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历史上最有个性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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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个性呈现

★她倔犟地离开了大多数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选择了大多数女人都不屑一顾的职业,并且从不后悔。

★爱情,曾经向她展开过华彩的开篇,即使有过不舍,但她还是以内心强大的力量,坚定地走向了孤独的行程,只因为心中有着比爱情更需要她坚的事情。

★当别人都反对时,她不妥协;当别人都赞誉时,她却避开了。她用自己的行动印证了一句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茨维塔耶娃

茨维塔耶娃是一个疯狂的女人,她既有着浪漫柔情的诗性,也有着放荡不羁的个性。不论是肉体上的渴望还是精神上的爱恋,对于这个女人来说都有着诗意的升华,既朦胧又清醒。所以,当她第一次读到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时便语出惊人,她说:“我观看的第一场爱情游戏,注定了我未来的一切,注定了我心中的不幸,我的全部激情,不会在爱情中实现互动。从那一刻起,我便不想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

说这话时,茨维塔耶娃还不是著名的苏联女诗人,但她的确是作为诗人而生的,如果没有她,20世纪的诗坛上将缺少无数璀璨的篇章,而这些篇章里无不包含了灵魂的叩问与爱情的诠释。

诗人的身份,并不能淡化她女人的身份。每个女人都想成为幸福的女人,可当女人遭遇了感情的时候,幸福远远不是唯一的结局。迷茫、苦闷、心酸、等待、起起落落、心潮澎湃,才是爱情最真实的面貌。所以,茨维塔耶娃准备好了用自己的一生来迎接爱情,也准备好了做一个不幸福的女人。

有着这样的清醒与决绝便注定了她生命的与众不同,她贫困窘迫却轻视名利,她极端高傲却异常简朴,她追求自由而又保全良知,她不但敢于叛逆还勇于承担,她纵然精神出轨却身体不曾背叛。最后,她以诗人的方式来结束生命,宛如以自己的方式来选择不幸一样。从某种意义上说,茨维塔耶娃的生存历程,或者说是死亡历程,比一切写在纸上的诗都更接近于诗的特质。

渴望死亡的少女

莫斯科的10月已经转冷了,玛琳娜·茨维塔耶娃正是在1892年10月8日这个并不温暖的日子里看到了世界的第一缕曙光,迎接她的是一个艺术之家的高雅与知性。

茨维塔耶娃的父亲是莫斯科大学的艺术史教授,普希金国家造型艺术馆的创始人之一。她的母亲是著名钢琴家鲁宾斯坦的学生,有着极高的音乐天赋。在“艺术博物馆和音乐大厅”般的家庭氛围中,茨维塔耶娃开始了自己幸福的童年生活。

在母亲的熏陶和启迪下,茨维塔耶娃六岁便开始了诗歌练习,她确实爱上了这些有节奏有韵律有美感的文字表现形式。有时候人们好奇为什么俄国会出现那么多伟大的诗人,也许因为那里有着漫长的冬季,更适合于蜷在火炉边读诗与感悟,也许因为那里总是变幻着风花雪月的情调,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里飘洒着最美丽的诗意。

1906年的秋天,14岁的茨维塔耶娃进入了女子寄宿学校,在那里她开始仔细并深入地阅读19世纪著名俄国诗人的经典作品,比如普希金、莱蒙托夫、涅克拉索夫等人。不仅如此,她还接触了一些德国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的作品,比如歌德、海涅。这些优秀的诗篇既让她重温了童年时妈妈灌输给她的优美的韵律与节奏,也让她真正体会到了可以走入心灵深处的最浪漫唯美的精神和情调。

茨维塔耶娃的浪漫主义情结体现在现实生活中,让她成为一个对生活与爱情充满幻想的少女。她写着自己浪漫的诗篇,并爱上了一个男孩儿,但她为他写的很多抒情诗并没有赢得他的心,他冷漠地无视着她的爱意。无法获得心仪人的感情,对茨维塔耶娃来说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折磨。

基督和上帝!我渴盼着奇迹,

如今,现在,一如既往!

整个生命只是我的一本书。

我爱十字架,爱绸缎,也爱头盔。

我的灵魂啊,瞬息万变。

你给过我童年,更给过我童话,

不如给我一个死—就在十七岁。

写下了这样任性而悲壮的诗句后,她买了一把手枪企图结束生命,幸好枪内装的是一颗哑弹,悲剧才没有发生,才让她的青春花季得以延续。但茨维塔耶娃刚烈极端的性格,还是吓了人们一大跳,也许谁都没有在意,这正是典型的诗人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

当时的茨维塔耶娃还算不上是一位诗人,只能算是一个极度的诗歌爱好者和辛勤的诗作练习者。但正是这个爱好赋予了她生命独有的气质和对于爱及人生的理解。她读过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后语出惊人地说:“我观看的第一场爱情游戏,注定了我未来的一切,注定了我心中的不幸,我的全部激情,不会在爱情中实现互动。从那一刻起,我便不想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

“我不想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因为她的生命里不能没有爱情,因为不可能所有的爱情都能写出美满的结局。多么决绝而骄傲的姿态,又多么清醒而深幽的思考。

会思考的茨维塔耶娃也很会写诗,1910年,18岁的少女自费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诗集《黄昏纪念册》。诗集中收入了她15岁时的很多作品,其中不少诗以死亡为主题,可见这个当时还未成年的孩子对生命有着怎样的迷茫或者渴望。茨维塔耶娃的内心如此矛盾,以诗为载体,她释放着心中强烈的愿望,这如火山一样的愿望总是带着绝望的痛苦,她把这痛苦称做“最甜蜜的不安”。

在茨维塔耶娃还没有变成重要诗人之前,她先成了一个妻子。

1912年1月,茨维塔耶娃嫁给了谢尔盖·埃弗隆,从对这个男人有好感到与他成婚,茨维塔耶娃都为对方付出了真挚的感情,她以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个诗人的浪漫与痴情拥抱并守护着这份感情。她把自己的第二本诗集《神奇的路灯》献给了谢尔盖,然而这本诗集并没有获得预期的好评与赞美,究其原因,不是茨维塔耶娃的诗写得不好,而是因为她没有加入任何社团,必然得不到应有的支持。

在俄罗斯的文学领域里,诗歌是极其繁荣的一个类别,便也由此生出了很多流派和社团。“诗人车间”的某些成员就对茨维塔耶娃作出了不太友好的评价。茨维塔耶娃反击道:“我如果是车间的成员,他们就不会如此辱骂我了,可我永远也不会加入到车间中。”

在茨维塔耶娃心里,诗人应该是不受任何约束的,应该是自由的、独立的和不羁的。所以她不仅没有加入占文坛主流地位的阿克梅派,也完全地游离于所有的社团和流派之外。虽然这种状态给她的诗歌创作带来了诸多不便和困难,但不受限制的心灵,才是诗人永远追求的风范,才更有利于诗人艺术个性的形成与发展。

就像茨维塔耶娃自己说的:“我的诗行是日记,我的诗是我个人的诗。”她真的像是在写属于自己的日记一样编织着充满诗情画意的文字,她的诗歌忠实地反映着她的内心,宛如在与自己对话。

1917年前后,茨维塔耶娃开始进入了苦难岁月。她的丈夫谢尔盖自从参加了自卫军后就杳无音信,战争就是这样的残酷无情,也必然造成成千上万个家庭妻离子散,而每个人也都必须拿出勇气和力量来与现实和命运抗争。

丈夫不在的日子里,茨维塔耶娃领着两个幼小的女儿生活得极其艰辛,贫穷困扰着她们。为了填饱肚子,她几乎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这个时候,整个国家陷入了战争,整个社会进入了贫穷阶段,没有人再有雅兴买诗集来读了。一个女人的生活不容易,一个女诗人的生活更加不容易。茨维塔耶娃不得不藏匿了写诗的心灵,用那双经常执笔的手辛勤地劳动。

但是,任她再勤劳再坚强,没有钱也是不行的。她的小女儿在保育院里快要饿死了,她的大女儿高烧不退快要病死了,这让茨维塔耶娃陷入了最艰难的境地。两个都救,根本不可能,这样的选择对于一位母亲来说何等残忍。最后,大女儿活了下来,她把饭端到大女儿病床前,对病恹恹不想进食的女儿说:“必须吃,你要明白,当我只能从你们两个中救下一个时,我选择了你,你是牺牲了你妹妹而活下来的,所以你必须活下来。”

烦恼、愤怒、忧伤、苦闷,通通充斥在茨维塔耶娃无望的心中,现实无法改变,她只能让自己振作起来,否则就会淹没在无声无息的死亡中。诗歌是她所有的精神寄托,也是她快乐的源泉、痛苦的写照、思念的丰碑。

1922年,她终于得到消息,谢尔盖没有战死沙场,而是随着溃败的军队流亡到了捷克,由于对自卫军的行为感到失望,他脱下军装成了一名学生,进入布拉格大学学习,他在捷克等着她去团聚。

茨维塔耶娃要出国了,去见她阔别多年的丈夫。他们终于在异国他乡重逢,结束了长久以来的痛苦思念。1922年,儿子的出生成为她痴守这么多年的最好礼物。同年,她与丈夫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迁居巴黎。国外的辗转生活,加深了她对自己祖国的想念,而这种感情又成为了她诗歌创作的新主题。

她的才情与诗艺同样也跟她来到了国外。在诗歌上,茨维塔耶娃无疑属于天才型的人物。在她的创作中,我们随处可以感受到那充溢的灵感和丰富的想象力。她不会只运用华丽的词藻来堆砌一个作品,而是用心灵来创造一个珍品。不过,茨维塔耶娃也同样注重技术层面的东西,她不会散漫地对待自己的诗,她深深地懂得,没有手艺,连上帝也帮不了你。你不可能凭空想象就化平淡为神奇,不可能不加装点就把世俗生活变成艺术经典。

茨维塔耶娃的诗有着属于她自己的独特而鲜明的特点,她的作品铿锵有力,富于跳跃性,那些破折号、感叹号、问号、省略号被她用得恰到好处。完美的形式为诗的意境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我们在这种特别的诗意里一直向前走,走到诗人幽深的内心,那里有这位命运多舛的女人对于生命本质的理解与诠释。

我们仿佛看到,一位出生于书香门第、艺术之家的女子,有着高傲的自尊和高洁的性情,有着最简单的执著和最简朴的生活,世俗、猥琐、庸碌全部在她的心门之外。她留着当时少见的短发,目光炯炯地坐在窗前沉思,她的手中始终有一支笔,而心中则有一张纸,她的诗写在她心灵的诗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