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我忽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拿起电话看了看,上面赫然显示着二叔的名字。
我果断地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儿响起了二叔揣揣的说话声,“小宇啊!你快上二叔这儿来趟,你弟弟又犯病了!”
还没等我来得及回话,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嘟嘟”的盲音,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表,正好十二点过几分。
二叔家又出事了!
看来,事情确实如我猜想的那般不同寻常。
起身穿了衣服,推开房门,刚要去二叔家,门外却传来了父亲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表弟,这次又要麻烦你了,你二表兄家又出了些个怪事,这不叫我给你请了来,表弟这下又得受累了!”
是父亲的声音。
“大表兄说的哪里话!远亲还不如近邻呢,何况我也随你父亲学过几天的道道儿,以后这些客套话千万别再说了!”
父亲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一眼看见我,便说:“小宇!你二叔也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我点了点头,父亲又说:“那正好,我们随你莫叔去你二叔那儿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说完,我们三人便趁夜色向二叔家走去。
二叔早早在门前恭候着,见我们三人过来,老远就颠儿颠儿地迎上来,刚想和莫叔说明情况,就被莫瑞光一摆手给打断了。
紧随莫叔,我们四人蹑足潜踪的来到西厢房窗前,隔着玻璃朦朦胧胧看见电脑桌前坐了一人,因为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微微地泛着白光。
那人正是林辉。
只不过不太正常的是,林辉正默然地蹲坐在那里,似是呆了,又似是痆了,只一动不动的若木鸡般坐在那里。
看在眼里,莫叔深锁眉头,小声说了句,“二侄子这是中邪了!”
“真的是中邪?!”忽然二叔质疑了一句,却不料,一不小心将窗台上晾着的白薯(地瓜)碰下来一块,“咚”的一声,屋中瞬时暗了下了,刹那间,两道绿芒直刺窗外。
“不好!那邪魅要夺魄!”
随着莫叔的喊声,两扇玻璃窗早已被他击得粉碎,纵身一跃,莫叔身形如闪电般掠过炕沿,直奔林辉而去。
黑暗中,两道闪着黄色暗光的符纸如幽灵般飘起,“啪啪”两声脆响之后,便凝然不动了,那两束绿光也同时暗淡了下去。
手扶窗台,双脚一用力,我便稳稳地落在了炕上,“啪”的一下,按开了灯门,瞬间屋中亮如白昼。
此时,父亲和二叔也从正门绕了进来。
眼望着躺倒在地的林辉,二叔伸手就要扶。
“不要动!”
二叔原本伸出去的双手却被莫瑞光的一声断喝给生生僵在了那里。
二叔木讷的望着莫叔问道:“表弟!我儿子不会有事吧?”
莫叔回道:“碰了就有事!不碰就没事!”
吓得二叔赶紧缩回双手,躲得老远。
父亲开口问莫叔道:“表弟!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撞邪了呢?”
莫瑞光一边俯身拨弄着林辉的眼睑,一边说:“这孩子生性心重,执念又多,遇上事儿没人开导便容易钻死牛角尖儿,其实他是中了心魔!”
我、父亲以及二叔都为之一惊。
“心魔是什么?难道心魔也是一种邪祟?”我问莫叔。
莫叔起身拍了拍手回道:“那要看怎么说!从道教意义上来讲,心魔应属魅类,是专以害人的邪祟!而佛教管这心魔叫心障,是自身修行到一定程度的坎儿,人无完人,或因胆怯,或因贪念,修行之人总会遇到阻碍自己前行的障碍,是人内心产生的一种东西,所以佛教的心魔并不属邪祟!”
“哦!”我应了一声之后又问:“那林辉所中的这心魔属哪一种?又该何解呢?”
莫叔回道:“二侄子并非修行佛法之人,当属前者,至于怎样解决这邪祟,唯有一条途径。”
“什么途径?”父亲和二叔同声发问。
“那就是想办法打散进入侄子体内的魅魔精魄,然后封堵住它回去的途径便可。十二个时辰之后,不能重新聚集的邪祟,自会消散一空,到那时,二侄子的性命才会无忧!”
“可要怎样打?又怎样堵?又从何入手呢?”我急问莫叔。
莫瑞光回手指了指身后贴了黄符的电脑显示屏说:“我现在已然用灵符封了魅魔的归途,至于如何打散二侄体内的精魄,各位也不用担心,对付这种小鬼只需一枚雄黄丸便可!”
说着,莫叔从怀中掏出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黑色药丸,俯身捏了林辉嘴巴,另一只手便将那药丸塞了进去。
就这般大小的东西,平常人根本不可能一口吞下去!只看得二叔张嘴瞪眼干着急也不敢过去。
众人正自担心,却见莫瑞光伸手轻轻一提林辉衣领,向上顺手一带,林辉的身体便被直直地扔了上去,瞬间又掉落,双脚沾地的瞬间,莫瑞光疾出右掌,重重地拍在了林辉嘴上。
失去知觉的林辉瞬时后仰,此时,莫叔竟如鬼魅般一闪便到了林辉身后,双臂箕张,“啪啪啪”几掌便从脖颈印到了后心。
而林辉的身体也因为这恰到好处的几击而直立不动。
大家都知道,那颗偌大的药丸已然到了林辉腹中。
正当我,父亲和二叔三人惊讶着莫叔竟会如此高深的武功时,我却发现了一丝的异样。
兀自不动的林辉脑门上的那只黄符,被平地而起的一阵风吹了飘了两飘之后,那上面血红的符字自下而上开始变得发黑起来。
拍了拍手,准备收工的莫叔轻蔑的说了句,“区区小鬼,何足挂齿.。”
“那符变黑了!莫叔小心!”
莫瑞光话没说完便被我一声巨吼给生生打断了,刚要转身应付突发的变故,却已然晚了。
站在炕上的我,只能眼巴巴看着陡然亮了双眼的林辉,将刚刚转过身的莫叔一掌击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父亲和二叔的脚下。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黑球便被林辉吐在了地上,瞬间变成了饼子,继而,林辉便如疯了般张牙舞爪的攻向莫叔。
原来那药丸根本没被吞下去!或许只是卡在了林辉喉咙里!
我心中一愕,惊诧的不是这陡然的变故,而是心中似是隐隐约约起了个念头。
我茫然的盯着已然站起身,准备应敌的莫瑞光,嘴中喃喃着,“难道他错了?难道三叔的死根本就和林宁无关?”
眼望着莫叔和林辉缠斗在了一起,自己却仿佛回到了三叔被害的那一瞬间。
左手捂着胸口,瞪大着眼珠,伸出右手,三叔分明是在求救!是在向林宁求救!可愚钝的林宁却没能及时醒悟。
刚刚从林辉口中吐出来的那颗药丸,让我认识到了一点,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不可能咽下自己咽不下的东西,傻子亦如此,何况三叔!
那无腿壁虎是在三叔死后自行拱到三叔喉咙里的!而非是害死三叔的真正原因!
“对!就是这样!”
因为瞬间有所领悟,所以我失声叫了一声。
“小心!.。”
是父亲的声音!
我猛一抬头,却见林辉眼冒绿光,面露狰狞之色急奔我而来。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林辉已然到了近前。
或许在他的记忆里,我还是他大哥,林辉并没有攻击我,而是想拨开我从碎掉的窗口逃脱。
可是她用力拨了我两下,我却丝毫没动,因为我不允许他离开。
看似林辉有些急了,两道幽幽的绿光怨恨地盯了过来,而我却毫无畏惧地迎了过去,四目相对,红芒乍现,那两道绿光瞬间黯淡了下去,随即几股青烟从林辉七窍中散了出来,瞬间又凐灭在了我的双眼之中不见了。
林辉的身形随之也瘫软了下来,却露出了其身后正凝掌不动的莫瑞光。
“大侄子没事吧?”
我笑了笑。
“没事就好,这孽障本事不小,竟破了我的镇邪符!还好我及时赶到,这一掌在他体内输了一丝先天罡气,这才驱散了这小魅的精魄!”
我却没有吱声,他们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却清楚。
“表弟我儿子不会有事吧?”此时二叔跑到炕上问莫叔道。
“这个嘛.。。”莫瑞光似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良久才说:“不太好说,因为二侄子的魂魄已然被夺,以我现在的道行根本不足以招回其魂魄,更别提让他苏醒了,或许一月,或许一年,或许永远永远他也醒不过来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