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大娘为季悠以后的出路打算,青璃点点头,没有时间愈合不了的伤痛,故去的人回不来,留下的人还要好好生活,她记得季悠娘在落下深潭一瞬间的眼神,不舍,疼爱,心酸,各种交织在一起。
季悠娘最后还把陈公子的小娃一起带到了冰潭,可能她不算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好的正室夫人,但是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娘,对季悠的疼爱到了骨子里,用自己的命,来给女儿铺路。
“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好好照顾自己。”
该说的话,二人昨日都已经说完,受气氛感染,临别时,总是多了伤感的情绪。
“青璃,你一定要幸福,我希望在南边听到你出嫁的消息,可是你成亲我注定不能来了。”
季悠忍住眼底的泪水,尽量露出一个微笑来,她拉着青璃的手,隐忍着,眸中含着泪珠。真好,少将军不是陈公子那等人,是一个真正的英雄,不但受城北大军和北地百姓敬仰,还能对青璃体贴细致,这种男子是值得托付一生的。青璃很幸运,有家人的疼爱,少将军的爱重,未来一切会平顺,季悠嫉妒不起来,她是真的为青璃高兴。
“虽然你不能来,但是我希望你能收到我的信。”
和淳于谙成亲,那或许是几年后的事情吧,那个时候,或许季悠已经回来了,二人的双手交叠,沉默,心底都为彼此送上了一份最真的祝福。
流放的时辰快到了,赵知府也从衙门出来送行,交待官差们,一路上尽量让众人少受些苦,送给这些人一些药材。
天色阴暗,天空中飘落的雪已经完全变成的雨滴,一些没有穿着蓑衣的百姓们,身上被淋湿,头发上滴滴答答落着水珠,可是众人谁都没有离开,目送了一行人走在泥泞的雨水里。
“青璃小姐,奴婢也该走了。”
马车上,季悠的丫鬟这才下来,她穿着一身青布小褂子,头上戴着一顶小帽,做男子的打扮。青璃在卿和堂接她回来之后,她就表示一定要和季悠在一起,小姐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把她当下人,现在她就是小姐唯一的亲人。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青璃答应季悠,会安排季悠的丫鬟,不过这丫鬟对主子情深意重,有自己的打算,就算留住人也留不住心,不如就让她跟着,主仆二人也能有个照看。
“青璃小姐,您的大恩大德,奴婢永远不会忘记,如果将来能有报答的机会……”
丫鬟抹了一把眼泪,话说了一半,又哽咽了,莫小姐已经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她还能有什么报答的机会,只能把恩情记在心里罢了。
“快走吧,不要离队伍太远。”
看着丫鬟的坚定的背影,青璃轻轻地叹息一声。季悠身边能有人照看,她也就放心了,以后的路,未来,谁又知晓会是什么样子呢?
青璃上了马车,缓缓地跟在流放队伍后面,一直到众人出了城,这才让车夫掉转马头。拉开车窗,冰凉的雨滴落到街道上的青石板路,马车的轱辘在水面上倾轧而过,飞溅起一片片水花。
天色阴暗,受离别的愁绪感染,青璃没有什么精神,她已经得知季悠走之前委托官差对陈府家财的处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似乎季悠在碰见她之后,就没遇见过好事,开始是季府被抄家,后来是陈家,她有时候也在想,若是不认得季悠,那么命运会不会还是维持原来的轨迹,季悠还是一个不得宠的知府嫡女,总比现在家破人亡要好的多。
“小姐,这春雨太寒凉了,马车里也湿乎乎的,您还是喝杯姜枣茶驱寒吧。”
于嬷嬷从车窗的位置,往内挪动,又在红泥小火炉上拎下细嘴的铜壶,给青璃蓄满一杯茶水,马车车窗开着,外面的雨滴难免会飘落进来一些,靠在窗户边的坐垫都湿了。
春雨贵如油,可雨雪同下,春寒料峭的天气实在不招人喜欢,有那出门做活的百姓,被雨水淋湿,冻得哆嗦,来去行色匆匆,街道的某个小角落,蹲着带着土特产的乡下人,急于用自家的东西换点铜板,这种天,也没有人买,急得眉头紧锁,不停地吆喝。
“恩,你们也喝些,看这天儿,晚上恐怕还要降温。”
青璃接过茶杯,垂着眸子,卷翘地睫毛眨啊眨,心不在焉地小口抿着茶水。麦芽知道小姐心情不好,和于嬷嬷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不知道如何安慰,心里着急,一时间找不到话题。
于嬷嬷使了半天眼色,眼睛差点没抽筋,麦芽也没领会精神,她面皮抽动,主动道,“小姐,您二堂嫂得个小女娃,满月宴您还回去吗?”
“看看吧,或许赶不回去。”
家有弄瓦之喜,青璃理应回去庆祝,可是家里订的是明天,这种天气赶夜路,到了莫家村也怕错过时辰,平阳还有很多事,卖外海产品的铺子还要等着她跟进几天,做后续安排,一时间难以脱身。
除此之外,青璃想在郊县建立一个养殖场,多饲养鸡鸭猪等,以后也能供应城北大军的军需,靠采买,总不如自己养着合算,她现在需要在各个方面节约成本。
空间里都是野猪,大规模弄出去会引起怀疑,也不好总在家里的库房运出去,一直只出不进,家里的下人那边也不好解释,从各个方面讲,这个养殖场都要非开不可。
关外两国对战,退下无数伤兵残将,目前还在城北大营中,没有归乡,这些人有缺胳膊少腿的,也有轻微跛脚的,但是只要影响行进速度,就不可能再回到战场去,每日里看着曾经的战友们训练,他们情绪也不会好。
淳于谙在前线,每日里都有诸多事忙,根本无暇顾及伤兵,只能尽可能的,让众人退到后勤上来帮忙,可后勤不缺那么多人,大部分人还是没能安置妥当。
“小姐,您不回去也无碍,总之银七件是托人捎回去了。”
于嬷嬷点点头,宽慰自家小姐,“就是生个丫头,哪就那么娇贵了,人家生个小子也不一定办满月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