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青少年应该知道的香文化(阅读中华国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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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香文化史(3)

历史上最著名的赠香之事或许是曹操的“分香卖履”。曹操临终时遗命诸子曰:“吾死之后,葬于邺中西岗上,与西门豹祠相近,无藏金玉珠宝。余香可分诸夫人,不命祭。”(《邺都故事》)

“分香卖履”的典故令后人感慨良多。陆机有《吊魏武帝文》:“纡广念于履组,尘清虑于余香。结遗情之婉娈,何命促而意长。”罗隐亦有诗:“英雄亦到分香处,能共常人较几多。”

苏轼亦云:“操以病亡,子孙满前而咿嘤涕泣,留连妾妇,分香卖履,区处衣物,平生奸伪,死见真性。世以成败论英雄,故操得在英雄之列。”(《东坡全集》)

东汉至魏晋,国家的重大祭祀活动开始改燎祭而用香,如梁武帝在天监四年的郊祭中记载:“南郊明堂用沉香,取本天之质,阳所宜也。北郊用上和香,以地于人亲,宜加杂馥”(《隋书》)。梁武帝信奉佛教、亲近儒、道,亦是文坛的重要人物。其涉香名作《河中之水歌》有:“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七宝莲华香》是其喜爱的名香之一。

薰衣傅粉·荀令留香

六朝时期,上层社会注重姿容风度,薰衣、佩香、敷粉等十分流行。在历史上留下了很多轶事,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典故。

荀令留香。曹魏时有尚书令荀彧,好浓香薰衣,所坐之处香气三日不散。后人也常用“荀令香”、“令君香”来形容人的风雅倜傥。如王维“遥闻待中佩,暗识令君香”。白居易“花妒谢家妓,兰偷荀令香”,李商隐有“桥南荀令过,十里送衣香”。《襄阳记》载:刘季和喜欢用香,甚至如厕后也要薰香,于是被人取笑,刘季和便争辩说:“荀令君至人家,坐处三日香,为我如何令君?而恶我爱好也。”

韩寿偷香《晋书》记载:西晋权臣贾充的女儿贾午,与贾充的幕僚韩寿私下生情。贾充家中有皇帝所赐西域奇香,染之则香气多日不散,贾午偷出来送给了韩寿。韩寿身上的香气让贾充起了疑心,后来贾午说出了真情,贾充最终还是将女儿嫁给了韩寿,留下了韩寿偷香的典故。

石崇厕内薰香。东晋的石崇富可敌国,家中厕所也要薰香。厕所内“常有十余婢侍列,皆有容色,置甲煎粉,沉香汁,有如厕者,皆易新衣而出,客多羞脱衣”,而王敦却举止从容,“脱故着新,意色无怍。”一贯生活简朴的尚书郎刘寔到石崇家,如厕时见有“有绛纹帐,裀褥甚丽,两婢持香囊”,以为错进卧室,急忙退出并连连道歉,石崇则说,那里的确是厕所啊。(《晋书》)

道教的香

东汉的早期道教即有用香规制,汉后,道教用香已非常普遍。如《三国志·孙策传》记有“道士于吉“往来吴会,立精舍,烧香读道书,制作符水以治病,吴会人多事之。”

南北朝时,道教所用的香品已较为丰富,有焚烧、佩戴、内服、浸浴等多种用法,道教经典对于香的功用也有明确的阐述,认为香可辅助修道,有“通感”、“达言”、开窍、辟邪、治病等多种功用。

《黄庭内景经》:“烧香接手玉华前,共入太室璇玑门。”

葛洪《抱朴子内篇》中有许多关于香的论述,例如:

论香药珍贵:“人鼻无不乐香,故流黄、郁金、芝兰、苏合、玄膳、索胶、江篱、揭车、春蕙、秋兰,价同琼瑶。”

炼制“药金”、“药银”时须焚香,“常烧五香,香不绝。”

身带“好生麝香”及麝香、青木香等制作的香丸,可辟江南山谷之毒虫及病邪之气。葛洪还专门批判了不重身心修养、不求道理、一味“烧香请福”的做法。如烧香而不明理,则如“空耕石田,而望千仓之收,用力虽尽,不得其所也。”

《登真隐诀》载:“香者,天真用兹以通感,地祗缘斯以达言。是以祈念存注,必烧之于左右,特以此烟能照玄达意,亦有侍卫之者宣赞词诚故也。”

《真诰》:“上清真人冯延寿诀曰∶凡人入靖,烧香皆当对席,心拜叩齿阴祝,随意所陈,唯使精专,必获灵感。”(《云笈七签》)

《道门科略》,“大道虚寂,绝乎状貌”,修道场所应保持“其中清虚,不杂余物。开闭门户,不妄触突”,“唯置香炉、香灯、章案、书刀四物而已”。

道教用香还有多种《香赞》、《祝香咒》。如:

“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旆临轩。令臣关告,迳达九天。”

“玉华散景,九炁含烟。香云密罗,上冲九天。侍香金童,传言玉女,上闻帝前,令某长生,世为神仙。所向所启,咸乞如言。”

佛教的香

东汉后期至南北朝,佛教发展迅速,特别是南北朝时期更是发展迅猛。仅梁武帝的都城建康就有佛刹数百,僧人数万。“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佛教的发展也推动了香文化的快速发展。

佛教一直推崇用香,把香看作修道的助缘。释迦牟尼住世之时,就曾多次阐述过香的重要价值,弟子们也以香为供养。

佛教的香用途广泛,既用于调和身心,在诵经、打坐等功课中辅助修持,又被视为最重要的供养之物。化病疗疾的“药香”向来是佛医的一个重要部分,既可除污去秽,防病驱瘟,也可治各种疾病。

佛家也常借香来讲述佛法,如大势至菩萨的“香光庄严”,香严童子闻香证道、六祖慧能的“五分法身香”等等。

佛教的香种类丰富,曾有《龙树菩萨和香法》以及不同法门的专用香方。有熏烧用的“香”,涂敷用的“香”,香药浸制的香水香汤,香泥、香粉等等。

志怪小说中的香·拾遗记

六朝时期流传的一些志怪书如《述异记》《搜神记》《拾遗记》《洞冥记》等,写有很多关于香的故事,虽有神异色彩,但对当时的用香状况也有所折射。

《拾遗记》中记:孙亮宠爱的4个美人朝姝、丽居、洛珍、洁华皆为“振古绝色”,且身上有美妙的香气。孙亮常在月下将四人围在屏风中,合其香而赏之,其香气特殊,异国名香也有所不及,沾衣则逾久逾香,且百洗不退,故名“百濯香”。或以人名称之:朝姝香、丽居香、洛珍香、洁华香。孙亮之居室也名为“思香媚寝”。

记石崇豪奢之事:石崇尝令数十侍女着玉佩金钗在家中“常舞”,昼夜不断,口中“各含异香,使行而笑语,则口气从风而扬。”还以沉香粉洒于床上,体轻而能不留脚印者得赏。

书中也有以先秦两汉为背景的故事,如东汉的“茵墀香”与“流香渠”:另有燕昭王的“荃芜之香”,轩辕黄帝的“沉榆之香”等等。

香具·青瓷

这一时期的薰炉,一般型制较大,或带有隆起的炉盖,多见博山炉、豆式炉等样式,也有敦式炉。就材质而言,青瓷较为流行。自东汉后期至南北朝,瓷器工艺发展迅速,青瓷的烧造要求相对较低,产量较大,价格也较低,使用方便。

青瓷博山炉造型简约,不象战国及汉代的那样精细,需精细刻画的仙人、灵兽等多被简化或省略,山峦和云气则得到强调。不过,利用青瓷的模印、刻画、堆贴、雕镂、釉彩变化等装饰手法,使炉具的造型、色彩也很丰富。许多青瓷博山炉的云气采用了佛教风格的尖锥状、火焰状造型,装饰纹样也多以佛教喜爱的莲花纹和忍冬纹为主。

咏香诗赋·燎薰炉兮炳明烛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文化多元、思想自由的时代,文学领域空前繁荣,这一时期的“香”也走进了文人士大夫的日常生活。文人们除了薰香、用香,还参与制香及推演香方和理论研究。较之东汉,六朝的咏香作品显著增多且内容丰富,或写薰香的情致,或写薰炉、薰笼等香具,或写迷迭香、芸香等植物,或托物言志,或寄予情思,字里行间无不芳香四溢。可以说,无论是香草、香药、香炉,还是佩香、焚香、制香,“香”都以“文”的形式步入了文化的殿堂。香使文人的生活更加多彩,而文人的妙悟与情思也使香的内涵更为丰厚。例如:

曹植《洛神赋》:“践椒途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

傅玄《西长安行》:“香亦不可烧,环亦不可沉;香烧日有歇,环沉日自深。”

傅咸《芸香赋》:“携昵友以逍遥兮,览伟草之敷英。”

江淹《别赋》:“同琼佩之晨照,共金炉之夕香。”

鲍昭《芜城赋》:“吴蔡齐秦之声,鱼龙爵马之玩,皆熏歇烬灭,光沉响绝。”

刘绘《博山香炉》:“蔽亏千种树,出没万重山。上镂秦王子,驾鹤乘紫烟。……寒虫飞夜室,秋云没晓天。”

沈约《和刘雍州绘博山香炉》:“百和清夜吐,兰烟四面充。”

王筠《行路难》:“已缲一茧催衣缕,复捣百和裛衣香。”

萧绎《香炉铭》:“苏合氤氲,非烟若云,时秾更薄,乍聚还分。火微难尽,风长易闻,孰云道力,慈悲所熏。”

萧统《铜博山香炉赋》:“禀至精之纯质,产灵岳之幽深……爨松柏之火,焚兰麝之芳;荧荧内曜,芬芬外扬。”

沈满愿《五彩竹火笼》:“剖出楚山筠,织成湘水纹。寒销九微火,香传百和熏。”

傅縡《博山香炉赋》:“器象南山,香传西国。丁缓巧铸,兼资匠刻。……随风本胜千酿酒,散馥还如一硕人。”

谢惠连《雪赋》:“携佳人兮披重幄,援绮衾兮坐芳褥。燎薰炉兮炳明烛,酌桂酒兮扬清曲。”

文人笔下的香,没有具体功用,也少了敬天奉神的庄重,却多了几分特殊的美妙与亲切。

第四节盛世流芳:完备于隋唐

隋唐时期,香文化已进入到精细化、系统化的阶段,香品的种类更为丰富,制作与使用也更为考究乃至于完备。用香成为唐代礼制中使用更为广泛的一项重要内容,政务场所、庆典科考都要设炉薰香。生活以香增芳,文人以香为伴。香具造型趋于轻型化、生活化,精细化。端庄精美的香具,典雅华贵的香韵,如缈如幻的烟云,也从一个独特的角度渲染了大唐盛世的万千气象。

香药之充足

隋唐时期,香药已成为许多州郡具有的重要特产,如:忻州定襄郡产“麝香”,台州临海郡及潮州潮阳郡产“甲香”,永州零陵郡产“零陵香”,广州南海郡产“沈香、甲香、詹餹香”。(《新唐书》)

唐代海上丝绸之路是域外香药进入的主要通道。如《唐大和尚东征传》载:天宝年间,广州“江中有婆罗门、波斯、昆仑等舶,不知其数。并载香药珍宝,积载如山,舶深六七丈。”

唐代与大食、波斯的商贸往来密切,许多大食、波斯商人长期留居中国,遍及长安、洛阳、开封、广州等地。香药是他们最重要的经营内容,包括檀香、龙脑香、乳香、没药、胡椒、丁香、安息香、苏合香等等。唐著名诗人李珣就是久居四川的波斯人后裔,祖父及兄弟即经营香药。

香药也是许多国家的重要贡品,如:

唐太宗贞观年间,乌苌国“遣使献龙脑香”。(《通典》)

贞观十五年,中天竺国“献火珠及郁金香、菩提树”。(《旧唐书》)

贞观二十一年,堕婆登国“献古贝、象牙、白檀。”其国葬仪,“以金钏贯于四肢,然后加以婆律膏及龙脑等香,积柴以燔之”。(《旧唐书》)

宪宗元和十年,诃陵国“献僧祗僮及五色鹦鹉、频伽鸟并异香名宝”。(《旧唐书》)。

域外的高档香药,最迟进入中国的可能是龙涎香。晚唐的《酉阳杂俎》有对龙涎香的较早记载:“拨拔力国,在西南海中。土地唯有象牙及阿末香。”“阿末香”为阿拉伯语龙涎香的音译,“拨拔力国”指索马里的伯培拉。唐时的中国海船和商人常至东非及阿拉伯地区,此海域也是龙涎香的重要产地,有可能那时已传入中国。

礼制之香·朝堂薰香·科举考场焚香

在唐代的宫廷礼制中,用香已是一项重要内容。

皇室的丧葬奠礼要焚香,如《大唐元陵仪注》载:“皇帝受醴齐,跪奠于馔前……内谒者帅中官设香案于座前,伞扇侍奉如仪。”(《通典·丧制》)

祭祖也要用香。玄宗诏书曰:“以后每缘禘祫,其常享无废,享以素馔,三焚香以代三献。”(《通典·禘祫》)

庄重的政务场所要焚香,“朝日,殿上设黼扆、蹑席、薰炉、香案。御史大夫领属官至殿西庑,从官朱衣传呼,促百官就班,文武列于两观”。“宰相、两省官对班于香案前。”(《新唐书·仪卫志》)

贾至诗《早朝大明宫》:“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杜甫:“朝罢香烟携满袖,诗成珠玉在挥毫”。王维和诗有:“日色纔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所写就是唐代朝堂香烟缭绕,百官朝拜,衣衫染香的景象。

唐宫中香药、焚香诸事由尚舍局、尚药局掌管。尚舍局“掌殿庭祭祀张设”,“大朝会,设黼扆,施蹑席、薰炉。”(《新唐书·百官志》)安葬宪宗时,穆宗曾有诏书:“鱼肉肥鲜,恐致熏秽,宜令尚药局以香药代食。”(《旧唐书·穆宗本纪》)

唐时进士考场也要焚香。“礼部贡院试进士日,设香案于阶前,主司与举人对拜。”(《梦溪笔谈》)这一传统也延续到后代。如宋代,欧阳修《礼部贡院阅进士就试》:“紫案焚香暖吹轻,广庭春晓席群英。”另有“焚香礼进士,彻幕待经生”等即是这一情景的记述。

法门寺的香具

唐代帝室大都信佛,除专用佛香,还专门制作供佛的香具。

陕西扶风法门寺唐代封存的地宫中发掘出大量珍贵文物,其中即有多件极为精美的金银香具,如“鎏金卧龟莲花纹五足朵带银薰炉”、“鎏金象首金刚镂孔五足朵带铜香炉”、银长柄香炉、银薰球、银香案、银香匙等等。

鎏金卧龟莲花纹五足银薰炉(铭文记“银金花香炉”)为唐懿宗所供,底面有“文思院造”等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