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不高,有三十来岁,胖胖的,穿着一身黑色绸缎棉袄,手里拎着几个礼盒。官差听罢之后,又把室内的几个礼盒拿出来,让狗子辨认。
“一个小娃能知道啥啊。”
于嬷嬷给青璃披上披风,站在一旁自言自语,这些礼盒都是老字号出的最高档那种,一个礼盒至少几两银子,小娃家的条件,怕是没见过这么好的,而且才五岁,也不识字。
“到也未必。”
有时候破案的关键,恰恰是因为一个小细节,就好比这礼盒,盒子上面有被漆了鞭炮的样式,还有一个“福”字,就算再不识字,这个每年都要贴出来的“福”肯定是认识的。
官差很专业,问题详细,没有青璃插嘴的地方。赵知府还没有过来,她转身想回到马车上,这时候,街角传来响亮的马蹄声,淳于谙骑着一匹大头大马,居高临下,从马上一个利索的翻身,大步来到青璃面前。
“你怎么来了,得到消息了?”
青璃正要上马车,她顿了顿,迎上前走了几步,小声地道,“冬梅和他的夫君被人杀了,我发现的。”
“我知道。”
淳于谙一脸风霜之色,眸光深深,他仔细地看着青璃一眼,嗓音低沉地道,“上马,跟我回城北大营。”
晚膳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这条平静的弄堂里,站着周围的住户,大家不知所措,还有点恐惧,寒风呼啸怒吼,灯笼忽明忽暗,为这个夜增加了一点悲凉的气息。
官差问话完毕,把狗子和他娘送回家,非常人性化地安慰母子二人,这几天官府的官差会在此地把守,也有城北大营的士兵,他们的安全无需担忧,而且那个上门的客人,也未必就是凶手。
周围的街坊邻居脸色惶恐,大家似乎想开了一些,只要没抓到凶手,他们晚上会担心的睡不着觉,关于冬梅家的一些事,你一言,我一语,有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全倒腾出来。
青璃正要上马,等待了知府身边的嬷嬷,二人打过照面,彼此相识,嬷嬷过来低声回禀,大年三十这一天正是府上忙乱之时,下人们各自有活计要忙,没有谁说谁出了府门来冬梅这里。
那边,去冬梅夫君本家大宅询问的官差,来回来一个管家。管家神不守舍,被这个突来的消息吓得不轻。庶子被赶出了本家,只得了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作坊,不过是家里的九牛一毛,后来听说他发达了,娶了知府千金的贴身丫鬟,大宅那边还怕庶子咸鱼翻身,跑还回来抢夺财产,所以能不联系坚决不联系。
问来问去,没有新线索,青璃让于嬷嬷回到新宅去,她和淳于谙一起回到城北大营,刚进了小院,二人下马,淳于谙立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一片冰凉的寒意,“这种事情交给赵知府处理就好。”
言下之意,青璃不应该跟着凑热闹,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一会儿就会冻得僵硬,怕她染上风寒。
“毕竟是我第一个发现,按照惯例,官差要找我问话。”
进了偏厅,炉火旺盛,青璃搓了搓手,感觉自己恢复了知觉,她的手已经被冻肿,手指关节弯曲不太灵便,淳于谙看到之后,默不作声,心疼地用宽厚的大手,握在她的手上。
这次来偏厅,发现旁边的位置,多了一张三人座的沙发,上面铺着厚厚的皮毛垫子,沙发旁边还有一个小几,青璃迫不及待地坐在沙发上,脑袋靠在淳于谙的怀里。身下的皮毛松软,很暖和。
冬梅一事,已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不知道远在天涯海角的春儿姐得知情况之后,会不会感到一丝愧疚,或许不私奔,事情也许有另一个结局,可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也许。
“凶手就是皮毛铺子的掌柜。”
淳于谙从进来之后,身上的气场明显要柔和一些,他伸长胳膊,尽量不动身体,给青璃倒了一杯热茶,“三十那天,我们的人在跟着他……”
青璃想起来,北堂谚之前有一个皮毛铺子,赵晚春和他联系都要到那里送信,而冬梅作为赵晚春的贴身丫鬟,出府送信的事情一定没少做。可是掌柜是北堂谚的人,为什么要杀了冬梅呢?
如果说冬梅知道春儿姐的去处,北堂谚怕泄露,派人杀人灭口,这个理由很蹩脚。首先,冬梅的伤心和惊讶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代表她之前也不知道春儿姐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其次北堂谚是个正人君子,当年灭口赵晚晴也是她太口没遮拦,冬梅却不一样。
“既然你们的人跟着,怎么不阻止呢?”
青璃腾地一声,从淳于谙怀里坐起,她的头撞倒淳于谙的下巴,手里的热茶打翻了,白瓷杯应声而碎,瞬间,地上一片狼藉。
淳于谙没有解释,他沉默地看了看青璃,见她身上没有被热茶烫到的痕迹,这才站起身,换了一个茶杯,重新沏茶,又拿着扫把拾掇地上的碎瓷片,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抿了一口热茶,青璃觉得自己有些激动,这种事情怎么能责怪他呢,在那种情况之下,他们的人不会跟到内室去,而且现在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一直怀疑,那掌柜背后之人不是北堂谚,而是宇文鲲,若是那天出现,打草惊蛇,己方发现地道之事也跟着暴露。
冬梅还是有幸存的机会啊,可是她只是一个脱了奴籍的丫鬟,所以注定她的命不值钱,如果说,如果那个人是自己,淳于谙一定会放弃地道,拼尽一切全力营救吧,青璃突然心里有淡淡地悲哀之感,那是属于小人物地挣扎。
在五年多以前,刚刚穿越到莫家村,家里一穷二白,爹爹在镇上学堂教书,娘又要给两个哥哥攒赶考的银子,那个时候日子过的不算如意,被许家欺负,许猪头想要买她当洗脚丫头,也无力反抗什么,那会不知道大哥的身份,没有空间,真的很有钱富户对着干,最后可能就是牢狱之灾,家破人亡。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隔壁刘小花家,也是一样,刘家被迫离开莫家村,又经历那么多的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