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谋:皇后无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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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最是无情(1)

他这一吼,带了一成的内力。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众人都惶恐地望着那个盛怒中的君王,连气都不敢喘了。

却在这时,从门口传来一个委屈至极的声音,很像是小猫的呜咽,惨兮兮的:“我的绿豆糕……”

苏流景!

夏侯熠和冯珊怡同时辨出了这个声音。

众人齐齐地望向门口,只见苏流景端着一盘子绿豆糕样子很委屈地走了进来。

谢玉成眼前一亮,竟然是她!

流景没有想到屋里会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愣了一下,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将盘子放在夏侯熠的御案上,可怜巴巴地跟夏侯熠抱怨:“我专门让大婶给我多放了几块绿豆糕,然后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绿豆糕走回来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地方了,结果被你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手抖了一下。都怪你,你说你吼就吼吧,带什么内力啊?”

谢玉成听着流景的话呆住了,她不是一个宫女吗?她知不知道这样和皇上说话是要掉脑袋的?

夏侯熠瞪了她一眼,“苏流景,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好?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你就给我惹出来这么大的麻烦!”

流景无辜至极,“我哪有,我很老实地在房里呆着来着!”凑近他一点,流景伸出手去揉上他的额头:“阿熠,不生气好不好?生气多容易头疼啊。”

屋里余下的人全部呆了住,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夏侯熠懒得和她争辩,直接指了指尹风手中的那幅画。

流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这个……画的不会是我吧……”流景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夏侯熠,得到了夏侯熠肯定的目光。

“这画是平王所画,他向朕求赐画中女子;皇后说你拿了她的夜明珠,有太监口述为证。”夏侯熠靠在椅子上,头痛地揉着额。

流景顿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点了点头。

皇后想要除掉她,所以编出了这么一件事,找人作伪证。皇后的谎言很容易可以被揭穿,这算不上什么太大的麻烦,令人头疼的是谢平王。

流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被谢平王看到,而她竟然一点查觉都没有。这谢平王刚刚立了战功,夏侯熠以后打江山还用的到他,不能得罪。

“皇后娘娘,奴婢若犯了错,自有宗人府来惩罚,相信小小的一颗夜明珠,于皇后娘娘也算不上什么,娘娘大可不必如此伤神,还请娘娘先离开吧。”流景福身,尽可能恭敬地说道。

皇后一时语塞,却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一时僵在了那里。

从门外跑进一个侍卫,跪在了殿中,低头恭敬地说道:“禀皇上、皇后娘娘,奴才领人去搜查过了苏流景的房间,没有发现夜明珠,但是发现了这个。”他说着,举起一张纸。

流景一惊,他手中拿着的竟是她昨夜刚刚画好的东祈兵力的分布图!

她本来想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交给夏侯熠的,结果……

眸光微变,银芒划过,那侍卫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叫出声,便已倒地。

三枚银针入喉,十分利落。

除了夏侯熠和流景,其余的人莫不是倒吸了一口气,谁也没有想到苏流景竟然……

竟然……

如此大胆,而且……

那么准……

无视其余人的惊愕,流景走近那侍卫,俯身,捡起了那张图。

图纸上沾了几滴鲜红的血滴,流景的眼眸微眯,薄唇轻启,声音近乎飘渺:“脏了呢……”

却又忽然凌厉起来:“尹公公,这张图纸关系重大,所有进过我屋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劳烦您了。”

她说话时的那股狠戾让谢玉成一惊,见她抚蝶的时候,本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宫女,清清秀秀简简单单,可是她竟然可以和皇上那么说话、可以接近皇上,甚至连她杀了人皇上都不会说一句话!她究竟是什么人?和皇上到底是什么关系?

尹风犹豫了一下,抬头望了一眼皇上,并没有动。

“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丹凌的天下。”流景的声音淡淡的,“天下”一词从她的口中说出,却是显得那般的微不足道。

尹风又看了一眼夏侯熠,见他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便依言离开了。

流景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纸,回过头去,面上已经换回了无害的笑容,商量地问道:“阿熠,纸脏了,明天再给你看好不好?”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极美妙的乐音。

“流景,拿过来。”夏侯熠出声,清清冷冷,眉目间,是不可抗拒的威严。

“可是脏了……”流景微微皱了皱眉,神色间有几分委屈。

夏侯熠的眸色微冷。

流景知道夏侯熠定是要看这图纸了,只好拿给了他。

淡淡地扫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图纸,夏侯熠淡漠地问道:“这是什么?”

流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吐了吐舌,“我就说明天再给你看吗,这图画的有些走样,我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

话还没说完,便被夏侯熠给打断了,“东祈的地图?这些点又是怎么回事?”

流景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眼里真的很好诶,她画成这个样子他都能认得出!

流景环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人,用三枚银针将皇后身后的那个小太监处理掉。

三枚银针从皇后的脸庞擦过,那一刻,皇后以为流景的目标是自己,直到身后的太监应针倒地,她惊魂未定地转过身去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如此功力,自己以前把她看的太过简单了。

她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会肯在皇上身边做一个卑微的宫女?

流景仰起头对上夏侯熠的目光,淡淡地开口道:“这是东祈兵力的分布图。”

所有人莫不是一震,她竟然连这种图都可以得到!

“你从哪里得到的?”夏侯熠靠在椅背上,狭长的凤眸微眯,是危险的前兆。

“之前看到过,就记下来了。”流景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的模样,心却微沉。她就知道会被他察觉。

他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仿佛要将她的手腕生生捏碎,“流景,我生平最讨厌别人和我撒谎……”

谢玉成看到此景一惊,他甚至能够听到骨节摩擦发出的“咯吱”的声音,正要上前劝阻,却发现苏流景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那手腕不是自己的一样。

谢玉成又默默地退了回来,心中已然明白,这婚,是求赐不得的了。

流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开口时,已恢复了平日的淡然,“阿熠,你把我弄疼了。”

屋子里静极了,谢玉成摒住了呼吸,他不知这个平日里阴晴不定的君王接下去会有怎样的举动。

抓着流景的手却更加用力了几分。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忽然笑了出来,“阿熠,你若喜欢这手,便卸下来留作纪念吧。”

这般的玩笑,连夏侯熠的面色也是一变。

夏侯熠的面色更加阴沉了几分,“苏流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流景笑,却是泛着淡淡的苦涩。

怎么会不知呢?

日日夜夜所想,莫不是他,可是,这样的日夜,是她偷来的。

流景低下头,“阿熠,既然猜到了,又为什么还要问我?”

什么都抓不住。

夏侯熠的唇角微微上扬,笑容却冷得惊人。

“若是皇上没有什么事情,奴婢先行告退了。”

她原来的身份、她身后的家族,都是他们一直不愿意去触碰的禁区,可是,怎么可能逃避的了呢?

夏侯熠没有出声,连表情的没有一点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转身离开。

经过谢玉成的那一刻,流景微微停顿了下,开口道:“平王爷,阿熠和江山,以后就要多拜托您了。”

嘴角是浅微的笑意,流景见谢玉成点头,便径自离开了。

阿熠,我想,再为你冒一次险。

如果我回来了,那是上天可怜我们,愿意再给我们几天时间。

如果我没回来……

就当是我负心离开,就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恨我吧……

养心殿中的人已经各自散去,夏侯熠看着流景留下的的那一张薄薄的图纸,那种独属于她的香气已经散尽,却又好像时时萦绕在他的鼻端。

那张图纸上在东祈靠近丹凌的地方有着一个夺目的红点,起先夏侯熠以为那是不小心沾到的血迹,可是将两种红色一对比,才发现这是流景留下的标注。

原来,她也注意到这个位置了。

丹凌刚刚打下龙临,需要一段时间来休整,而东祈自然明白一旦丹凌休整好了,下一个目标必定会是东祈,所以东祈会抓住时机,先一步领兵攻打丹凌的。

这个位置就显得尤其重要,东祈在那里布兵扎营,一旦打起仗来,那里于东祈来讲易守,而行军侵入丹凌也极其方便。

夏侯熠微微皱了皱眉,思索之后,决定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让冯珊怡的父亲冯哲凯领兵攻打。

夜色如墨。

守卫森严的军营中,忽然传出了什么东西烧焦了的气味。站岗的士兵一惊,四处搜查。

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在喊:“快来人啊,粮仓着火了!”

“抓刺客!有刺客啊……”

原本该是静寂的夜晚,突然间,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