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荣格心理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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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通过艺术情结去治疗内心的伤痛

沙盘游戏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实际上还与人类对艺术的膜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对于人类而言,艺术实际上是一种游戏的延伸和变异。在人们的潜意识中,对于艺术的研究和发现都是非常高深、伟大的。具体说来,沙盘治疗同样也是一个艺术表现的过程,它的意义就在于,个人通过沙土将自己心中所想刻画到沙箱当中,从而完成一件艺术作品。在此过程中,参与者的内心世界得到了净化,并且会因为自己的成功操作而备感欣慰,并达到自我治愈的目的。

1975年,一名叫安亚迪·阿琉比斯的葡萄牙中年男子在经历了一次失败的恋爱之后离家出走半年多,后来终于被成功寻回。

回到家之后的阿琉比斯一遍又一遍地玩出一些新花样,比如戴上一顶插着大红花的帽子,穿非常沉重的大头皮鞋等等。最过分的一次是,阿琉比斯买来了一块足够大的塑料布,然后将其蒙在一个用藤条编织成的大圆球上,他则剃掉自己全身的毛发,赤身钻进圆球当中,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从圆球当中钻出来。

在一次又一次的“表演”之后,阿琉比斯的家人终于忍无可忍,他们将这个整天“胡思乱想”的家伙送进了精神病院。原本事情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但是随后精神病院却开出了“一切正常”的鉴定书。就这样,阿琉比斯不得不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实际上,精神病院的护士们是受不了阿琉比斯的“瞎折腾”,随后才开出了这样的鉴定书。也就是说,在当时能够接受阿琉比斯的或许只有他自己了。在众人的不解和谴责声中,阿琉比斯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他逐渐变得沉默了。最后,在压抑了整整一个冬天之后,这种郁结完全爆发了出来:由于一次小小的争吵,阿琉比斯打死了邻居莫塔·里卡德。这在里斯本的民风淳朴的辛特拉小镇上可是一件大事,愤怒的居民围住了法院,强烈要求将凶手处以极刑。阿琉比斯的家人也不好过,他们被人围堵在家中,甚至连白天都不敢出门。

最后,法院顶住压力没有将阿琉比斯处死,而是将其关进了里斯本中心监狱,这件事在当时激起了民愤。与此同时,各大报纸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伊比利亚半岛之外,传入了格莱特·荣格的耳朵里。

凭借敏锐的直觉,格莱特马上意识到,正是由于生活当中一些无谓的积怨让人们又失去了一个艺术天才。格莱特一边惋惜,一边打理好行装赶赴里斯本,和这位“艺术天才”见了一面。

果然,在和赏识自己的人交流的时候,阿琉比斯显得非常镇定。但是很显然,他依然没有从抑郁中走出来,他还是一个病人。格莱特从看护人员的口中得知,阿琉比斯的脾气非常糟糕,他总是喜欢冲着别人大吼大叫,并且还有自虐倾向。

为此,格莱特建议运用沙盘游戏治疗术对阿琉比斯进行治疗,并最终得到了监狱管理层的同意。事实上,这个过程并不需要付出很高的代价,所以没过多久阿琉比斯单独居住的牢房中就有了一个沙箱。而事实也证明,这个沙箱给阿琉比斯带来了非常大的帮助,他的脾气逐渐温和了起来。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监狱长多次将阿琉比斯的作品拍成照片,与其他人一同分享。

到了后来,阿琉比斯开始学习绘画,他每搭建好一个沙堡都会拿笔将眼前的画面记录下来。久而久之,阿琉比斯在那个监狱中也成了小有名气的“艺术家”。最终在1990年,阿琉比斯被提前释放。要知道,如果按照此前的精神状态,他根本不可能被提前释放。

出狱之后的阿琉比斯移居到了美国,在这里,他有幸结识了著名心理学家赫伯特·亚历山大·西蒙。在听到阿琉比斯的故事之后,西蒙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他研究了对方的经历,并得出了“艺术家情结”这一结论。

在西蒙看来,年轻时的阿琉比斯是一个极具艺术天分的人,他总是能够通过各种方式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表达出来。然而不幸的是,他的行为并没有得到他人的认可。也正因为如此,阿琉比斯开始郁结起来,当这种郁结堆积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恶棍”、一个“不可调教的野蛮人”。

“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浓厚的自恋情结,他们都认为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给世界带来有价值的改变,”西蒙说,“但是现实生活并非如此,很多事情是不能改变的。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就只好移情他处,以此证明自己的个人能力。”

对阿琉比斯来说,他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看来,自己是一个极具艺术天赋的人,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展示自己的艺术才华。像此前戴插上大红花的帽子、穿上大头皮鞋等,都是一种个人才艺的展示(包括到最后那个赤身进出大圆球的创意,也是一种关于“诞生”的艺术性隐喻)。事实上,格莱特的判断并没有错,阿琉比斯确实是一个出众的艺术天才,他的创意是令人称奇的,只不过在很多时候这种才华被压抑,到头来为阿琉比斯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既然每一个人都带有浓厚的自恋情结,并且将自己看作是一个“空前绝后的艺术家”,那么沙盘游戏又是如何疏导这种情结,让一个人从病态的自恋中走出来,并重新面对生活的呢?在这里,西蒙总结了以下几点,以此来说明问题。

首先,沙盘游戏与行为艺术之间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所谓“行为艺术”,就是参与者把自身作为艺术媒介的一种艺术形态。换句话说,就是艺术家们通过一些角色扮演,让自己融入到艺术表演过程中。若单纯从这个角度来说,沙盘游戏和行为艺术之间似乎依然存在着不小的差距,但是如果听取了格莱特的论述,一切也就豁然开朗了。

格莱特说:“从表面上看,沙盘游戏的参与者是游离在沙箱之外的。但是,如果我们进一步思考就会发现,实际上沙盘游戏的操作者一直都在充当着扮演者的角色。沙堆当中的某一个工人或者是某一个卡车司机都有可能是操作者潜意识中的‘自己’。从这个角度来看,每一个沙盘游戏的参与者也都是沉浸在‘虚拟的行为艺术’之中的。可见,沙盘游戏和行为艺术之间实际上是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的。”

可以说,在一个搭建成型的沙盘当中一定会有一个意向是指代创建者本人的。在这个过程中,创建者通过幻想帮助自己完成一次又一次的行为艺术。因此,格莱特总结说,通过沙盘游戏,一个人就可以顺利地体会到艺术的张力,自身对艺术的追求和渴望也就能够得到极大的缓解。具体到阿琉比斯身上,他可以通过沙盘游戏的方式将自己和艺术联系起来,最后使自己成功地从困境中走出来。

另外,人们在进行沙盘游戏的时候可以切身投入到艺术创作中,由此感知艺术的美感。在格莱特看来,每一个人的内心中都有着扮演艺术家角色的冲动,这也就是所谓的“艺术家情结”。只要通过一定的条件帮助自己“过了艺术家的瘾”,他们心里的郁结自然也就消失了。

对阿琉比斯来说,他在沙盘游戏的帮助下成功地完成了角色扮演,满足了自身的艺术追求,最后成功地从此前的心理困境中走了出来。实际上,这就是通过艺术目标的实现和完成来证明自我、肯定自我的一种做法。

由此可见,阿琉比斯的成功证明了每个人都有一种渴望完成艺术创作、彰显艺术天赋的冲动。对很多人来说,孜孜不倦地追求艺术无疑是人生的一个重要目标。在阿琉比斯年轻的时候,他对艺术的追求遭到了众人的质疑和反对,结果给周围环境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而当他接受沙盘治疗之后,一切才有所好转,沿用西蒙的原话:“每一个人的内心中都有一种通过艺术张力来证明自己存在的欲望,阿琉比斯则是其中的佼佼者。在这里,沙盘游戏的外因诱惑并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艺术家情结,两者合二为一,最终为他本人的康复带来了巨大的帮助。可以说,沙盘游戏的心理康复作用是绝对不能低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