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畅是本科生,六月末所有的考试测评才结束。暑假咖啡屋不歇业,但许畅想这两个月换一份兼职,这样就多一份经验。
于是,彭思捷就介绍许畅去学校斜对面的超市当导购促销商品,还可以提成。
她和许畅约在咖啡屋门口见,给他传授一些经验:“许畅,你平时话不多,这样是不行的,当促销员可以锻炼口才,还能锻炼与人交际的能力,促销员其实是一份很了不起的工作。”
许畅问:“你怎么知道促销员是一份了不起的工作?”
彭思捷笑:“你看我就知道啊,我以前跟你一样也不会说话,后来当促销员改变很多了,至少一般跟人交流不会有障碍。哎,那是不是姚雪莹,她是不是等你?”
姚雪莹站在马路对面的梧桐树下,穿着白色的棉麻短袖和淡蓝色的七分牛仔裤,脚上是白球鞋。
午前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她身上,初夏的炎热让她白皙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她的出现,总是清新淡雅得像一朵小雏菊。
许畅往那边看了看,对彭思捷说:“学姐,你等我一会儿。”说完,他就跑过去了。
彭思捷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好笑。姚雪莹估计又想跟许畅在一个地方做兼职,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向师姐要了两个名额。
正想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她身边。彭思捷以为自己挡住路,刚准备往边儿上让,就被从车里冒出来的两个人逮住了。
仓皇间,她只来得及喊了一声“许畅”就马上被人捂住了嘴。
她是被绑架了吗?!
“我的耐性已经用光了,所以只用这种方法请你来,不要见怪。”
好像是庄子扬的声音。
旁边的人放开彭思捷,她总算可以呼吸两口空气了:“你干吗?快停车,放我下去!”
庄子扬哈哈大笑:“习少那么多女朋友,只要我想抢过来的还从来没有失手过,你也不例外。”
这个庄子扬,口气倒还不小,彭思捷斜着眼睛打量他。他戴着大墨镜,穿着黑色无袖皮夹克,左胳膊上盘着一圈黑龙刺青,看上去特别吓人。
“我说庄子扬,你哪来的自信?在我眼里,你连习远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庄子扬冷笑,没有说话。
车子开得飞快,彭思捷的头已经开始晕了。车一停,她就狂奔出去吐了个天昏地暗,连苦水都吐出来了。
等清醒一点,她才发现眼前是一片荒地,十米处开外的地方有一座水泥房子,没装修,显得很阴暗。庄子扬把她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起来。”庄子扬捞起彭思捷一只胳膊,拉着她向水泥房子走去。
“你放开我。”彭思捷用力想甩开庄子扬的手,但根本是徒劳。
庄子扬把她拉进水泥房子,然后把她绑在一张椅子上,“还没有女人是我想要而得不到的。”
真是无耻的自尊心,彭思捷嗤笑。庄子扬未必对她有多喜欢,不过是对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感兴趣,加上想在习远面前显示愚蠢的优越感。
“你想干什么,直接说吧。”
“习远对你不一般,我还真不敢对你干什么,只能先发给他两张照片试试他会有什么反应。”
最后两个字刚落音,庄子扬就伸手扯开彭思捷的领口,纽扣崩掉两颗,不过幸亏她衬衫里面穿的有背心。
“你可真了不起!”彭思捷冷笑,“这样的事,习远说什么都做不出来。”
庄子扬靠近彭思捷,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你说习远看见这张照片会有什么反应?”
“给我看看不就知道了。”
竟然是习远的声音,彭思捷回过头,看见习远正从门外走进来。
庄子扬站起身,笑道:“习少果然是神通广大。你可别误会,我只是随便玩玩,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
习远几个大步走到庄子扬面前,抬手就是一拳。
周围几个人立马围了过来,习远剑眉一横,深邃的眼眸中沁出阵阵寒气:“在你们动手之前,最好先想一想能不能承担跟我动手的后果。”
那几人面面相觑,手握成拳,却不知该不该上前。
习远解开绑着彭思捷的绳子,脱下外套给她披上。彭思捷以为他们就走了,没想到习远转身,一脚踢在庄子扬的肚子上。
庄子扬也不甘示弱,挨了几拳之后便开始还手。围着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冲上去帮忙,习远以一敌二,不知道会不会吃亏。
彭思捷站在一旁着急,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向绊着习远胳膊的庄子扬打去。她看准地方,专朝脑后勺打。
庄子扬捂着脑袋转身,彭思捷慌忙跑开:“庄子扬你敢打女人,也不怕别人笑你。习远别打了,我们回去吧。”
习远反过那人的胳膊,使劲一推,那人栽了个跟头又爬起来站到庄子扬身旁。
彭思捷跑过去,拉过习远的手:“我们回去。”
习远的车就在外面,彭思捷上了车,一路回到家。
习远的脖子上破了点皮,好在上次顾博予开得消炎药酒还在,彭思捷找出来替他擦药:“习远,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眼眶也青紫的。”
“不去。”习远干脆地回答,还带着怒气,“庄子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彭思捷想起刀刀提过习远不喜欢去医院,也没有再说。听见他问庄子扬,拿棉签的手不自觉地一抖:“在你走之前一天。”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彭思捷怕习远误会,连忙解释:“我开始以为他是无聊没理会,后来你走了我就想等你回来再说,电话里也讲不清,我根本不知道他会,会……。”
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彭思捷都没勇气继续说下去,习远肯定生气了。
给习远擦完药,他也没再说一句话,直接去卧室休息。
彭思捷坐在客厅,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呆了半个小时,接到许畅的电话:“学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是你跟习远打的电话吧,谢谢你啊。”
“不客气,我跟习远哥打电话的时候,他刚下飞机正准备到学校来接你的。我记住了那辆车的车牌号,就告诉了习远哥。”
“嗯,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她今天特意跟小五请了一天假,准备把许畅的事儿办完后就去机场接习远,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样。
挂了电话,彭思捷悄悄地走进习远的卧室,又悄悄地爬上床,睡在习远身边。
房间里很安静,彭思捷听见习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侧过身把她抱进怀里。
“习远,”彭思捷往习远的怀里蹭里蹭,“你怎么那么快就找到我了?”
“庄子扬身边有我的人。”
哦,原来是这样。
“习远,我跟庄子扬没什么。”
“我知道。”
彭思捷躺在习远的怀里,听着他安然的呼吸声,想起之前他打庄子扬的狠劲和他冷冽的眼神。那是她第一次见习远凶狠的模样,难忘且害怕。
醒来时几近傍晚,拿出手机,有好几个刀刀的未接来电。习远还在睡,彭思捷轻脚走出卧室,给她回电话。
“你在干吗呢,电话都不接。我和陆成已经快到你家了,晚上在你那吃饭。”
挂了电话,彭思捷去厨房准备晚饭,十分钟后就听到门铃声。
刀刀一进屋就抓住她问:“你有没有事?庄子扬那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
刀刀怎么会知道?
陆成也走过来问:“习远呢?”
彭思捷回答:“他还在睡觉,你们小声点,别把他吵醒了。”又问刀刀:“你怎么知道的?”
“陆成告诉我的,这事要传起来还不比火箭都快啊,陆成说他们圈里的人都知道习远为了你跟庄子扬打了一架。哎,我之前还去看过庄子扬呢,鼻青脸肿,习远下手还真够狠的。”
这不是什么好事,彭思捷但愿他们都不知道,“你去看庄子扬干什么?”
刀刀翻了个白眼:“还不是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习远也没接电话,我跟陆成就只能去找庄子扬了。”
习远一下飞机就赶着去找她,电话肯定都没开机。
刀刀看了一眼彭思捷手里拿着的茄子,无奈地摇头:“你做饭我还真吃不下,还是我亲自下厨好了。”
她抢过茄子去厨房,陆成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彭思捷足足踌躇了五分钟才挪到他身边坐下。
见她过来,陆成问:“你和习远都没事吧?”
彭思捷摇头,鼓足勇气说:“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说。”
“庄子扬他,应该不是正道上的人吧,习远怎么会和他认识?”
陆成笑:“习远应该告诉过你,他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吧?”
彭思捷点头。
陆成继续说:“他八岁开始就是一个人,如果不狠一点,那还不被欺负死?在小学时,习远就是小老大,初中和高中更成了老师头疼的对象,因为他经常打架。
“也因为打架,他结识了很多黑道上的朋友,庄子扬就是其中的一个。上大学后习远开始收敛,不过因为他很讲义气,遇到什么事都尽力帮,所以以前的兄弟都还跟他有联系,也很给他面子。
“加上他后来开了工作室,偶尔也需要一些帮忙。有时候做生意,光是走正经的门道是不行的。不过你放心,习远绝对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违法犯纪的事儿。”
不用陆成强调,彭思捷也相信习远不会是坏人,她只是想更多地了解习远,更走近他一点。
她本来想问习远的爸爸去哪儿了,但陆成没有说,习远自己也很少提及,那就必定是一个隐晦的存在。
“庄子扬他,经常抢习远的女朋友?”
陆成点头,翻了一页杂志,貌似对这个问题并不在意。
“那习远不生气吗?”
“生气?”陆成笑出声,“他干吗要生气?为那些女人生气根本不值得。说实话,除了你之外,我还真没见过习远对哪个所谓的女朋友上一丁点心,她们爱跟谁就跟谁。而且,每个禁受不住庄子扬糖衣炮弹的女人,最后都会要死要活地要跟习远复合。”
原来是这样,彭思捷道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客气,你应该知道,免得别人在你面前乱说习远的坏话。”
刀刀做好饭后,彭思捷去叫习远起床,然后四个人一起吃饭。
习远吃了一口辣子鸡丁,皱眉:“这不是思捷做的菜。”
“当然不是了。”刀刀无不得意地炫耀,“是我做的。怎么样,比彭彭做的好吃几千倍吧?”
习远没有答话,埋头只吃米饭。
“刀刀,”彭思捷用筷子把碗敲得“砰砰”直响,“不损我你不会死的。习远,这个白菜蘑菇我是炒的。”
于是,那一整顿饭,习远就吃了一盘白菜炒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