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李银河:我的心灵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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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索尔仁尼琴的《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和《癌症楼》

《伊凡·杰尼索维奇的一天》

据说索尔仁尼琴是因为这个中篇小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小说以平和口吻写了前苏联集中营里平淡无奇的一天。类似的写法让人想起杨绛的《干校六记》。愤怒和痛苦不一定要用戏剧性的情节和激烈的情绪来表达,越是隐忍越是有力量。另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赫塔·米勒所写的集中营生活更具冲击力,使人有亲临其境之感。

《癌症楼》

人在社会上虽然有地位高低之分,但是在死亡面前却是完全平等的,没有例外。

列夫·托尔斯泰曾如此评论他的一个兄弟:他具备作家的一切才能,但是缺少造就作家的缺点。

——我想,造就作家的缺点指的是作家某种与众不同的欲望,偏执,由于这种特殊的冲动,作家才能写出与众不同的东西。如果太正常了,太完美无缺了,作家就会失去写作的冲动。与冯唐讨论这个问题,他说:同意你的说法。作家的缺点与生俱来,有时候,作家比的不是谁强,而是谁弱,谁敏感,谁不安。

除了爱情,生活中还有什么?这就是我们的永远,这就是我们的今天。爱情——这就是一切。

——爱情是生活中最可宝贵的,最有价值的。其他的一切相比之下都黯然失色。

生命的最高价格究竟值多少?到底可以为它付出多少代价,再多就不可以?劳动营帮助我们许多人认识到,出卖、陷害无能为力的好人——这样的代价太高,我们的生命不值那么多。至于奉承、拍马、说谎——营里的意见有分歧。有人说这代价还可以忍受……

——用不正当手段保护自己还勉强可以接受,伤害他人就完全不可以,超出了道德底线,宁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可以。

卡门曾被宣布为具备最典型的女性特征,被认为最具备女性特征的无所顾忌地寻求快感的女人。

——不是传统女性的特征,是现代女性的特征。不以追求快乐为耻的女性,独立自主的女性,自由的女性。

普希金:

在我们这个可鄙的时代,无非是暴君、叛徒或是囚犯,五行中人不出这三者以外。

——专制时代是可鄙的时代,没有人是完整、独立、自豪而自由的人,暴君、叛徒与囚犯三者必居其一。

狂风吹折树木,使草倒伏,难道说是草出卖了树?

——被伤害、被摧残者有时会相互指责,而忘记真正造成伤害的是狂风。

人民公敌!异己分子!叛徒!于是人人跟他划清界限。而在偶像上方是恐惧的天,是阴云低垂的天。我在这样的天空下生活了二十五年,全靠折腰和沉默才保全自己。一会儿为了老婆沉默,一会儿为了孩子沉默,一会儿为了自己罪孽深重的皮囊沉默。

——王小波所谓“沉默的大多数”。当人们可以自由地发出声音,社会就进步了。希望总是需要跟一些有良心的好人划清界限的时代永远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