯坦利”。是的,经过了这么多年后,麦晋桁的名字已经和摩根斯坦利分不开了。
但是,在公司业绩刚有起色时,66岁的CEO麦晋桁就宣布退位,有人猜测这是摩根斯坦利董事会给他之前的“政绩”算的一笔账。在高风险的投资领域,要获得高额的利润,就必须承受额外的风险。很多高利润的投资都是一把双刃剑,在和平时代,这些投资给银行带来比传统业务要高上数倍的利润。当人们对高额利润,进行无止境的追逐而逐渐显露其贪婪本性时,过高的风险可能会把之前获得的全部利润消耗殆尽!这就是华尔街金融风暴的故事,这就是那些华尔街“精英”所做的事情!
即将卸任的麦晋桁,望着他那些在金融危机中身败名裂的同辈——雷曼兄弟的福尔德、花旗的普林斯、美林的奥尼尔,那些和他一起促成了这场危机的人,他会想些什么呢?是庆幸还是愧疚?或许,他会暗自庆幸,因为风雨过后,摩根斯坦利仍然存在,他自己也得以“体面”下台。
戈尔曼:安静的影响者
作为麦晋桁的继任人,澳大利亚人戈尔曼在华尔街仅仅工作了10个年头,而且一直都在做管理咨询和财富管理工作,与麦晋桁相比是风格迥异的一位领导者。麦晋桁会说粗话、摔电话、酷爱办公室政治、大肆装修公司在曼哈顿时代广场的总部。戈尔曼温文尔雅,更重视数据和管理,被同事称为一个“安静的影响者”。戈尔曼稳扎稳打的风格受到赏识,显示出摩根斯坦利正在下多大的力气,改变那种躁动不安、孤注一掷的文化,那种以麦晋桁为代表,被金融危机冲击得七零八落的冒险文化。
1999年,戈尔曼作为麦肯锡金融行业资深咨询师,被美林聘为营销负责人。2006年,他才加盟摩根斯坦利。显然,这位新掌门人缺少销售、交易和投行业务的实际经验(这几项业务收益占摩根斯坦利在2009年前9个月收入的56%),自2009年9月提拔消息宣布后,戈尔曼很少公开发言,他将面临重建摩根斯坦利交易业务的压力。交易业务是最先受到次贷危机冲击的部门之一,不知又要承受多大的风险而遭到打压。
8.浮动房贷,能实现美国梦吗?
20年前,我在纽约勤工俭学时,在一家中餐馆送外卖。老板的远亲小刘,刚从福建偷渡过来,不识英文,普通话也说不利索,中文繁体字的报纸都看不太懂,连外卖都不会送,只能在店里负责打包干杂活。别看小刘因偷渡费欠下3万多美元,月收入又只有800美元,连本带息还债至少需要五六年。但他整日乐呵呵,哼哼邓丽君的歌,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还常学着某部剧中的一句话:“不要担心,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我今后一定会有大别墅,孩子一大堆。”
是啊,多少人从世界各地来到美国,追求着传奇般的美国梦。他们坚信,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梦想成真!
后来,小刘从打杂做到厨师助手,最后做了炒锅,每月收入2000美元。6年后,他还清了偷渡费,还跟一个同乡的衣厂女工结婚,生了一男一女。10年后,竟然以“一胎化”为由,申请到“庇护”绿卡,在美国安顿了下来。唯一的遗憾是体现美国梦的大别墅姗姗来迟。可以想象,他的收入跟老婆打工的钱相加一年不过三四万美元,除去每个月的日常开支后几乎所剩无几,想要买一栋独立大屋,在正常情况下,简直犹如天方夜谭。
小刘眼看周围的好些亲友申请到了贷款,买下大房子。要强的他也去银行申请,却被银行拒绝了。尽管,银行开始放松信贷,但他们夫妇的年收入实在太低,银行告诉他连最次级的贷款都办不下来。
到了2004年,小刘的同乡中间奔走相告:“超低息的房贷,不查收入,不查信用,人人可以买房子!”他听了眼睛一亮,连忙去银行申请,顺利得简直无法想象!他贷到40万美元,每个月只需支付1.25%的利息,合1333美元而已,比他们的1500美元的房租还要便宜。他和老婆毫不犹豫马上买下40万美元的独立房子。虽然房子旧了一些,也不是什么好地段,但总算“拥有”自己的房子了。
买下房子不久,小刘给我来电话,激动地告诉我,美国真是个神话世界,居然想什么来什么!他兴奋地请我到他的新居去玩。我一听很纳闷,我知道他们的收入状况,怎么买得起40万美元的房子?
到了小刘家,为了表明他真的拥有了大房子,居然把信贷材料拿给我看。我仔细一瞧,小刘的贷款合约属于当时的一种金融新产品,叫“Option ARM”(选择性浮动利率房贷)。这种房贷在头5年不用还本金,支付低利息即可(就像信用卡一般)。当时房贷的浮动利率是3.25%,小刘选择(其实是银行替他选择)了每月支付1.25%的利息。5年后那少付的2%的利息将加入到40万美元的本金之上,然后再连本带息支付贷款。我不禁替他担忧,5年之后他能付得起吗?!
我将实情告诉了他。他大吃一惊!他老婆当场哭了出来。第二天他去了一趟银行,回来后兴奋地给我来个电话,叫我不用担心。银行说了,房价肯定每年都会朝上涨,像他这样的房子5年后说不定能涨到80万美元,到时候大不了把房子卖了,不仅还了银行的钱,还至少“赚”个30万美元,怕什么!
我本想告诉他,房价是不可能一直上涨的,但又不愿伤了他,只能祝他好运了。
后来,我的担忧成了现实,与2004年相比,小刘那个区域的房价已经跌去了25%。目前,银行的房贷利率是6.5%,再将2%利息全部转为本金,他的贷款增加到42万多,小刘必须每月拿出2528美元来支付房贷,这几乎是他们全部的税后收入。
警醒的一句话:'Option ARM'是银行家的美国梦,却是低收入者的噩梦啊!
9.富人高额利润的来源
2011年年初,前华尔街资深银行家柯翰(Cohan)针对当前的金融危机,以其渊博的行业知识和见解,调查写了《金钱与权力》(Money and Power)一书,揭露了高盛是如何掌控全球金融命脉,不择手段搜刮全球财富,并养肥了高盛集团400名高层合伙人。当然了,高盛只不过是华尔街金融资本的魔头代表,英国剧作家莎士比亚有一句名言可以形容它:地狱空了,所有魔鬼都在这儿了!
想要知道魔鬼的真面目,就让我们从欧元区讲起。自金融危机以来,欧元区债务问题已发展到极端危险的程度。欧元这一能够与美元抗衡的货币地位,已岌岌可危。欧元与美元一样,是在债务产生的同时被“创造”出来,在债务偿还时被销毁,由此形成债务货币。
看看希腊的债务危机吧:
当希腊政府把债券卖给欧洲央行进行筹资时,这种“借钱”方式等于变相增加了货币供给。鉴于欧元区统一货币和经济一体化的特点,同样饱受公共债务困扰的爱尔兰、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也向欧洲央行“借钱”,它们借到的欧元不是白送的,而是要偿还利息的。它们借的钱越多,利息就越多,也就必须借更多的钱来偿还之前的债务。当债务与货币捆绑在一起,其必然结果就是债务不断增加,直到这种债务货币遭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