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梦游人说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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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在探索中发现和创造新的诗境

毕加索是我多年崇拜的英雄(落笔写“英雄”二字时,我斟酌了好久,不是对他的信仰动摇,而是觉得“英雄”这个磨损得十分圆润的词,不足以准确地显示出他的气质与成就)。他是个人类艺术史上奇特的伟大的叛逆者和创造者他—面创作,一面毁灭,常常是首先毁灭他自己,对他的生的评价毁誉都十分令人震慑。有人把他骂成魔鬼,有人将他奉为神灵。他的生命以及他的绘画常常是四分五裂变幻莫测的。他的悲剧性的绝望到憎恶世界的晚年,最能真实地显示出20世纪的真实面孔。有论者甚至说,毕加索全部创作是20世纪的自传。你敢在他最后一幅自画像前停倒一分钟吗?他拷问你的灵魂呢!

从毕加索谈他的创作体验的文章,我得到深深的启迪:

他告诫从事艺术创作的人,创作仅仅止于探索,甚至是苦苦的探索,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在探索中有新发现才能真正进入具有新意的创作境界。我理解毕加索说的“发现”所包含的内容。发现就是生命探触到、升华到一个对自己陌生的新奇的意象之中,如布罗斯基的那匹黑马,如里尔克的《豹》,如爱伦·坡的《乌鸦》,如艾青的《鱼化石》。发现与创造在写作时是无法分开的,几乎是同义语。如果没有发现,谈不上是真正的创造。不论是发现还是创造,对诗人或艺术家来说,都是第一次的到达与获得,决不是重复或单纯的增加一件不错的作品。毕加索的《和平鸽},正是一个巨大的、用翅羽覆盖和抚慰人类世界的诗的意象。毕加索的所有作品,他都认为是自己的发现和创作。有些写诗的人对自己的诗也持这种看法,认为是“空前绝后”了。但是冷静地思考一下,从人类的文化历史看,这些“发现”与“创作”,也依然是一种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