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合时宜的行为举止,为多才多艺的奥罗尔增添了新奇的魅力。谁都不能否认这是个神采奕奕、光彩照人的姑娘。此时的奥罗尔已经十分懂得如何打扮自己,怎样的举止可以让男人眼前一亮,怎样的气质能够让男人目光聚集。而且有些东西也不只是表面的,还应该有内在的修为。奥罗尔永远不会让人觉得乏味,因为她懂的东西甚至比很多男人多,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幽默。年轻的小伙子喜欢围在她周围,这使她享受着众星捧月般的待遇。
卡西米尔·杜德望便是其中之一,他们在一次聚会中相识。这个带着军人风度与气派的男人对奥罗尔展开了执著的追求,奥罗尔对卡西米尔虽然称不上是一见钟情,一拍即合,但在一次次的交往中,也渐渐被这个英挺俊秀、潇洒自信的男人所打动,随后两人陷入了甜蜜的热恋之中。
但,奥罗尔的母亲并不赞成他们交往,她认为卡西米尔是个不太靠谱的男人。重压之下奥罗尔拿出了决然的态度,她认为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也同时认定婚姻或者幸福应该由自己来把握。真正任性起来的奥罗尔谁都拦不住,她就这样怀着满腔的激情,顶着母亲凶狠狠的目光,嫁给了卡西米尔,成为男爵夫人。
也许人们可以把握幸福的选择,却无法预知未来的生活。婚姻到底是什么?是热恋时的期待和归宿,也是婚后的烦琐与平淡。新婚的甜美时光很快过去,奥罗尔与卡西米尔因为兴趣的不合而陷入不断的争吵之中。卡西米尔每天只是打猎、吃饭、睡觉,除此之外就是思考着如何搜捕猎物,再者就是纵酒作乐或参加当地的政治活动。而这些行动没有哪一样是与奥罗尔密切相关的,在生活上或者兴趣中不能与丈夫同步,这让步入婚姻没多久的妻子感觉到了冷落,难道就要一辈子做他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吗?
饱读诗书的奥罗尔一直对爱情与婚姻有着美好的憧憬,她希望得到的是丈夫时时刻刻的关爱,是富有感情的关注,是浪漫激情的生活。而现在是什么样子?她既要抚养着一双儿女,又要考虑很多琐碎的事情,可她的丈夫却从来不闻不问。虽然他可以在肉体上满足她的欲望,却不能在精神上与她达成一致,这不能不说是巨大的遗憾,丈夫的平庸、无趣、自私自利让她失望极了。
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也为了驱赶婚姻里的苦闷与压抑,奥罗尔一次次地思考并寻找着婚姻的价值和生活的意义。慢慢地她摸索出了一些光亮,从前所掌握的知识和培养的情趣在此时派上了用场,写小说、画肖像,成为她最好的消遣方式。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人在各自的世界里自由地忙碌,共同语言很少,交集也不多。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奥罗尔已经不满于只闷在家里做母亲或者写小说,过着没有丈夫关爱的生活了。她需要爱情,需要可以滋润人身体与心灵的激情。一个女人,如果不是被男人爱着的,她很快就会枯萎。
于是奥罗尔不由自主地红杏出墙了,对方是叫奥雷利安的年轻代理检察长。经过了婚姻洗礼的女人美丽、智慧、成熟、忧郁。真正的吸引不是用语言,也不是用肢体,而是你站在那儿,就可以牵引一个人的目光,奥雷利安就是这样被奥罗尔吸引了,然后陷落并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即使奥罗尔最初想保持忠贞,可奥雷利安的才华横溢、浪漫多情还是打动了她那颗受伤的心。他们循着精神上心心相印的轨迹,慢慢地走向了身体的紧密融合。
这对奥罗尔来说是一段既刺激又美妙的岁月,是作为已婚女人被再次认可和深爱的喜悦。但喜悦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她并没有想一直沉迷于这样无端的恋情中。除了对爱的渴望之外,她还有着其他的人生理想和对自由生活的追求,想通过创作上的成就来实现自身的价值。
理智而坚定地思考过后,奥罗尔与丈夫彻底分居,也与情人狠心地分了手,只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巴黎。初期的生活是艰难的,她租住在一所小房子里,每天计算着手上那一点点微薄的积蓄该如何分配。她在内心中不止一次地渴望着找到财源,尽快结束这种入不敷出的生活,过上自给自足的日子。
当华丽的衣裙被滴落下来的脏水弄得腐旧不堪时,奥罗尔也着实烦恼了好一阵子,但好在她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知道变通的脑子。就这样经久耐穿的男人服装走进了她的衣橱,她越来越钟情于这种简洁和利落。白天她毫无顾忌地穿着男装工作,潜心摸索着适合于自己的职业。她先尝试了作翻译,但这样的工作周期太长了,这让她很焦虑。然后她开始画素描和水彩画,她把画画在鼻烟壶或雪茄盒上面,再把它们带到巴黎交给朋友来替她出售。此外她还尝试了编织和时装研究,只要是能引发她兴趣的,她都愿意去尝试。
整整四年的时间她都在拼命地工作,她丰富的学识和坚韧的毅力给这些工作提供了必要的基础。虽然谈不上获得了怎样的成功,但确实激发了她的某些才能。最重要的是,她活出了一个真实的自己。那个时代的女人都是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头脑里往往苍白得没有内容,而她能够走出来,通过不懈的奋斗来养活自己,这着实是一次打破常规的勇敢之举。
她是那个时代和背景下第一个争取工作自由的女性。终其一生,她一直未曾停止过工作,这既是为了谋生,也是为了表达她所持有的理念:“妇女们总是不得不在灵魂和肉体上背负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重压迫。她们与生俱来就受到生理上的限制,不但要从事繁重的劳动,还被生育的任务所束缚。正是因为以上种种,一个良好的社会才应该对妇女提供种种正式的保护措施。”
经过生活的历练和与外界的接触,奥罗尔有了更多结识优秀男人的机会,一个叫于勒·桑多的男人走进了她的世界。他不但年轻俊美,而且谦虚简朴,文学素养更是给他增加了非凡的气质,基于文学理想上的相通,奥罗尔对于勒·桑多表示出了接近的愿望,而没有男人可以无视这样一个才貌兼俱的女人的示好,他们开始了关系暧昧的交往,同时,于勒·桑多也挖掘着奥罗尔文学上的天分,他们共同创作了长篇小说《玫瑰色与白色》。小说于1831年底问世,从此,奥罗尔用“乔治·桑”作为笔名,开始了在文字道路上的探索。
第二年,羽翼渐丰的乔治·桑独自出版了小说《印第安娜》,这个名字开始被更多的人知道,人们对这个有着男性化名字的女人充满了好奇。这部小说之所以受到热烈欢迎,是因为书中塑造了被压抑了激情或者被剥夺了权利的女性,这是意志与需要的搏斗,这里有公然与一切文化羁绊相对抗的爱情。此后,乔治·桑一发而不可收地写下了大量作品,她文学的才华如泉水般汩汩地流淌出来。
此时的于勒·桑多已无法驾驭乔治·桑,其实当奥罗尔变成乔治·桑时,已经充分地预示着一个女性将从崭露头角的风华,走向风光无限的辉煌。
情人在她的眼里打破了神秘,她不再崇拜他,也有些厌倦了和他在一起,更可恶的是她竟发现了他对自己的背叛。也许于勒·桑多想再找到一个对自己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女人,他在乔治·桑这里感觉不到作为男人的自豪与优越。当他上了其他女人的床时,便也彻底地失去了乔治·桑。
在属于自己的事业里如鱼得水的乔治·桑远远不会因为一次爱情的离去而消沉,她身边围绕着越来越多的有才气和名气的男人,即使有一些仅仅与她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却并不会减少她与异性交往过程中的异彩纷呈。她会在他们那里得到文学与艺术上的触动,这样的交流对于想独立自主的女人来说何其宝贵。
乔治·桑与巴尔扎克的交情匪浅,她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是文学大师,只是一个辛勤耕耘的小伙子。他拿着自己刚刚写完的文稿来找她,大声地给她朗诵,她在里面感悟到了他的才华与智慧。他们之间有过一次指着鼻子对骂的争吵,然而之后彼此的关系反而更加亲近。
有人说乔治·桑模仿过巴尔扎克的写作风格,但实际上我们可以感受到的不是模仿,而是相通,是两个有着非凡的文学才思者的共鸣。大多数时候,巴尔扎克都没有把乔治·桑当做女人,他不无佩服地说:“这是个男人,尤其是她想做一个男人时,就会摒弃女人的角色。”
然而,无论乔治·桑有着怎样睿智的男人的头脑,也不能否定她包裹于男人服装之内的纯粹的女人的身体。这身体需要男人的爱抚与挑逗,于是她的情人接踵而来,占据着她色彩缤纷的生活。她曾被评为文学界的放荡女人,可以同时拥有四个情人。她从不刻意隐藏自己的纵欲,面对每一次不怀好意的评价与责问,这个敢于邈视世俗眼光的女人坦然地回应:“对于我这样感情丰富的女人来说,同时拥有四个情人并不算多。”
如此直接的表达。她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皇,完全凭借个人的意志主宰自己的生活和感情。而那些文学艺术界名垂青史的男人,在她情人的名册里放射着钻石般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