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庆幸的是,保普在家里没有出门。保普是个不错的年青人,尽管长得矮矮的,但头脑灵敏。当他听完他们的话,就说:
“真巧,明天早上,我哥哥的船就要从律·哈普顿开出,那就上车吧,今晚一定送你们赶到那儿。”
鲁咪、马佳和卡比上了马车坐定后,马车就在大雨中直向目的地奔去。保普因为过去在马戏团待过一段时间,他很了解马的习性,很懂得怎样驾驭马。所以,在这七十余英里的路程中,只休息了一次。天将要亮的时候,就抵达律·哈普顿了。保普的哥哥的船,已经起锚待发了。
保普的哥哥也是个正直无私的人,当他听弟弟把事情说完,就一口答应了。
“好吧,我的船正要开往枫布尔格,我可以把他们送到加莱下船。”
马佳郑重地向保普道了谢,然后给他车钱。保普连忙摇手说:
“马佳,你在开玩笑吗?我能向老朋友要车钱吗?赶快上船吧,祝你们两位一路顺风!”
说着,保普挥起鞭子,赶着马车走了。
当天晚上,船平安地抵达加来港。鲁咪踏上了法国的土地,好像回到了故乡一样。
“船长,我们应该付给你多少旅费呀?”马佳问。
保普的哥哥笑了笑说:
“你们既是保普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千万别提钱的事了。”
两个人再三道谢之后,与保普的哥哥告别。这时他们深刻体会到朋友的重要。由于车钱和船费都不用付,所以鲁咪和马佳才有钱搭乘火车到巴黎。
当他们到达巴黎之时,他们俩只剩下五、六个铜板,所以只好决定一面表演,一面赶路了。
四天后,他们到达蒙特罗,却找不到“天鹅号”。他们向河边的工人打听,工人们异口同声地说,那只船大约在一个月以前就向上游开走了。
鲁咪两个人听了很沮丧,不过,能够探听到“天鹅号”的行踪,已算很不错了。由于口袋里没有钱买船票,所以他们就沿着河流继续赶路。
沿着河流走,可以顺路去看那个哑巴少女——莉日,所以,鲁咪心里感觉很高兴。莉日当时寄居在卡特琳姑妈家,卡特琳姑丈是在这条河流和一条大运河交接处,做看水闸的工作。
不久就可以和阔别已久的莉日见面了,俩人走起路来自然也就显得轻快多了。他们俩晚间露宿在森林里,或借住在农家,白天只吃少许面包和水,忍受一切艰苦地赶路。
这天,鲁咪和马佳到达了那条运河,看水闸工人的宿舍。可是那宿舍的门窗却用木板牢牢地钉住。鲁咪觉得很诧异,再看看河边有个老太太在洗衣服,他就走上前去问道:“请问,一个叫卡特琳的老妈妈是不是住在这里?”
“噢,卡特琳大约在二十天前搬到埃及去了!因为他先生跌进水闸里淹死了,她到埃及投奔亲友去了!”洗衣服的老太太说。
“她家里那个叫做莉日的女孩子也跟着去了吗?”
“哦,你是说那个哑巴少女是不是?并没有,有个坐着一艘白色游艇的好心的太太很同情她,说她既然不是天生的哑巴,只要请个好医生长期治疗,总有一天能说话的。她也希望哑巴少女去陪伴生病的儿子,所以就把她收养了。”
鲁咪一听,激动得不能自己,因为只要能找到“天鹅号”,就能见到亚瑟和莉日他们了。
“那他们是不是向上游开走了呢?”
“不,他们没有再坐游艇了!”
“为什么?那他们上哪儿去了?”
“他们一起都到瑞士的日内瓦去了。因为,她那少爷坐游艇坐腻了,听说到日内瓦租了一间别墅避暑去了。”
啊,日内瓦,离这儿有将近二百多公里路呢!为什么事情这么不巧!鲁咪想到这儿,十分泄气。马佳鼓励他说:
“鲁咪,拿出勇气来!现在,既然知道了夫人他们的去处,这一次一定能够找到他们的。打起精神来吧!”
马佳说得不错,无论路程多么远,只要不停地前进,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所怀念的人!鲁咪这么一想,脚底下也就涌起一股莫大的力量来。
到今天为止,他不断地遭遇到想象不到的事情。眼看幸福快要来临,在高兴的时候,忽然一下子幻灭了!
如果,在没有抵达日内瓦以前,亚瑟已被詹姆斯下了毒手,那如何是好?如果米根夫人又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又该怎么办?啊,真的是那样,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希望呢?
由于这种种的忧虑,加上旅途的劳困,鲁咪已变得又憔悴又消瘦。马佳虽然一样的疲乏,可是,他的精神还很好,不断地鼓励、安慰鲁咪,他们才能继续赶路。
又经过十五天的辛苦奔波,他们终于抵达了日内瓦。日内瓦城面对着日内瓦湖,是世界闻名的风景区与疗养地,有许多法国人、意大利人以及其他外国人建的别墅,从湖畔到山坡上,一幢接一幢地排列着。
鲁咪和马佳逢人便打听,有没有看到一位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贵妇人,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收获。
鲁咪和马佳并不灰心,每天从低洼地区找到山坡上,又从山坡上找到低洼地区,挨家挨户打听。幸亏,这里有的是有钱人,吃饭问题一直没有困扰他们。
这是一个很晴朗的七月早上,湖对岸的山岭覆盖着白雪,把影子映照在平静如镜的绿湖上,白鸟一般的帆船在湖面上静静地滑行。
鲁咪和前几天一样,在山脚边别墅街演奏乐曲,后面有一道厚石墙,前面有一扇大铁门。
鲁咪配合着马佳的小提琴,大声唱起他最拿手的那不勒斯民谣来。
刚唱完头一节,正要接唱第二节时,突然,他背后石墙的那一边,有人接着唱下去了。
那声音又微弱又嘶哑,但的确是那不勒斯民谣。
“谁在唱歌啊?”鲁咪非常奇怪,他对着石墙大声问。
“你是不是鲁咪呀?”对方反问道。
啊,他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时,卡比忽然高兴地大叫,还扑向石墙去。鲁咪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念头:“难道是莉日?可是,莉日不能唱歌啊,那到底是谁呢?”
忽然,离石墙不远的篱笆那边,仿佛有一块手帕在摇来摇去。鲁咪见状忙飞奔过去,一看,哦,篱笆那边站的,不就是莉日吗?她穿着粉红色衣服,长高了,面孔红如玫瑰,几乎使人辨认不出来!
“莉日,刚才是你在唱歌?”
“对,是我!”
“怎么?你?”鲁咪听了大吃一惊,“你什么时候开始能讲话的?”
“刚刚才开始!”
“什么?刚刚才能讲?”
鲁咪忽然想起渥根曾经告诉过他的话:“医生说,莉日不久的将来也许能讲话,当她遇到吃惊的事情,或者是很高兴的时候……啊,医生的话现在居然应验了!”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当她听到鲁咪唱起那不勒斯民谣时,她那从没动过的喉咙和嘴唇的肌肉,终于开始发生作用了!
“莉日,夫人和亚瑟在哪儿?”鲁咪的心怦怦跳个不停。
莉日想回答,也许因为好久没有说话,舌头还不大灵敏,急忙转身指了指院子那一边,鲁咪踮起脚尖一看,哦,亚瑟正坐在葡萄架下的躺椅里,在他身边站的正是米根夫人!
可是,在那一刹那,鲁咪也看见了他最不愿见,也最害怕的见到的人——詹姆斯·米根。他不能让詹姆斯看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鲁咪急忙拉住马佳的手,转身就跑,由于慌乱,甚至连莉日的呼叫也无暇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