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五代之再创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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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轻取澶州

汴梁,皇宫文德殿。此时虽已入夜,敞的大殿依然烛火通明。接旨而来的各部大臣及枢密院众将官,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似乎都在议论郭威率军南下之事。的确,如此大事岂能瞒住天下人,更何况还打着“清君侧,除奸臣”的旗号。

“皇帝驾到!”随着一个太监尖细的唱喊。议论中的朝臣们立时住了嘴,按照官职大小,文武序列,按部就班。

穿着明黄色衮龙袍,裹着件貂裘长袍的刘承祐,一踏进大殿还未等朝臣们行礼便摆了摆手,道:“诸位臣工不用行礼了!”三两步走上御阶坐在龙椅上,便略显焦急的说道:“相信诸位爱卿已经接到了北边传来的消息了,朕连夜召集爱卿们就是想听听爱卿们对郭威这个贼子南下之事有何良策!”

底下的朝臣嗡一下又开始议论起来,端坐在龙椅上的刘承祐倒也不发话,只是皱着眉头望着大殿中议论的大臣们。

“陛下,老臣有奏!”便见一个身着甲胄,年过花甲,须发皆白却精神抖擞,腰背挺得笔直的老将军一抖身子出了队列。殿中大臣们敬畏的看着这个老将军,顿时鸦雀无声。

“陛下!”那老将军润了润喉咙,洪亮的声音震得大殿嗡嗡直响:“郭威起兵,主要是因陛下受奸人蛊惑擅杀大臣,并无端屠戮其在京家眷,惶恐之下必然会有过激之举。如今郭威大军以“清君侧,除奸臣”之名义挥军南下。如想化解此场干戈,陛下可将身边几个奸佞尽数诛杀,我想郭威也就没了起兵的理由,自然会领兵返回邺都。”

“这!”龙椅上的刘承祐,扭头撇了眼一旁脸色铁青的苏逢吉,李业几人,心中自然不乐意。刚想开口说话,便见苏逢吉猛地站了出来道:“陛下,郭威不臣之心久矣,如今起兵不过是有了借口而已。邺王您这么说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苏逢吉说完不忘狠狠的瞪了眼一脸老神在在的高行周。高行周只是不以为然的笑笑,便站回原位闭目养神了。

“陛下!”李业也出班道:“臣也觉得,不能给郭威喘息的机会,应趁其未到澶州,立足未稳给予其痛击。”

“陛下!”一个保养得宜,已然年过花甲却未显丝毫老态的紫袍官员,站了出来道:“臣觉得,应该将郭家还剩下的些许老幼拉倒城墙之上,招降郭威。郭威这人对家人爱护有加,见此必定会投降,到时候在以叛乱罪将其诛杀。”

“哼!懦夫之计!”只见慕容彦超顶着一张满是麻子的黑脸站了出来,看了眼那个满脸红润的紫袍官员道:“侯益,候大人,您这计谋简直让天下人耻笑。陛下依臣之见,像郭威这样不感念陛下恩德的臣子,就该派兵施以惩戒,不然天子和朝廷的威信何在。像什么除奸臣,或者用妇幼威胁这些都是愚见。陛下,臣主张派兵出战!”

“陛下,臣附议!”苏逢吉举着笏板第一个出列道。“臣附议!”李业也举着笏板站了出来。“臣附议!”越来越多的大臣站在了李业等人一边。

端坐在龙椅上的刘承祐,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也露出些许微笑道:“既然爱卿们都觉得出兵可行,那朕也赞成!”说完看了眼一旁依然闭目养神的高行周,心道:“你不想出兵,朕偏要你去!”

接着便道:“传旨,着邺王高行周,鲁国公侯益,马军都指挥使阎晋卿,郑州防御使吴虔裕,及在家赋闲的张彦超几位大人即刻整军,三日后领兵前往澶州,在澶州城给朕剿灭叛贼郭威!”

既然皇帝下旨了,几人无奈只好领旨,齐齐道了声:“诺”。

..

翌日,太阳刚刚升起,澶州城外,旌旗招展,战鼓齐鸣。郭威四万大军,整齐列队于澶州城下。城墙上,守城的士卒远远望见那百战之师,心中已然弱了几分。一个将官匆匆忙忙的下了城楼,往城中镇宁军节度使府衙而去。

镇宁军节度使府衙后院。两个身着甲胄的中年将官,正在一座假山下品茶对弈。其中一个身形精壮,蓄着胡须的中年将军,从侧面看与汴梁中的李业似有几分相似,看来应该就是李业的哥哥太后的兄长了。另一个,身材偏瘦但却有一股儒雅的气息,不用说,应该便是屯兵澶州的王殷了。

“李将军,难道您还没有决定开城吗?”两人似乎已经谈了很久。只见王殷左手不紧不慢的端起一杯茶,右手捏着的一颗黑子看似随意的往棋盘上一放。紧皱着眉头的李洪威举着手中的白子,良久才开口道:“王大人棋艺精湛,这局我输了!”

“哎!”李洪威叹了口气,站起身渡了两步,有些恨恨的说道:“王大人,我不是不想开城投降。只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杀了郭大帅一家。我现在开城投降,难道郭大帅不会杀我以祭奠他的家人吗?”

王殷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拍了拍李洪威的肩膀安慰道:“这点将军大可放心。想来,将军对郭威的为人应该是了解的。郭威是个忠义之人,心胸宽广,不会因为李业的所作所为,而对将军下手的。除非,将军你是想守城!”

李洪威望着脸色突然间变得阴沉的王殷,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忙摆手有些惊慌的说道:“王大人,您可千万别误会。您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哪敢啊,我只是心里害怕啊?”

王殷轻轻哼了一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道:“李将军,事已至此投不投降已经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了,你主动献城,以郭大帅的仁义,说不定还会继续用你,你担心什么?”

“这.”李洪威有些颤抖的摸着下巴,一时难以决定,心中已是害怕到了极点。

“行了,李将军。你再不下决定,我可要命令手下将士强行开城了!如今皇帝身边竟是宵小之辈,任其蛊惑皇帝,这大汉天下还能安宁吗?皇帝听信谗言屡次派人暗杀于我,我的家人在汴京何罪竟遭奸人残害?如不尽快除掉皇帝身边的宵小之徒,我等在外领兵之将岂能安生?如今,郭大帅起兵于邺都,要清除皇帝身边奸佞,我王殷愿从郭大帅入朝。如果李将军再如此犹豫不决,休怪我王殷在这大是大非面前不讲情面了!”王殷狠狠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去。

李洪威吓得浑身一抖,惊慌的拉住王殷道:“王大人别走,我.我即刻下令开城!”

“嗯!”王殷阴沉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再次拍了拍李洪威的肩膀道:“将军下令吧,咱们一起出城向郭大帅问好!”

“恩,好!”李洪威赶紧点了点头,随即叫来身边的副将道:“传令下去,大开城门请郭大帅进城!”

“诺!”

..

城外的郭威,骑在马上双目紧紧的盯着澶州城。他在等,凭直觉既然王殷将密旨送交自己,那么王殷就肯定还会在澶州城有别的动作。

“大帅,要攻城吗?”郭崇威打马来到郭威跟前,随意的忘了眼澶州问道。

郭威摆了摆手,道:“再等等!”

突然,咔.咔.咔的声响传来,就见澶州城门缓缓打开。一队骑兵自城中而出,往郭威处疾驰而来。

“这.”郭崇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洞开的城门,不远处的几个将军见状也是打马来到郭威身边。刚想问话,便见郭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良久,一个年轻军士打马来到郭威边上,作揖道:“大帅王使君,李使君来了,说要见您!”

“好!”郭威点了点头,道:“迎二位将军过来!”

好一会儿,便见王殷和李洪义甲胄鲜明的打马来到郭威跟前。二人见着郭威便翻身下马,右膝下跪道:“末将王殷,李洪威参见大帅!”

“二位将军快快请起!”郭威一个翻身下了马,几步跨到王殷及李洪威二人跟前,扶起二人道:“二位将军深明大义,郭威拜谢了!”说完重重一抱拳。王李二人急忙还礼,连道不敢当不敢当。

“马仁瑀!”郭威与王李二人叙了会旧,唤来那年轻的军士道:“领一队人马,去配合郭崇威接手澶州防务!”

“诺!”被叫做仁瑀的年轻军士忙退了下去。

“王将军,李将军,咱们好好叙叙旧。”郭威也不等二人搭话,便拉着二人走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待瞥眼看到城上换成了自家的大旗之后,高声大笑道:“二位将军,咱们进城,哈哈哈.”

..

镇宁节度使府衙。众将官刚刚进入大堂,李洪威诚惶诚恐的跪在郭威跟前道:“大帅,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在汴京胡作非为,更是将大帅的家人..”

“李将军请起!”郭威及众将先是一愣,接着众人都露出恍然的神情。郭威扶起李洪威真诚的说道:“李将军深明大义,郭威岂能行小人之举。李业在汴梁的所作所为,与李将军毫无瓜葛。这澶州城以后的镇宁节度使依然是将军。”

“我.”李洪威不可置信的看着郭威,随即倒头大拜口中喃喃答道:“李洪威日后,奉大帅为主,誓死追随大帅1”

郭威微微一笑,扶起李洪威道:“李将军,日后这澶州城还要将军多多费心啊!”

“是,是.”李洪威连连点头。

郭威心情,自汴梁政变以来一直压抑。如今,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澶州,心情也好了许多。安慰了李洪威几句便坐到帅椅上,对着底下众将伸了伸手道:“诸位将军,都请坐,我们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郭威扫了眼落座的诸将道:“卢津关据澶州不过四五十里路,大军在澶州休整半日,傍晚从卢津关渡过黄河。争取在明日早间赶到滑州。”郭威顿了顿,神情稍稍有些严肃道:“这滑州守将宋延渥乃先皇的驸马,我相信诸位将军中与之相交的不少。所以,明日进攻滑州,还请诸将军尽量晓之以情,尽可能化干戈为玉帛。”

“诺!”众将齐声答道。

“大帅!”王殷突然站起身,恭敬的抱拳道:“我愿领兵随大帅渡河!”

郭威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能得王大人相助,这“清君侧,除奸臣”可真就事半功倍了!”

在大堂中与诸将商议决定之后,郭威带着几个侍卫准备去城中转转。刚到府衙大门,便见马仁瑀领着十几个士兵走了过来,中间还绑着一个面皮细嫩的年轻男子。

“大帅!”马仁瑀老远见到郭威便跑了过来道:“刚在城中巡逻的时候,发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混在队伍中。有两个想跑,被我给杀了,这个没跑掉抓了活口!”说完手一招,两个士卒便推着那年轻男子来到郭威跟前。

郭威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反手被绑的年轻人,见其闪烁惊慌的眼神,觉得似曾相识。想了想道:“仁瑀,把这个人押到后衙,我有话要问。”

“诺!”马仁瑀领着两个士兵押着那年轻人去了后衙。

刚刚踏入后衙郭威想起了那人是谁。也没说话,而是让人领着那年轻人进了原本属于李洪威的书房。郭威走到书案后,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了起来。写完后郭威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挥挥手让那两个士卒出了书房。

走到那年轻人身边,还未等年轻人反应过来,郭威便将那纸塞到那年轻人的怀中,微微一笑道:“鸗脱公公,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记得上次还是陛下登基的时候!”

鸗脱先是一怔,随即释然道:“大帅记忆真好,想不到我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大帅还能记得。”

郭威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良久才道:“我放你回汴梁,你把刚才我塞到你怀中的奏折交给陛下。并转告陛下,是我的部下不想杀我。陛下您身边有小人给您进献谗言,然后逼着我南伐。我求死不得,场面已经不归我控制。我过几天就会亲自请罪,如果我有罪,怎么可以逃过刑罚?但是如果有人在陛下面前污蔑我,那么希望陛下能够将那个人带到我的军阵之前杀掉,从而抚平军心,我就会立刻率军返回邺都。”

鸗脱低着头等到郭威说完,才小心的拱了拱手,生怕郭威反悔,连忙答道:“多谢大帅!小人定将大帅的话告知陛下!”

郭威点了点头,仍是微微一笑,对着门外叫到:“仁瑀,进来一下!”

“大帅!”马仁瑀进了屋,恭敬的站在郭威身边。

郭威看了眼马仁瑀道:“把鸗脱公公安全送出城!”

马仁瑀看了眼鸗脱,心道:怪不得这人被抓时说话满口的娘娘腔,却原来是个阉人。嘴上却不忘应了声诺,然后领着鸗脱出了城。

望着鸗脱的背影,郭威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