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俊辉分别后,彭思捷给习远打电话。打了两次,居然都没人接听。奇怪,难道是刀刀家太吵他没听见?彭思捷又打给刀刀,响了几声了,接通了。
“喂,刀刀,你的Party办得怎么样了?”
“因为陆先生规定我必须在十点半之前上床睡觉,所以现在大家都要散了。”
“那习远呢?他不在你那里吗?我打电话给他没人接。”
“习远?他放下礼物就走了说是有事。你等等,我问问陆成……陆成说今天沈希研回来,习远大概是去接她了。彭彭啊,我告诉你,可得小心沈希研这号人物。”
“嗯,我知道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去你那里。”
挂了电话,彭思捷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习远要去接那个沈希研,那也可以提前给她发短信或打电话,干吗一声不吭?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女生独自胡思乱想,自然会越想越偏激。等她洗漱完准备睡觉的时候,习远背着她在外面跟沈希研偷情的版本都出来了。
哼,说什么“永以为好”,骗人的鬼话!
彭思捷从床上爬起来,拿出柜子里装项链的盒子,抬手就想扔出去。可又舍不得,半路里手就收回来了。
“思捷,”室友看着她,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找东西。”彭思捷把项链盒攒进手心,爬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打开手机发现习远发给她的短信:“我在你宿舍楼下。”
习远站在宿舍楼对面的樟树下,白色的外套加黑色的长裤,脖子上挂着一条棕色的暗纹围巾,看上去就像W大的学生。
“昨天看到你的来电时已经很晚了,怕打扰你休息,所以今天早上才过来。”
彭思捷踢着脚下的水泥地,没有说话。
“生气了?”习远问。
说没有,那是假的;说有,会不会显得很小气?真是两边都不讨好。
彭思捷深呼一口气,回答:“习远,如果你喜欢上别人,请你先告诉我,我不希望你在跟我交往的时候还和别人纠缠不清。你要分手,我绝对不会缠着你。”
他才不是张俊辉!
习远就是怕彭思捷误会,所以一大早就跑过来,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跟她解释清楚。
“思捷,我没有喜欢别人,也没有跟谁纠缠不清,更不会跟你分手。”
彭思捷抬起头,问:“那个沈希研呢?你昨晚难道不是跟她在一起吗?”
习远把她抱进怀里,蹭了蹭她的发丝:“我们很小就认识,她就是我妹妹,哥哥跟妹妹怎么能在一起?昨天她从英国回来,一定要我陪她过圣诞节,我没办法才去的。”
“那我就原谅你好了。今天要去刀刀那里,你陪我去。”
“我当然会陪你一起去。不过可不可以先请我吃碗面,肚子好饿。”
可怜他等了一个早上,早餐都没有吃。
两人在学校的食堂吃完早餐,然后一起去给刀刀送圣诞礼物。
趁习远和陆成说话的时候,刀刀把彭思捷拉进卧室,一个劲地叮嘱她:“小心沈希研那个小贱人,陆成说她从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只有在习远面前才会收敛点。”
彭思捷对那个称呼哭笑不得。
据习远所说,沈希研每次回国都只待一个星期,而他要负责带她到处游玩。沈希研要去云南,习远让彭思捷一起去,但她要上学。
习远跟沈希研去云南玩了三天,昨晚回来的,因为公司有一个大客户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今年习远的生日没有叫朋友过家里来玩,彭思捷早就跟他约好元旦前单独给他过。
下午上完课,彭思捷就去超市买菜,然后去蛋糕店拿蛋糕。十寸大小,反正她和习远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坐电梯上七楼,在习远家门前看见沈希研。
她这次回国,彭思捷还是第一次看到她。
她穿了一件英伦复古风尚的黑色中长款毛呢外套,H型设计很修身,皮革拼接的长袖显得干练帅气。打底的黑色连衣短裙,胸前点缀的一圈V型钻闪闪发亮,和黑色的围脖相得益彰。
腰带上的长方形金属配合外套上精致的纽扣,增加了大衣的整体层次感和立体感,质感十足,无意中凸显出她时尚高雅的气质。
她斜靠在门边,漂亮的指甲在手机屏幕上来回划着,右手提着一个超大的蛋糕盒。
彭思捷看着她过膝长筒靴和裙摆间的那截腿,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这样穿不冷吗?
钥匙碰撞的声音吸引沈希研抬起头,精致的五官配上淡雅的彩妆,无端生出一种迷离的冷漠,让人不敢靠近。
“我,我要开门。”彭思捷支支吾吾地说。
沈希研让出地方,问:“你是谁?”
彭思捷一边开门,一边回答:“我叫彭思捷。”
沈希研想了一会儿,居然有想起来:“你就是习远的新女朋友?”
彭思捷点头,准备拿双拖鞋给她。她却径直走进来,把蛋糕随手放到玻璃茶几上:“他居然把钥匙给你了,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可没这待遇。”
彭思捷没有答话,拿出遥控器把暖气打开:“你晚上要在这里吃饭吗?”
沈希研取下围脖,外套领部简约的V型设计勾勒出脖颈完美的弧度。
“我订了餐厅,晚上和习远出去吃。”
那她是做饭,还是不做饭?
沈希研把围脖扔到沙发上,四处转了一圈。餐桌上廉价的竹子纤维纸巾,沙发上的两本教科书,阳台上的向日葵……这房间里有多少东西是彭思捷的?
“哎,这门怎么开不了?”
沈希研说的是书房,没人在家的时候都是锁着的。彭思捷从厨房出来,说:“那是书房,你可以去旁边的游戏室,里面有电脑,还有榻榻米。”
因为家里没客房了,所以习远在游戏室加了一张榻榻米,以免客人来了没地方休息。
几个月没回来,变化就翻天覆地了。沈希研朝门上踢了一脚:“我要进去,给我开门。”
书房是彭思捷的宝贝,位置仅次于习远,每次来都会打扫整理,呵护备至,只允许她跟习远进去。沈希研踢的那一脚就像是割她的心头肉一般。
“你不要乱踢,我都说了,旁边有游戏室。”
沈希研竟然又踢了一脚,朝彭思捷大喊:“我让你给我开门。”
彭思捷也火了,跑过去一把推开她:“这书房只让我和习远进,你给我走开。”
沈希研被推得一连退了好几步,漂亮的眼睛瞪着彭思捷,气势汹汹。
彭思捷猛然想起刀刀说过的话,在沈希研发飙之前警告她:“这书房是习远专门做的,你再乱踢,我就告诉他。”
习远果然是沈希研的软肋,彭思捷这样一说,她就没气了。冷哼一声,走到沙发旁坐下:“你跟习远交往多长时间了?”
“快两个月了。”彭思捷回答,向厨房走去。
“两个月?真是创纪录了。”
调侃的语气,但沈希研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威胁感。
她是习远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女朋友,她有习远家里的钥匙,她能在习远的家里放她的个人物品……这太可怕了!
沈希研走到厨房门口,从背后打量彭思捷。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穿那么老土的棉袄。羊毛衫起毛球就算了,你可不可以把衣领塞进去,不怕给习远丢人吗?还有牛仔裤,洗得发白就差破洞了,脚上的雪地靴二十块钱就能买到吧,光秃秃的丑死了。”
彭思捷正在切番茄,没有理她,偷偷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尖酸刻薄的小贱人。刀刀说得真没错,看上去优雅高贵,实际上就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开门的声音,沈希研马上跑过去,大喊:“Surprise!”
“你怎么进来的?”是习远的声音。
“我有超异能,眼睛一放电,门就开了。”
习远把外套挂到鞋柜旁的衣架上,换了鞋,向厨房走去:“思捷回来了吧?”
沈希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习远从背后抱住彭思捷,把下巴放到她的肩上:“小五他们说晚上一起出去吃饭我都没去,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给我做生日晚餐。”
“刀刀也准备过来的,不过今天气温太低,陆成不让她出门。”
“那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两个?彭思捷手里的刀剁得“嘭嘭”直响,还有那个碍事讨厌的娇小姐。
“你喝酒了?”彭思捷问,酒气把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都掩盖了。
“中午陪客户喝多了,到现在酒气还没散?”
就知道会这样,彭思捷从微波炉里拿出一盒牛奶:“我掐着点放进去的,现在喝吗?”
“等会儿,我先去换衣服。”
谈生意,他穿的是西装。
看见习远跟彭思捷如胶似漆的模样,沈希研心里早就不痛快了,以前习远的女朋友在她面前没少干过出格的事,坦胸露背的都不在少数,她从来是置之不理,嗤笑鄙夷。
可这一次,彭思捷让她体会到嫉妒的感觉。
“习远,我在餐厅订了位子,你换好衣服我们出去玩一圈就可以去吃了。”
五分钟后,习远从卧室出来,一身休闲装。
“你穿得也太随便了。”沈希研说,跟土老帽在一起品味都降低了,“那家餐厅要正式着装的。”
“晚上我在家吃。”习远往厨房走,“思捷在给我做生日餐。”
拿起牛奶一口气喝完,习远问:“需要帮忙吗?”
彭思捷也不客套:“上次你不是教我做鱼了嘛,今天我买了两条小鲫鱼。你帮我再洗两遍,超市里肯定没洗干净。”
“习远。”沈希研嘟着嘴站在厨房外,“我都订好位子了,你不去我一个人怎么办嘛?”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厨房走两个清洗池,一个洗蔬菜,一个洗肉类。习远把鱼放进荤洗池,打开水龙头。
“戴手套,戴手套。”彭思捷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手套给习远戴上,“不然等会手上都是腥味。”
“谢谢。”习远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彭思捷瞥见沈希研冷着脸离开了厨房,习远一定是故意的。
沈希研坐在沙发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和危险。以往的“秀恩爱”,都是习远的女朋友主动,习远并不喜欢,有时甚至会反感。
可现在,完全不是。
晚饭之前,习远说送沈希研回家。沈希研不肯,于是两个人的生日晚餐变成三个人的了。
鱼,沈希研说煎糊了太苦;番茄,太酸;汤,太咸;玉米排骨,有腥味;牛肉,没煮熟……一桌菜被她批得一无是处,被她的筷子搅得体无完肤。
彭思捷看不下去了,夺过她在菜盘里胡乱捣腾的筷子:“不想吃就别夹,弄成这样我们怎么吃?”
沈希研白了她一眼:“这么难吃的菜谁会吃?习远,我订的那家餐厅特特别好,我们……”
“再胡闹就回去。”习远打断她的话,若无其事地舀了一勺汤放进彭思捷碗里。
沈希研的嘴唇动了两下,最终没说什么。彭思捷见状,把筷子还给了她。
吃完饭,沈希研缠着习远陪她一起看电视。彭思捷擦干净书房门上的脚印,之后就一直躲在里面。
“思捷,为什么厨房里还有这个东西?”
习远进来,手里拿着两个粉色的心形蜡烛,上面印着“LOVE”的字母。
“那是我在学校门口买的,本来准备点上当烛光晚餐的。”
都怪沈希研,彭思捷用力地摁了几下鼠标,一脸烦躁。
习远笑了笑,把心形蜡烛放到书桌上,又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点燃,最后关掉房间里的灯。
黑暗的空间里,两簇火光不停地跳动,照亮了蜡烛上的“LOVE”四个英文字母。
习远把彭思捷拉起来,坐到她的位子,然后把她抱进怀里。
此情此景,彭思捷心里的郁闷烟消云散,拿起电脑旁的一个小盒子递给习远:“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习远打开,是两只戒指。光滑的圆环,没有任何刻意的装饰。
“是在我们学校里的一家礼品店买的,大的是你的,小的是我的。元旦促销所以很便宜,你不要嫌弃哦。”
这是一对情侣戒指,他当然不会嫌弃,“现在戴上吗?”
“不是戴的。”彭思捷从盒子内侧拿出两根红绳,“你要是戴上了,别人看见都会问的。用红绳把它串起来,戴在脖子上,衣服一遮,别人就看不见了。”
两人为对方系好红绳,就像彼此交换结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