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阿尔卑斯山的蓝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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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一百〇 Flagstaff 的夜晚

认识Flagstaff是在乍暖还寒的四月。那是美国校际一年一度的春假,在与几位要好的同学游览了犹他,亚利桑那的几个国家公园后,准备返回圣地亚哥的途中经过小住一晚的小城。乍一见Flagstaff这个名字,心中不禁一笑:这世上还有叫“旗杆”的地方。

到达那里正是日落时分,四月,西南的圣地亚哥早已春光明媚,而这里却依然白雪皑皑。当汽车穿越宁静的市区时,却赫然发现原来心目中向往已久的北亚利桑那大学就座落在这座小城。晚上,在一家意大利餐厅用完餐后,和同伴们信步来到街上,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天也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大雪。路上行人日渐稀疏,偶尔遇上一两个,也只是低头匆匆的过客,人们似乎因为这纷扬的大雪而藏身家中。走在不大的城里,欣赏着古老的建筑,尽管只是若隐若现的轮廓,却感受到了古老的气息。尽管夜晚的温度低得可怕,我却丝毫没有寒意。走在那寂静狭小的石头路上,听着脚下雪花发出的沙沙声,任雪花亲吻我冰冷的面颊,在这寂静的小城的街道上,竟走出我无名的安详。

约十点钟,我们拐进了街角的一座酒吧。那是一家温暖舒适的酒吧,里面早已坐满了窃窃私语的人们。倚窗而坐,啜一口苦涩的浓茶,温暖一下冰冷的身躯,望着窗外那在纷扬的雪花中闪烁出柔和昏暗光线的街灯,覆盖了厚厚白雪的街道,忽然想起了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那偶尔疾驰而过的汽车和行色匆匆的人们,更增添了小城的静谧,来自欧洲的同伴们轻叹:在充满现代气息的美国居然感受到欧洲小城的气息!聆听着留声机里传来的伤感的爱尔兰音乐,不知怎地,眼里竟溢满了泪水。我想,我是想家了。也许是受我伤感情绪的感染,同伴们也都安静下来。邻桌有人带着醉意说道:“真想念在迈阿密的家。”也许此时的每个异乡人都在做着归家的梦吧?

不知为什么,Flagstaff的夜晚从此深驻在心里,怎么也抹不掉。以至于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

“Flagstaff,那可是一个最多谋杀案发生的地方,你怎么就对她情有独钟呢?”

对老师的话不置可否。Flagstaff,那么一个有诗意,温馨的小城,怎么能和谋杀案联在一起。心里依然想的是什么时候再去看看,重温一下那醉人的夜晚。

转眼夏天到了,也就在这时,我又有机会得以回到Flagstaff。在前去的路上,我兴奋得一直在想:

“旗杆,你是否别来无恙?”

终于,当我又站在那狭小的街道上的时候,我发现我眼前的没有了白雪衬托的Flagstaff,却少了一丝记忆中的温馨和浪漫。依旧是那家意大利餐馆,依旧是石头路上的漫步,只是行人多了起来,那有些嘈杂的声音和那铺满石块的狭小的街道忽然有了不协调的感觉。坐在那熟悉的酒吧里,听的还是伤感的爱尔兰音乐,只是周遭的喧闹冲淡了浓浓的乡愁。那从街灯里放射出来的光芒没有了白雪的遮掩,忽然显得格外刺眼。偶尔疾驰而过的汽车里传来的是刺耳的音乐。Flagstaff已不是我记忆中的Flagstaff了。

我想,我是失落了什么,记忆中的美丽,勾起我无限乡愁,温馨淳朴的Flagstaff的夜晚已不复存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充满活力,青春的小城。许是因为季节的转变?我不得而知。记忆中那温馨美好的夜晚也只能永存在我的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