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041
我们宅了一整天。基本上就我一人嘚啵嘚啵他消失的这段时间我多么多么无聊，庄子和大眼儿怎样怎样虐待我。
温森挺会做些简单又好吃的饭菜。他家大的惊人的冰箱里连芬兰产的臭乳酪都有。菜式也是五花八门，全世界的味道都被他融合了。这一整天就是他在厨房里忙活，我围着他嘚啵。大约是想让我闭嘴吧，一天下来他竟喂了我五六顿。
晚上我们从他家散步回我的公寓，一路上我故意唱走调难听的歌。他心理素质挺好的，路人都奇怪他怎么带着这么不着调的女人。他却是一脸微笑的听到我家楼下。
上楼前我实在忍不住，“我都这样了你也能忍受？”
他说，“嚣张的李默言才是真正的李默言。”
我要不感动我就是个王八蛋。本小姐把手塞进他的手心，特嚣张的笑。
嚣张咱擅长，谁怕谁。
温森低头看老老实实呆在他掌中的我的手，看了许久方说：“就是这样李默言，你必须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十月十日这天阴沉沉的，好在没下下雨来。
早就知道杜冥漂亮，这天她更是漂亮的摧枯拉朽。
老杜从来都是个明白自己要什么的人。很多新娘会选择缎面质地婚纱，她偏选了纱质。包袖、高腰，层层叠叠的薄纱从胸部宝石镶嵌的部位倾斜而下，神圣高贵纯洁的一塌糊涂。
做新妇都会盘头示人，老杜却把自己长及腿部的波浪卷发散在身后，只辫了个细细的辫子从光洁饱满的额头穿过，发辫尾段用珍珠扣固定住。
我们在酒店提供的套房里做最后的准备。一切妥当后杜冥对发型师和化妆师说请你们出去一会儿。
房间忽然特别安静。我站在窗前，看外面草坪上孩子撒丫子乱跑，看气球漫天飞舞，看处处花朵盛开，看乐队悠闲演奏。然后我的视线模糊起来，然后我看到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和老杜的。
我说了句早就该说的话：“到底还是你赢了。”
她也看着玻璃窗上虚无的我们。“是吗？老李你总是这么洒脱对一切满不在乎的样子。我真奇怪你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的？”我转过身直视她。“我也想知道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笑的极美。“我也没想到唐易没做过。如果他不是第一次我真不一定做得到。老李，是你给我的机会。我该谢谢你。”
我想起那个纯情的唐易，想起每次他气喘吁吁放过我时闪亮漆黑的眼，想起他说要对我负责。我想说老杜你这样太恶心了。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可我又多么痛恨他是初次！”杜冥忽然狰狞起来。“我怎么知道唐颖之后还有个唐易。我放纵自己是因为我以为再不必把最宝贵的东西留给什么人。我以为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人值得我守身如玉。现在，你永远留在他心里了。老李，我早知道你总会轻易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所有我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唯独这个，唯独这个。”
“唐易都要娶你了，老杜，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你不是吗？”
她如圣女站在那里，却如巫女般烹烤我的心。“是，他选择了我，选择在我的身体里驰骋嘴里却喊着你的名字。”
什么？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千万别。说真的我觉得你们两个才真是可怜，那样的感情都守不住对方。”她走过来和我并肩站在站在落地窗前。“看，他们都是来参加我的婚礼。他们对我说恭喜，我回报他们美丽的笑容。这个世界挺和谐的不是吗？老李，以后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其实我十八岁以后就不知道什么叫快乐了，除了毕业前我们在天台喝香槟的那晚。你现在有了温森，是不是也应该感谢我呢？看，咱俩还真是纠缠不清，连爱情婚姻都需要彼此来成全。”
我看到温森了，草坪上，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和腐败公司前来参加婚礼的同事寒暄。好像哪里有他哪里就有阳光和温暖。说起来我更喜欢看他穿着腐败公司工作服留着络腮胡的怪兽模样。上面印着的AkzoNobel字样令我安心。
“哦，还有件事。”杜冥对着玻璃窗平静的吐出一句话。“其实我没有怀过唐易的孩子。”
她用冰冷的手拉住我的。“走吧，新娘该出现了。”
草坪婚礼果然如婚庆公司负责人拍着胸脯保证的那般如梦如幻。我拉着新娘头纱缓缓走出，在杜冥身后看她巧笑嫣然的跟来宾打招呼。我只想这一天赶快过去，回家睡它个三天三夜。
司仪恰到好处的宣布婚礼马上开始，请嘉宾入席。人群渐渐退去，我们面前一条红色通道冗长的看不见尽头。唐易早已站在那端静静等待。
杜冥忽然僵直，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穿的是为我们的婚礼而定制的白色礼服！修长、纯净，像长着隐形翅膀的天使。他黑亮的眼看着我们站立的方向。除了我和杜冥，所有人都以为他正在期盼自己的新嫁娘。对参加过彩排的人员来说，新郎不过是换了一套礼服，显得更帅了。可那不是黑色白色的问题。那是南极和赤道的分别。
婚礼进行曲奏起。我和杜冥却一步也迈不动。过了一会儿，来宾发现不对劲，纷纷扭头朝我们看过来。
我站在杜冥身后无法看到她的表情，但一定比我的更难看。她妖娆美丽的发丝在颤抖。
直到婚礼进行曲结束杜冥都没有往前走的意思。原本窃窃私语的现场哗然起来。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朝我们跑来。一只温暖的手握住我的。
“怎么了？”温森问。
我没有回答，所有思绪都被唐易灼热的眼神牵引了。我看到他忽然移动起来，接过司仪手中的话筒。
“默言。”他喊我，在他和杜冥的婚礼上喊我的名字。
一瞬间有太多目光刺在我的身上，我就像郭敦酒馆的三文鱼刺身。
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唐易才又笑着说：“我终于变成王八蛋了，你还能喜欢我吗？”
婚礼现场混乱起来，杜冥的家人像是在大吵大嚷，唐易这边的亲友不停的劝解，说应该是误会请对方冷静冷静。
我松开紧握的头纱，看唐易从乱作一团的人群里穿过。
不时有人踢他一脚抽他一耳光扯他的头发，他都不理会，直直朝我走来。他闪亮的眸比我见过的最灿烂的夜空还绚烂。
走到我面前，他已经狼狈不堪。白色礼服上有脚印果汁什么的，头发乱七八糟甚至还有被揪掉的发落在肩上。
他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会原谅伤害你的人。默言，你还生气么？默言你说话呀。”
我说不出话来，温森倒是冷冷的看着他，“唐易，你这样还算是男人吗？”
唐易漠然看一眼温森，又折回来盯着我。“默言你现在爱的人是他对吗？我就是变成王八蛋鸵鸟蛋恐龙蛋你都不会再看我一眼了对吗？”
唐易兀自笑起来，不停点头。“我知道了默言，我都明白了默言。我早说过，你不能原谅我只是因为你不够爱我。”
他不停的笑，笑的腰都弯了下来，踉跄着离去。
“唐易。”他的母亲从人群里冲出来喊他。他的脚步更快了。
阿姨转而惊恐万分的望着我。“默言。”
我像是忽然活过来，猛打一个寒战转身去追。
可我跑不动，温森死死拉着我。
“李默言你想清楚，我不会永远在你身后等着你。”
我用力掰去他几乎嵌进我皮肤的手指，头也不回的随着那个踉跄影子离去。
其实我不是不能回头，只是不敢。我怕为我敞开的胸膛太温暖让人舍不得离开。
杜冥在我心口扎了一把刀。唐易就把自己变成另一把刀用这样极端的形式扎进杜冥的胸口为我报仇。我决不可能丢下他寻找舒适的温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