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五代之再创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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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宋渥纳降

滚滚黄河水,奔腾不息。黄河边上的滑州城,以被郭威数万大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晌午时分,滑州城内的昭武军节度使府衙,数名身着甲胄的中年将军正焦急的围坐在一起商讨对策。当中一人,穿着身合体的黑色甲胄,年纪也就二十四五的样子。相貌到是端正,脸上也有着上位者的威严,只不过紧皱的眉头暴露了其紧张的心态。

此人正是刘知远驸马,大汉的昭武军节度使宋延渥。要说这年纪轻轻就成为一方节度,不单单因为是刘知远的女婿。还有个重要的原因,他是唐朝天德军节度兼中书令宋瑶的孙子,唐庄宗李存勖的外孙。其父亲宋延浩不单娶了李存勖的女儿义宁公主,还是历任唐时石,原,房三州刺史的重臣。宋家一门桃李满天下。故而不论,唐,晋,汉,对于宋家都是礼遇有加。石敬瑭立晋朝时,其父为汜水关守将。时遇张从宾叛乱,其父宋延浩力战而死。当时宋延渥只有十一岁,为了补偿宋家,十一岁的宋延渥补殿值,迁供奉官。到石敬瑭驾崩,刘知远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更是让儿子刘承训跑到晋阳找宋延渥母亲提亲,将自己的女儿,后来的永宁公主嫁给了宋延渥。刘知远建立汉朝后,拜年纪轻轻,没有寸功的宋延渥为右金吾卫大将军,驸马都尉。刘承祐继位后更是让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姐夫执掌兵权,出任昭武军节度使移镇滑州。

日前,听说郭威在邺都起兵要清君侧。没有上过战场的宋延渥心里就一直有些忐忑。本想着午后派人前去澶州看看情况。不曾想,天刚刚放亮就有守城的军士急报,说郭威大军已行至滑州城外不足十里,并安营扎寨。

这一惊之下不得了,宋延渥连甲胄都未来得及穿,便慌慌张张的跑到城墙之上。望着远处空旷的天地间,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的郭威大军营帐,何曾见过如此阵势的宋延渥,大冬天的额头上冷汗直冒。宋延渥做梦也不曾想过,郭威大军说来就来。

惊骇之下的宋延渥,连忙派人一边出城打听情报,一边召集麾下诸将前往府衙商议对策。

“大帅!”一名神色温和的中年将军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宋延渥,心中升起一丝鄙夷,道:“如今郭威大军已到了滑州城下。我滑州虽有三万大军,可这城中有不少将士在大汉未开时,就跟着郭威在先皇手下效命。前两年李守贞叛乱,他们更是跟着郭威参与平叛之战。如果郭威真要攻城,恐怕这滑州是守不住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宋延渥听着中年将军说完,心中更是惶恐不安,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几个前来商议的将领,见着如此模样的宋延偓心中巨是鄙夷,不过表面却不动声色。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的中年将军瓮声瓮气道:“大帅切莫惊慌。大帅乃先帝驸马,想那郭威也不敢对大帅如何。但是为防不测,我们尽可能不要与郭威产生正面冲突才好。”

宋延渥一听,赶忙问道:“陈将军,有何良策啊?”

满脸络腮胡的陈将军,看了眼在坐的几个将领,清了清嗓子道:“这郭威大军能在短短两日就来到滑州,看来澶州已是不攻自破了。澶州的王殷与郭威素来交往颇多,二人恐怕是合兵一处。我们本身就没有守城的把握,现在更不可能了。倒不如派个人去和郭威讲和,投降于郭威。反正郭威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我们出城投降也不是反叛天子,不过是帮着天子清理身边小人而已。”

宋延偓一听,本来惊惧的眼珠子一亮,觉得人真不可貌相,这看似鲁莽的陈将军分析的到头头是道。扫视了另外几个将军一眼道:“几位将军意下如何?”

“这个.”就见一个脸上有丝淡淡刀疤的将军,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我们都是大汉臣子,应当誓死保卫天子。如今天子受奸佞蛊惑擅杀大臣。既然郭大帅要清君侧,我们也应配合。毕竟这大汉江山也有我们的一份功劳嘛,不能毁在那些个奸佞手中!几位将军你们说对不对嘛?”

那几个将领一听,也是大义凛然的点了点头,道:“柯将军,说的极是。”

“啪!”只见宋延偓猛地一拍大腿,把那几个将军吓的站起了身,还以为宋延偓变了卦不想献城。却见得宋延偓略带欣喜的看着他们,有些着急的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开城投降,请郭大帅进城!”

几个将军面面向觎,都从对方眼神中都看出了对宋延偓的鄙夷。那陈将军道:“大帅莫急,如今郭大帅刚刚安下营寨,想来长途行军也是疲劳。不如我们先在城中杀猪宰羊,待明日天明在开城迎接大帅不迟,也好表现我们的诚意!”

宋延偓听了,连连点头道:“陈将军说的极有理,就按陈将军说的办。传令火头营早做准备!”

离郭威大营不远的黄河岸边。只见郭威及王峻,王殷,还有魏仁浦四人,在一干亲卫的护卫下正沐浴着夕阳,眺望着汹涌澎湃的黄河。

“大帅.”郭崇威隔着老远就开始喊。打马到了郭威跟前,也没来得及喘口粗气,就急急说道:“大帅,如今我军以兵临滑州城下。适才我巡视大营时观那滑州城守备松懈,是否当尽早攻城。”

郭威看着还有些气喘的郭崇威,笑着摆了摆手道:“在澶州本帅就说过,尽量对滑州守将,驸马都尉宋延渥将军晓之以情,尽可能化干戈为玉帛。”郭威顿了顿道:“都是同殿之臣,尽量避免刀兵相见。而且呀,这宋延渥将军虽年轻,毕竟乃唐帝光圣神闵孝皇帝外甥,又是河东大族之后,想来能够分清形势。如今天色已晚,我们不妨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早间在做最后决定。”

“可是大帅.”郭崇威略显焦急的说道:“万一宋延渥踞守滑州,恐怕对我军会有不利啊!”

郭威和王峻,王殷相视一笑,也知道郭崇威担心并无过。不过郭崇威见众人似乎没把自己的担心放心上,心中一时有些不愉。转头朝着魏仁浦道:“魏先生,您说句话!”

魏仁浦也是微微一笑,道:“郭将军的担心,大帅和王峻,王殷二位大人也想到了。不过,这滑州守将宋延渥将军恐怕不会真的领兵守城的。宋延渥将军从小在唐帝身边长大,他的心思细得很!”魏仁浦摸着续起的胡须,很直接的说道:“宋延渥将军今年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五岁,从小养尊处优,从来就没上过战场。要不是当今天子即位,宋延渥将军恐怕会一直在汴京做个勋贵。如今镇守滑州,不过是天子硬塞给宋延渥将军的资历而已。而且,郭将军难道忘了,这滑州城中有不少是大帅以前带出来的将领,大帅真要是列阵于滑州城下,滑州已入囊中。大帅之所以不攻城,主要还是不想过多的得罪宋氏一族。大帅从澶州出发之前,就已飞鸽传讯滑州城中的几位故旧,让他们劝说宋延渥将军。如果宋延渥将军能明白事理,主动献城,那是最好不过。毕竟这宋家自朱温代唐以来,就一直是河东大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郭崇威听了恍然大悟,忙朝着郭威恭敬的拱手道:“大帅,末将鲁莽了,请大帅责罚!”

郭威拍了拍郭崇威的肩膀道:“你又没错,何罪之有!而且,我们也得两手准备。传令下去,让将士们休息好,养足精神,如果这宋延渥将军年轻气盛,明天恐怕还会有场恶战。”

“诺!”

郭威说完便转过头,神情严肃的望着汹涌的黄河。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俾睨天下的精光。

..

翌日。一大早郭威大营中便人声鼎沸,战马嘶鸣。各部将士都在摩拳擦掌。

披着战甲的郭威在王殷等的陪同下,迎着朝霞巡视着集结的军队。坚毅的目光在一个个还略显稚嫩的脸颊上划过。

“大帅,各部集结完毕!”郭崇威来到郭威跟前拱手抱拳道。

郭威环视周遭一眼,猛地拔出腰间长剑大声喊道:“出发!”

“呜.呜.呜.”,“咚.咚.咚.”战鼓齐鸣,战马嘶鸣,声震四野。

滑州城上。宋延渥扶着墙垛,望着城外整齐列队,杀气冲天的郭威大军。神色紧张的喉咙蠕动几下。叫来一旁侍立的中年将军,有些颤抖的问道:“李将军,您昨晚不是说已经派人和郭大帅商量好了今天献城吗?怎么郭大帅如此阵势,难道是没有答应不成?”

那被宋延渥叫做李将军的中年将军道:“驸马放心,大帅已经答应了。如此阵势,只是想震慑城中些许抱有侥幸之心的将士。驸马,我们开城迎接郭大帅吧!”

宋延渥一听这才放下了心,招呼众将准备开城投降。下城门楼的时候,宋偓才发现后背的衣衫大冬天的已经完全湿透了。宋偓心中也是气恼,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可是功夫却不差。虽然没有见过两军对垒的阵势,可小时候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作为将门之后,真要是提着大刀上战场,他很确定自己绝不会退缩。可不知为什么,一见到郭威大军心中就有些发慌。心道:“难道是被郭威的威名吓的。”

而昨日宋延渥在诸将面前不堪的表现,全是装的。宋延渥早就知道这滑州守不住,先别说宋延渥真不想为这大汉守城。就单单说郭威起兵以来,滑州城中诸将的表现,宋延渥就清楚,要想守住滑州就是天方夜谭。宋延渥清楚的很,如果自己真的坚守滑州,说不定昨日就被郭威那些旧部所杀。而且就他移镇滑州以来,这两年观滑州那些个将领士卒,恐怕对大汉对郭威真心的也不多。之所以急着开城投降,更多的恐怕还是希望帮着郭威进城后,能多给他们分些金银财宝。反正自己对晋,汉两朝没什么感情,还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郭威。

滑州城门缓缓打开,就见一群身着甲胄,没有那任何武器的中年将军,在一个年轻将军的带领下,缓缓朝郭威大军走去。跟在郭威身后的一些将领,竟有些发愣,这澶州城献城的一幕,难道又在这滑州城上演了。

郭威和王殷几位主将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一丝欣喜。郭威翻身下马,直朝宋延渥迎了过去。其余诸将领巨是纷纷下马,跟在郭威身后。

“郭大帅,末将听闻朝中宵小蛊惑皇帝,大帅起兵清君侧。特此率领滑州义成军助大帅一臂之力,还望大帅接纳。”宋延渥不卑不亢的作揖道。其身后诸将心中升起一丝惊讶,以为这宋延渥会出丑。不曾想说话的语气和身上的气势跟先前完全判若两人。

“宋将军,不愧为名将之后,心系天下。郭威谢过了!”说完也朝着宋延渥拱手作揖。

宋延渥连忙还礼,并朝着城内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大帅请,诸位将军请!”

一群将官默默跟在交谈甚欢的郭威及宋延渥身后。那几个滑州的将领心中都在嘀咕,心道:“这宋延渥怎么突然转性了?这两日表现如此不堪,怎么今日这般淡定从容,简直判若两人啊?”

进得城后,宋延渥招呼着众将,命人将准备好的酒食端了上来。又命令火头营将早已做好的饭菜送到郭威大营。众将官就在昭武节度使大堂内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郭威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下前去后院如厕,一旁的王峻见着跟了上去。待郭威整理完后,刚一出门就见着王峻。王峻连忙上前道:“大帅,我观这滑州城中,不少将领都并非真心要与大帅前往汴京清君侧。可是如今我们已经正面汴京,一旦军心不稳,恐怕会有大变!”

心中还在疑惑王峻怎么跟来的郭威。此时一听王峻言语,也想起刚才在酒桌上那些个将领的言行,心中微微一惊,酒后有些昏沉的脑袋一下子便清醒了。忙问道:“王大人,可有什么良策?”

“大帅,如今之计恐怕只有以金钱诱之了。”王峻答道:“这滑州自宋延渥领兵以来,皇帝给予的赏赐不计其数。大帅可以和众将商议后,开滑州府库将钱财分与将士们。并且许诺将士,一旦攻下汴京也可允许他们抢夺十日。只有这样恐怕才能让将士们真正的用命啊!”

看了眼神情突然变得异常狠辣的王峻,郭威一时有些心惊。犹豫道:“这个开滑州府库赏与将士到是常理。可允许抢夺汴京十日,这恐怕会落下污名,对以后不利啊?”

“大帅不可犹豫!”王峻赶忙说道:“如果不这样,很难保证这次清君侧的计划顺利完成!”

郭威摸着下巴思虑良久,忽然眼中精芒一闪,沉声道:“好!午时点将的时候宣布!”

“诺!”

..

中午的滑州城,寒风呼啸。虽然当空的太阳依然灿烂,可却感受不到一丝阳光的温暖。城外的校场之上。数万大军刚刚列队完毕,就见好几队甲胄鲜明的亲卫队抬着无数的箱子来到了校场上。

正当众将士疑惑的时,郭威缓步走到点将台上,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如今天子年幼,被身边奸佞蛊惑擅杀大臣。为还朝堂安宁,我等应当报效朝廷,清君侧,除奸佞。诸位将士,自从军以来以热血报效朝廷。今日,我郭威开滑州府库之财物分与诸位将士,望诸位将士为国立功!”

“吼,吼,吼!”台下数万大军一听,顿时爆发出兴奋的吼声。

说完之后,郭威示意王峻上前来主持分发事宜。王峻大步走到高台上亦大声说道:“现在将财物分与诸位将士。同时,大帅承诺只要诸位将士进得汴京,汴京城内任由诸位将士抢掠十日。”

听完王峻的话,台下的军士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便是比之刚才还要兴奋的喊叫声。

一旁望着点将台下神色各异的将领,郭威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好是坏。

成功进行了站前动员,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直驱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