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006
这事儿有点拧巴。我已经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但他并不是我所认知的Bling唐。
他要比那天人民公园门口浑身珠光宝气的Bling唐Bling十倍。这不是因为他戴了镶满钻石的金表蓝宝石戒指，单单只是因为他本人实在太阳光。
哦，他就是那天送我气球的帅哥。
我没多想，顺势坐在他对面。“你谁啊？是来咨询的吗？”
眼睛水灵灵的秘书小姐恰巧端着咖啡进来。平时她根本不会这么做，今儿也不知怎么了。
“唐先生，您的咖啡。”她的眼睛真快滴出水来了。看到我们怪异的坐位她眨巴着说：“如果您对咨询师有什么不满可以进行投诉。”
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刚抬起秒杀的眼去瞪她，对面先生发话了：“你怎么能随便进咨询师的房间？贵中心的管理制度如此不严格吗？”瞧瞧这气势，比我还像正牌咨询师。我明白了，这家伙心理完全正常今儿就是来砸场子的。
秘书小姐真的水灵灵了，掉头迅速离开。
别说，被她这么献殷勤的一搅和我们俩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场消弭了不少。
“周六给你打电话一直不接。我从没有等一个女人这么长的时间。”
他才是真正的Bling唐？我认错了人？
看起来是这样子的。
我看着他，思绪飘回那天被警察叔叔稀里糊涂围剿的时候。哦，没错，电话好像一直响来着。可拜托，那时候谁还有接电话的能耐。然后我就进局子了，然后我就回家了，然后我就睡觉了，然后电话没电自动关机了。就这样子。
我懒得解释，轻耸肩头。“凡事都会有第一次。”
唐易没有说话，反倒笑了。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指指墙上的钟表。“你在这里跟我清算旧账，多一分钟都是要付费的。”
他眼珠一转瞄上咨询者专用的舒适躺椅。“中午一起吃饭。”说完他就躺上去了。
“喂，就算你是梁朝伟我也不是陈慧琳啊。”
他没有说话，朝我无辜的一瞥。那一刹我感觉不让他在躺椅上睡会儿我就太不人道太不地道了。感觉虽然我没有陈慧琳的素质但他一定有梁朝伟的体质。
Bling唐可真能睡的。整个上午咨询室只听得到点击鼠标的声音，那是本小姐我在玩埃及祖玛。输的时候我会用怨毒的眼神刺向躺椅上的他，认定是他的某次翻身影响了我的注意力。赢的时候我会盯着他的沉沉睡颜发笑，因为我们这见面实在够纠结的。
阳光爬上他的睫毛时我冲关成功。无所事事看着他，心里痒痒的像有小虫子攀爬。
我咒骂自己：李默言，凡心动了？
这家伙头发是我讨厌的长度，皮肤是我的难以抵抗的麦色，嘴唇是我嫉妒的红润，鼻梁是雕塑家最爱的高度，眉毛是跟我截然相反的浓密，眼睛是比星空更黑亮的……
咦，他不是睡着了，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
我眨眨眼，唐易也眨眨眼。
“醒了？”
他伸展长腿，在阳光里慵懒的说：“醒了。”
“哦。”我讪讪微笑。“醒了那就走吧。”心想你再不走老子就把持不住了。
唐易拎起外套说出一家餐厅的名字。“你几点下班？”
其实我这样的闲人现在走也没人拦着。“十二点，你要是有事要不改天？”不知为什么，真的有点讨厌这个令我心跳不稳的家伙。
他看看钟表，上面显示差五分十一点。“不，就今天。我在门口等你。万一你又被突然冲出的什么人带到精神病院呢？”
“呃……”这假设太恶毒了，我却无法反驳。他一定不相信我爽约的理由，八成以为是搪塞他的借口。我也犯不着把他带到警局证实是不？
不等我说什么，他已推门离开。
只剩我一人的咨询室空荡了许多，一股味道萦绕在我鼻端，像股子湛蓝海上白色泡沫的气味。这形容抽象的扯淡。却是我唯一的联想。
忽然很想打扫咨询室卫生。于是左擦擦右擦擦上擦擦下擦擦。忙活完了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打开门看看空荡荡的走廊，这才放心的顶着包包溜出去。
看着抱头鼠窜飞一般溜到他车上的我，Bling唐感觉挺没面子的。“跟我约会很丢脸吗？”
“不是，主要是跟客户约会太不专业。我在业内已经臭名昭著了，您不用再给我添上一笔。”
他将车子开出，半晌来了一句：“在你那儿睡一上午倒真是很便宜。”
我郁结，然后纠结。
Bling唐带我吃西餐。我把情绪全部发泄在碟碟叉叉上，在餐厅演奏杯碟交响曲，引起四周客人餐厅主管频频回眸。
现在轮到Bling唐觉得丢脸了。他蹙眉看着我低声说：“你不懂用餐礼仪吗？”
“呀。”我睁大眼故作迷惘状。“还真不知道，要不您教教我。”
他郁结，然后纠结。
“你是真的讨厌我。”
我瞪他三秒，半真半假。“真的。”
我们之间陷入无边空寂。不懂的西餐礼仪我瞬间‘懂了’，一直高高在上的Bling唐毫无存在感飘渺的像空气。
买单时我说AA吧，他居然竟然没有反对。大哥我随便说说的吖，哭死。
这惨案告诉女人，那点子毫不实用的女性尊严是不该存在滴。
他用发射火箭的速度送我回咨询中心，用屁股着火的速度离开。我站在台阶上看他流星般消逝的痕迹。
很久以后我半死不活躺在草垛上想这事儿时顿时觉悟。原来我是一个这么有忧患意识的人，本能告诉我眼前动物凶猛无比，需远离。虽然孽缘这东西逃也逃不过。
晚上和老杜约在风铃。
我端起啤酒瓶一抽而尽。她小病初愈，倒是精神炯炯的。
“怎么？这会儿觉得过分啦不舍得啦？”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他应该是我迄今为止碰到的最萌的雄性动物了。”
“你却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远离他。”
“老杜，我跟你混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你说我是不是要孤老一生。我这人就算是掉进万丈悬崖估计也没人会掉一滴眼泪。”
老杜停下喝酒的动作，很认真的望着我说：“我会。”
我的眼湿润了，鼻子酸酸的，整个人猛然躺在沙发上。“醉了醉了。”我最受不了别人对我认真。最受不了。
过了会儿，杜冥忽然说话：“我想结婚。”
我登时从沙发上坐起身。“啊？”
“真的。就找一个心疼我在乎我的我又不爱的。前些天发烧的时候我都想不起来可以让哪个男人瞧见我这狼狈样子的。我不想有一天自己一个人死到公寓里都没人知道。”
“还有我啊。”这话不对，好像我不希望她结婚似的。“我是说，怎么能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高度怀疑这个世上没有能让我爱上的男人。”
这个世界怎么了。我这样没人爱的找不到爱的男人，杜冥这样大把人追着爱的还是找不到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