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子是掌握现代科学文化知识的脑力劳动者，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宝贵财富。在当代，知识分子以对于科学文化知识的拥有和站在时代前沿的学识才智，成为先进生产力的开拓者。同时，在以“知识经济”作为时代特征的21世纪，知识和知识分子的作用将在国家的发展和中华民族的复兴中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
知识分子问题是统一战线中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因此，正确认识知识分子在革命和建设中的地位和作用，制定和贯彻落实正确的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切实做好知识分子工作，加强共产党与党外知识分子的联盟，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发挥他们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作用，是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的一项重要的战略任务。
§§§第一节 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和特点
一、民主革命时期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和特点
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实事求是地分析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和特点，是中国共产党认识知识分子在革命和建设中的地位和作用、正确制定知识分子政策的依据，是中国共产党与知识分子建立统一战线的出发点。而知识分子自己对其阶级属性也非常关注，因为明白自己是属于哪个阶级、阶层的知识分子，直接关系着其对革命的态度。
（一） 民主革命时期的知识分子依附于不同的阶级
列宁曾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知识分子“在各个阶级中间占有特殊的地位，就他们的关系、观点等等来说他们是依附资本主义的，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又依附雇佣工人。”250这说明，从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上看，它不是一个独立的阶级，而是分属和依附于不同的阶级的独立的阶层。中国共产党在应用马克思主义原理的基础上，结合中国知识分子的这个实际，正确地分析了知识分子阶级属性并制定了对知识分子的正确政策。
1．知识分子的大多数属于小资产阶级范畴。1933年，瑞金中央工农民主政府公布的《关于土地斗争中的一些问题的决定》曾对中国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作了初步的规定：“知识分子不应该看做一种阶级成份，知识分子的阶级成份依其所属的阶级决定。知识分子在他们从事非剥削别人的工作，如当教员，当编辑员，当新闻记者，当事务员及著作家，艺术家等，是一种使用脑力的劳动者。”251这实际上是指出了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应该从他们取得生活来源的方式和为谁服务的情况来决定。1939年12月毛泽东在《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一文中对此问题作了进一步分析：“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并不是一个阶级或阶层。但是从他们的家庭出身看，从他们的生活条件看，从他们的政治立场看，现代中国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的多数是可以归入小资产阶级范畴的。数十年来，中国已经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知识分子群和青年学生群。”同时，毛泽东还分析了这部分知识分子对革命的态度，“在这一群人中间，除去一部分接近帝国主义和大资产阶级并为其服务而反对民众的知识分子外，一般地是受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大资产阶级的压迫，受着失业和失学的威胁。因此，他们有很大的革命性”。252在“中国反帝反封建的人民队伍中，有由中国知识青年们和学生青年们组成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是相当的大，死了的不算，在目前就有几百万。这支几百人的军队，是反帝反封建的一个方面军，而且是一个重要的方面军。”253这说明，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群是无产阶级革命可靠的同盟军，共产党的政策是要组织和发动他们去从事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而且由于其人数较多，所以若共产党失去了这支庞大的方面军，在一定程度上就削弱了无产阶级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斗争的力量。
2．革命知识分子是在革命过程中产生的一支坚强奋勇的队伍。革命知识分子队伍虽比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队伍少，但政治素质高，队伍精良，是知识分子中的核心力量。正是这支知识分子队伍在五四运动后最早接受和传播马克思主义，成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和领袖。也正是这支知识分子队伍积极地参加革命，成为革命能够迅速发展的重要因素。中国革命的历史证明，能否正确地认识和处理知识分子问题，直接关系到革命的成败。毛泽东曾指出：“在长期的和残酷的民族解放战争中，在建立新中国的伟大斗争中，共产党必须善于吸收知识分子，才能组织伟大的抗战力量，组织千百万农民群众，发展革命的文化运动和发展革命的统一战线。”254所以，广大的革命知识分子对中国革命事业所起的作用是十分重要的，他们“富于政治感觉，在现阶段的中国革命中常常起着先锋和桥梁的作用。”总之，“革命力量的组织和革命事业的建设，离开革命的知识分子的参加，是不能成功”。255
3．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是知识分子队伍中的一小部分。其中有些人具有一定的生产管理知识，又是经营工商企业的业主；有一些人虽不是业主，却为资本家出谋献策，参与剥削并能获得剩余价值的分配，成为资产阶级的代理人。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两重性，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身上也同样有反映，这就决定了他们在一定时期一定程度上能够参加革命。因此，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是无产阶级在从事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中需要团结和争取的力量，是无产阶级的在一定时期一定程度上的盟友。
4．依附于地主、官僚、买办资产阶级的反动知识分子只占有极少数的比例。他们有的人是“助纣为虐”，有的人本身就是当权的官僚统治者。从他们的根本立场上看，对无产阶级领导的革命是敌视、反对的，与人民大众是对立的。故毛泽东在《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一文中指出：“一切勾结帝国主义的军阀、官僚、买办阶级、大地主阶级以及附属于他们的一部分反动知识界，是我们的敌人”。256从统一战线的角度看，对与人民为敌的知识分子，要做分化瓦解工作，使他们从敌人营垒中分化出来。使其或者从根本上转变自己的敌对立场，站在人民一边，作一些有利于革命方面的工作；或者站在中间立场上，不反对革命。
由上可知，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不是固定的、永久不变的，它表现出从一个阶级属性向另外一个阶级属性变化的趋势。其变化的依据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社会经济关系的变化。知识分子不是独立的阶级，他依附于某个独立的阶级。这个阶级又是由一定的经济基础来决定。如资产阶级有丰厚的资金，有近代或现代的企业，一旦资产少了或没有资产了，原依附于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就会发生变化，不再叫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另一方面是知识分子本人的政治思想和地位处境的变化。知识分子本人的政治观念、思想意识、社会地位等总是会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的，这些变化也就决定了知识分子依附于哪一个阶级、为哪一个阶级服务。总之，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应从以上两个方面去综合分析，要合二为一，不能取一去一。
（二）民主革命时期知识分子的特点
生长在旧中国的知识分子，身受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压迫，有着强烈的爱国心和很大的革命性。其主要特点是：
1．政治感觉敏锐，有爱国主义精神。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以后，近代知识分子中除了极少数为帝国主义和反动统治阶级服务以外，绝大多数都深切地感到民族的屈辱和国家的危亡，产生了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和爱国主义精神。在民族危难的严重时刻，广大知识分子高举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大旗，走在革命运动的前列，发挥了先锋作用。
2．富于历史责任感，有很大的革命性。近代知识分子所处的历史时代和社会地位决定了他们富有历史责任感，有很大的革命性。广大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是无产阶级的同盟军，他们拥护革命，并能积极地参加革命。革命的知识分子虽然人数并不是很多，但却“能够给小资产者和农民的极广大阶层提供他们恰恰缺少的东西：知识、纲领、领导、组织”。257同时，他们自身也表现出了极大的革命积极性，在革命中直到了先锋和桥梁的作用。同样少数不多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有反帝反封建的要求，在革命中能够同情革命，并有可能参加革命。但当革命处于低潮时，也容易和敌人妥协，走向革命的对立面。
3．自身在思想方法上易脱离实际，在政治倾向上有不同程度的动摇性。在旧中国，知识分子不可避免地受到传统思想的影响，使其在思想方法上容易表现为教条主义、经验主义，这两种思想方法都是以理论与实际相分裂、主观和客观相脱离为特征的。同时，由于知识分子自身经济地位不稳定，使其在政治立场上也易出现程度不同的动摇。正如毛泽东所说：“知识分子在其未和群众的革命斗争打成一片，在其未下决心为群众利益服务并与群众相结合的时候，往往带有主观主义和个人主义的倾向，他们的思想往往是空虚的，他们的行动往往是动摇的”。因此，不一定所有的知识分子都能革命到底的，“其中一部分，到了革命的紧急关头，就会脱离革命队伍，采取消极态度；其中少数人，就会变成革命的敌人。”258
二、新时期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和特点
新中国的成立，使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知识分子从为旧社会服务转身向了为新社会服务，为人民服务。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们“是精神劳动者，广义地说来也是工人阶级的一员”。259我国对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阶级剥削制度已经被消灭，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经济已经建立起来。国内的阶级状况也随之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这种经济结构和阶级关系的根本变化，对我国知识分子阶级属性的根本变化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一）新时期知识分子的阶级属性
建国后，中国共产党成为了执政党，更需要知识分子参加到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中来。1950年，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颁布了《关于划分农村阶级成分的决定》，明确规定：“凡有专门技能或专门知识的知识分子，受雇于国家的、合作社的或私人的机关、企业、学校等，从事脑力劳动，取得高额工资以为生活之全部或主要来源的人，……其阶级成分与一般职员同”，“职员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260根据这些规定，绝大多数知识分子毫无疑问属于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但在实际工作中，党对知识分子阶级属性的分析是采取两重性的方法，一方面从经济地位上，承认凡受雇于国家的合作社或私人的机关、企业、学校等，以取得工资为生活之全部或主要来源的知识分子，称为职员，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从政治思想状态上，则认为知识分子由于其家庭出身和所受教育，属于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这种认识的两重性，有时交织在一起，有时则是某一方面占据了明显的主导地位，在实践中强调的往往是知识分子世界观的资产阶级性质，党的干部队伍中许多人实际上是将知识分子视为资产阶级的，当作争取与团结的对象，当作统战的对象，而不是将知识分子当作社会主义建设的依靠力量来对待，这严重地伤害了知识分子的积极性。
要重新调动起知识分子加入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的积极性，就不能单从世界观方面来决定他们的阶级属性。为此，1956年1月中共中央召开了全国性知识分子问题的会议，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在会上作了《关于知识分子问题的报告》。周恩来在报告中提出：“我们要又多、又快、又好、又省地发展社会主义建设，除了必须依靠工人阶级和广大农民的积极劳动外，还必须依靠知识分子的积极劳动，也就是说，必须依靠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密切结合，依靠工人、农民、知识分子的兄弟联盟。”261这说明，在社会主义社会大家庭里，工人、农民、知识分子亲如兄弟，是平等互助团结关系，大家全力建设国家。
针对知识分子关心的阶级属性问题，周恩来说：“我国的知识界的面貌在过去六年来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知识分子“他们中间的绝大部分已经成为国家工作人员，已经为社会主义服务，已经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262如果说1949年7月周恩来《在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的政治报告》中所提出的“文艺工作者是精神劳动者，广义地说来也是工人阶级的一员”，仅是指的参加革命工作的少数革命知识分子的话，那么，他在1956年所说“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一部分”的论断就是针对的整个知识分子群体了。它反映了无产阶级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也改造了知识分子的主观世界。这个根本性的变化，有力地证实了知识分子已由旧社会依附其它阶级，转化为新社会的工人阶级一部分，说明我国知识分子已经从整体上割断了同剥削制度的联系，从经济上摆脱了对剥削阶级的依附。这是中国共产党对知识分子“团结、教育、改造”政策结出的硕果，无疑将更加调动知识分子的工作积极性。
（二）新时期知识分子的特点
随着知识分子在新时期阶级属性的根本改变，他们也必然表现出与民主革命时期所不同的历史特点。
1．建国以后，知识分子的政治思想面貌发生了根本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