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彼岸花开:中国历史的另类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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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

曹操,自卑者的升华,走向生命成功

我是个怎样的人?——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多年。

尽管今天我已拥有庞大的军队,战胜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甚至将国家的意志玩转手中,可是,我依旧无法看清自己。当今天的我成为天下主宰时,回头看看自己的过去,那些曾经发生在心灵深处的跌宕起伏,有着多少痛苦和迷茫。

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他的光芒有多亮,他身后的阴影就有多长。

我相信这句话,我的光芒就是用阴影造就出来的。

我出生在京城的一个富裕家庭,不愁吃穿,而且从小就学习了许多先贤的修身治国之道,照理说我的性格应该比较完善。可是,书本上的知识并不能代表一切,真实的生活才能塑造人。作为一个富家子弟,这个家庭不仅没有给我带来安全感,反而对我造成了深深的伤害——因为,我的家世为人们耻笑。

我的祖父——确切地说,他并不是我的亲祖父,他是一个宦官,皇帝身边的太监,享有财富和权力——这是千百年来最炙手可热又最遭受诟病的身份;而我的父亲则是我祖父认养的弃儿,他的身世很可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生在哪里,只是幸运地遇上了一个想有后代的老太监。

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姓什么、我的家族在哪里,我只知道我的“祖父”姓曹,我的父亲便也跟着姓曹,于是我也就成了曹氏家族的后代。他们给我取名叫做“曹操”。

这个时代是很看重家族门第的,每个人从祖辈那里得知自己的来源,也从自己的门第家世中知晓自己在社会中的分量。有的人祖上是“四世三公”,于是他可以成为诸侯军队的盟主;有的人祖上是“中山靖王”,于是他就能理所应当地当皇帝继承人……时代就是这样,当世人在评论你的时候,依据的标准就是你的家门,如果你有一个良好的门第,那么即使你无能无才,世人也会把你敬仰;可如果你有一个糟糕的世家,那么即使你有能有才,也逃脱不了被世人嘲笑与讥讽的命运。

我很不幸地成为了这个时代最大的被讥讽者,原因只有一个——我是太监和弃儿的后代。

很多年后,当我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这个时代的一员,能够统领兵马时,我以为,自己能堂而皇之地为人们敬仰。可是,我错了,我悲哀地发现,人们根本没有忘记我那值得嘲笑的家世。

按照世人的说法,因为我是太监和弃儿的后代,所以我的人品也是极其卑劣肮脏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充满着虚伪和阴诈。那时正是军阀混战的高峰期,每个人都想夺取天下,做君王做主宰,但他们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我,因为他们发现,我的身份是最值得嘲笑和打击的。有人骂我是“虚伪的小人”,有人骂我是“篡政的逆贼”,有人骂我是“正统的反叛者”,有人骂我是“荼毒生灵的刽子手”……你不知道,当一个人处在被群起而攻之的孤立状态时,他将遭受多大的心理压抑!那时我还年轻,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流言飞语,感到惶恐和心酸。宁静的夜晚,寒星闪烁,无声无息,我惆怅地看着那冷月,一声叹息,问自己:曹操,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该怎样面对世人的嘲笑?

那时的我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的人生道路该如何走下去。遭人诟病的家世成了我严重的心理负担,它像阴影一样在我身后随行,缠绕着我,羁绊着我,每当我想努力奋发时,它就会恶狠狠地跳出来,向全天下人宣告:曹操是赘阉遗丑的后代!……我仿佛看到无数的面孔对我嘲笑、谩骂,连我的祖父和父亲,也在毫无抵抗能力地遭受着历史的嘲讽。

这样的情形几乎贯穿我的一生,无数的政敌、对手把我骂得体无完肤。

记得小时候,每每我与其他少年子弟玩耍时,都会有人指着我的鼻子嘲笑:“瞧,这就是那个老太监的孙子,他们家都是赘阉遗丑,哈哈哈!”然后大家都是一阵哄笑,对我投来鄙夷的目光。这种打击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是巨大的。我愤恨地瞪着他们,咬牙切齿,心想:终有一天,我要报复这些人!

那时的我常常受人欺负,却又不敢还手,因为我知道,相对于那些官宦子弟,自己的家族实在为人所不齿。

我只有哭着跑回家中,去问父亲:“为什么我们有这样的家世?为什么别人总是嘲笑我?”父亲是个敛聚财富的老手,在他心中,只有大把捞钱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他放下手中的账簿,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对我说:“我小时候穷得要饭,连吃穿都没有,幸好你爷爷收留了我。别人要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好了,这世道乱了,只有多捞点儿钱财才是关键!”

父亲对我是冷漠的,他关心的是钱财,或许他小时候穷怕了,对财富有着畸形的追求吧。总之,我的家庭虽然富裕,但我缺少温暖,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心,还为自己的家世感到羞耻。

有时我觉得自己很可悲。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必然遭到侮辱,在我的心里产生了太多的自卑和猜疑,最终影响了我的整个人生……

一个人的光芒有多亮,他身后的阴影就有多长——我绝对信奉这条万古不变的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