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卿?
原来所谓裴郎君真的是裴少卿!
五郎心里一阵阵的抽冷,惧与畏陡生的片刻心里翻腾的竟是一股恨意,他猛地用力拉下裴少卿的手狠狠咬下。裴少卿一愣,吃痛,却见自己圈在怀里的人眉眼侧如冰的冷,血色蔓延染湿了掌心,同时也沾染上怀中人的唇,他看着微微一笑,一掌劈下,少年不甘心的晕了过去,他挟人离去时耳边传来麴桑尘似有怨恨的声音。
“云娘,你这样怕我?以我待你之心你竟会怕我?“
裴少卿心底一声冷笑,看不出来这座平凉郡守府竟然这般热闹,该出现的人不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他指尖滑过花五郎的脸颊,想起那一日雍州行辕的种种指尖泛起丝丝的暖。
尤其,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人会出现!
传闻花家四郎武功盖世、鲜有敌手,花家三郎手下耳目众多、手眼通天,可即便如此,花家也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可靠。他抱着五郎的手用了用力,心里想着是时候做些额外的安排了。
夜幕降临时分,五郎从一阵阵的眩晕中抽离,脖颈处还是生生的疼,疼的他索性躺在陌生的床榻上一动不动,即便他一动不动却也知道这里是平凉郡守府中的松院,原因无他,不过是他嗅到了清冽的松香而已。
“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五郎闭着眼”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头还痛?“
关于这个问题五郎觉得自己没有回答的必要。
”你不问一下那位云娘子的情况?“
五郎翻了一下身,面对裴少卿。”你身为康郡守的同窗能坐视他的内眷遭人欺凌?“
裴少卿浅浅一笑。”自然不能。“
五郎又翻身,背对他,一动不动。
裴少卿看着少年消瘦的背,叹了口气。”你似乎越来越不怕我了。“
”我怕。“五郎低声说道,只是他心里有一根逆筋,越是害怕的事物,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他往往选择直接面对。
”怕什么?“那人声音似乎近了些,五郎翻身回转,冷声说道:“我怕......”然后,他要说的话哽住了,裴少卿就坐在一旁,一只手按在他腰侧的床榻上,低垂着头,眉眼含笑,最主要的是他离自己很近、很近,近到五郎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什么?”裴少卿浅笑,世家公子的清俊扑面人来。五郎手脚一哆嗦,脱口而出。
“你离我远点!”这话一落地,他愣住了。
裴少卿却只是轻声笑了一下,站起身,整整了衣衫。“我当你胆子真的大了,看来也是我错觉了。”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五郎咬牙切齿,这家伙......竟然嘲笑他!
片刻后,他冷静了下来,也罢,嘲笑就嘲笑吧,被天颐王朝最大的煞星嘲笑除了受着自己还真没有其他办法。
思及此,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呜呜呜,三郎,我想回家了。”
房间外,裴少卿倚着冰冷的墙体沉默恍惚,指尖还残留着床榻上温热的触感,丝丝缕缕,细如风刀,卷起一道道伤口。
花五郎,花颂兮,小字俏儿。
他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心里一阵阵翻搅的痛,今时今日他才知道什么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好一个花家三郎,好一个南塘商社!
他原是看在故人情面不愿与之为敌,可是这些人却活生生的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当年母亲瞒天过海保下他的性命,而今这些人竟敢用同样的方式从他身边夺走珈兰,简直该死!
“来人!”
一声令下,一个黑衣人从阴暗处走出,跪倒在他跟前。
裴少卿心绪翻搅,杀意弥漫,十指颤抖,恨不能一声令下将那人碎尸万段。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他身后的门陡然被打开,发丝凌乱的少年迈出一脚一脸慌张的看着他,瑟瑟的说道:“裴少卿,我忘记了一件重要的......啊,你们慢慢聊,我先告辞。”
在看到跪到地上的黑衣人时他脸上的慌张一瞬间化成了谄媚的笑,往后一缩准备遁去,裴少卿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提过来困在怀里,冷声对地上的人吩咐了声下去。
“你果然喜欢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五郎甚是委屈。“裴侍郎,区区又不知道你这时候要做什么,而且这是我的房间门前,你觉得在这里召唤暗卫合适吗?”
裴少卿浅浅一笑,三分温柔,十分不屑。“你的房间?你的门前?所以不适合召暗卫?”
五郎愣了愣,这里似乎不是他的地盘,这里是松院,可是......
他咬了咬唇,低声呢喃:“你不讲理。”
裴少卿俯身,丝丝缕缕的暖意沿着五郎的耳畔游曳,像春日寒潭里的绿草,皑皑的浅浅的骚动着人心,他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说什么?”
五郎忍不住往后退,却被人牢牢的扣住一动不能动,耳边是陌生的气息,他不由得脸红了一下,用力去推裴少卿,厉声喝道:“放开。”
裴少卿紧扣住他的手用了用力,五郎吃痛,惊呼出声,正全身僵硬不知所措的时候裴少卿却松开了他,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五郎的身体已化作一支利箭倏然远去。
裴少卿突然觉得很是疲倦,以手掩面靠上冰冷的墙,仿佛这样就能掩去心里的种种烦躁、种种杀意。
“来人,去请欧阳莲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