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亮
怀胎十月，才能分娩。一幅版画作品，从萌生雏形到操刀制版直至最终完成，其中甘苦，自有体会。就像婴儿的诞生，其中滋味也唯有十月怀胎的母亲才能体会得到。这种艺术创作感受，在广大版画创作者之中有着较为相似的经验意义。本着交流学习的目的，下面将我的作品《轮回》的创作过程以及体会写给大家，敬请各位同道批评指正。
新兴版画诞生于20世纪30年代。鉴于当时中国革命宣传的需要，鲁迅先生“便易即就，顷刻能成”的想法及时将木刻版画引入国内，并且使之与中国传统木刻技术相结合，于是新兴版画很快在中国生根并发展起来。由此可以看出，新兴版画最大的特色之一就是直面生活和表现现实。在当时版画与人们的活动是息息相关的。据此，在表现主题时，我也从这个角度来反映现实，这样就先为《轮回》的创作做了个定位，目的是想表现现在中国的人才取向问题，关于做什么都一窝蜂的问题。例如大学的扩招、人才的“相对”饱和、考研热、公务员考试……虽然这些问题有着深刻的客观因素，但是也与个人的盲目、跟风、不切实际的判断等各种主观因素有着直接的关系。国家制定方针政策是为了指导各项事业健康、稳定的发展，但是集体无意识的主观误导，使许多人尤其是年轻人产生了生存心理偏向，无法较好地把握人生之舵，不管是否具备从事某种事业和活动的实力及条件，而是盲目地迎合；不能进行深刻的理性思考和判断，从而造成带有某种问题倾向的“虚热”现象。
在这里不想表达自己过多的想法，只想摆出这样的事实，提出一个问题，最初的想法就是这样。《轮回》的创作，开始想表现一个人才招聘会的火热场面，于是收集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图片、数据、文字。然而这样生搬硬凑，或者说这样的表现方式，如今已不再是版画的强项，且现在的照相、摄影几秒钟就可以办到，无法突出版画的绘画特色。那么我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表现呢？这个问题在脑海里反复呈现。这时戴政生导师带我们看了大量的图片，亲自给我们分析了许多幅画的创意、构图及给人的视觉感受，使我深受启发。在创作中的想法和指导何其重要啊！一个苹果的落地启发了牛顿，从而得出了万有引力定律。在这里非常感谢我的导师戴政生，是他在我最迷惘的时候给我开启了智慧的大门，使我从另一种的角度去表现想要的主题和想法，即从一个采拍无法直接得到的角度来表现，这就不是照相机所能办到的了。然后我就开始构图，这时我又想起了一位同学画的“啤酒瓶”作品系列。想到中国人才市场的动向何尝不像是无计划地培养，现在却不需要这么多人的问题，就像是无数人才在一个无底的瓶子里，都在向瓶口的方向拥挤，有的在为向上迸发做着热身状。这就是中国人才的热膨胀所表现为的“瓶颈”问题，最初的想法就这样产生了。
接下来就开始造型了。啤酒瓶的形状千万种，单独、真实的写生一个瓶子无法表达我所要的确切的意思。国画中讲究“在似与不似之间，给人绘画的意象感受”，就是通过形象生动的变形来表现画者的意思，这才是我所要表达的感觉。于是我在做了很多的造型比较之后，选择了这样的四个形象作为一个系列来表达。然后将所谓的“人物”以剪纸的形式刻画在瓶子里，并选择木刻的两种基本的表现方法“阴刻”和“阳刻”。颜色的极限包括黑和白，犹如世界的两极“阴”、“阳”和“正”、“反”一样。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无疑可以用阴阳来表示黑白，所以就选择黑白木刻作为主题的表现媒介。道家的阴阳图是从古至今一直广为流传的图案。对整圆的“S”形区分，黑白中的互有成分，使得图形均匀对称，酒瓶和葫芦的形状选择也是经过不同的造型尝试而来的。中国用葫芦做造型的画很多。我在其瓶口的造型和小手举牌反映下一幅图形的创意上不同于其他的形状，从而得到了在葫芦传统形状上的突破。为了不使画面形式过于单调，我采用八卦图的阴、阳方法来表现，在它们之间的分界线形式上力求变化，所以就在第一和第三幅中运用“S”线，作为阴阳分刻的分界线。小人的造型则受到《达芬奇密码》的影响，由三角形和五边形来分别代表男、女的形象。他们在进行着各种的动作：休息状、翻倒状、飞跃状、奔跑状等，用这样的造型来表现不同人的生存状态。第二幅和第四幅则是用直线来区分两边的阴阳。这样虽然两边相等，但黑的部分给人相对大一些的感觉，所以我就将里面小人的运动方向做了一个“S”形的动势，即围绕着中分线旋转向上，这样有了人物的运动趋势就可以分散观众的视觉注意力，使不平衡的感觉减弱了，使画面达到和谐对称的效果，同时也与第一和第三幅画在大的内部构图上有了区分和变化。这也象征了不同的人的人生征途的差异，有平坦的大路，也有崎岖不平的山道。有着不同人生追求的人在做着各自不同的选择。
里面的人物形状我选择了具有中国传统的平面化的方式，以求达到剪纸或皮影的效果，突出形状，不做体积的处理。整个瓶子的形状也是以平面的形式出现，这样增强了画面整体的装饰味道，使我的思想在这种表达方式中得到了充分体现。木刻手法力求简单、直接：用三角刀和圆刀，在面积大的地方还用平刀。在背景的处理上，我运用透视的方法，这样使得我所表达的内容处在一个相对的空间当中。地面是具有纵深感的白色黑网络图形，尽头是圆刀刻出的窗帘状的墙面，这样就用简单的空间把复杂的主体衬托出来，更加突出了葫芦的造型和人物的形象。
在葫芦主体的形状上面我加入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的形状，目的是为了将拥挤的状态通过视觉、味觉、嗅觉和听觉等得到更真切的表达。眼睛和耳朵均在画面的底部，以表示领导人要能够看到和听到底层人们的生活状态。鼻子和嘴巴在画面的上部，表示领导人的感受和言论一定要慎重，因为可能领导人不太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处在下层的人们辛苦劳作很长的时间。还有一些小人正在攀进鼻子和嘴巴当中，因为我认为“人可以助人也可以吃人”，这就要看整个国家在经济、政治、文化上的文明程度。我们要努力加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建设，使经济体制和文化体制随着国家繁荣得到不断的完善和加强。
同时有感于21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相信无论在经济、政治、文化上，还是在中国人的意识观念上都会得到很快的发展和提高。近代以来在国内形成的以西方观念为主的价值评价标准，将会随着我国综合实力的发展而逐渐消失，中国人自己的价值观念和评价标准会慢慢地建立起来，并一步步地发扬光大。只有这样才能使中华民族的繁荣在21世纪得到重新的真正“轮回”。这正是我创作这组葫芦系列并为之命名为“轮回”的所谓原因吧。每幅画都蕴含着下一幅图画的雏形，这样使得这四幅图画成了从内容到形式的相互联系的一个系列，完美地表现和突出“轮回”的现代意义，也突出了佛家关于人生轮回的思想在现代文化的运用和影响。作为21世纪的一代，不仅要衷心地希望我们中国文化的再次辉煌，而且还要以中国的文化创作来表达我们的期待。
参考文献：
1.李允经，中国现代版画史，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2001
2.周伦佑，艺术变构诗学，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5
3.黄河清，艺术的阴谋，2006年4月26日在西南大学讲座
4.黄易，覆雨翻云卷十四，北京：华艺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